“喜歡嗎?”陳煜眉眼溫柔,手中提著的燈籠轉了轉,“待會兒點亮了,更漂亮。”
沈靜儀眸子不眨,看著垂著流蘇的八角花燈,燈面上繪著美人,因著未點亮,隻隱約看到了輪廓。
饒是如此,卻依舊精美絕倫。
沈靜儀忙點頭,“這是哪裡來的?”
“自然是做的。”陳煜笑道:“過來,我們一塊兒點上。”
沈靜儀自然是樂意至極,院子裡擺著的長案上茶水食物,煙花燈籠應有盡有。找了個空案,陳煜將花燈放在上頭,從懷中取出了火折子吹亮,遞給她,“來。”
“就這般點嗎?”沈靜儀拿著火折子,陳煜笑了笑,抓住她的手,繞到她身後,“這是為你做的,自然要你點上。”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耳後,讓她縮了縮,手中火折子伸進燈籠裡,點亮了一角。
起初,眾人還未覺著太過特別,只是掃了兩眼,待到那花燈完全點亮,沈靜儀這才聽到了眾人的驚呼。
“是九嬸嬸……”
有人聞言,順著孩子的聲音望去,“那不是九嫂嗎?”
“咦,真的是呢!”
“這花燈可真漂亮……”
陳穎擠出人群,手裡還提著蓮花燈,目光驚豔地看著沈靜儀跟前的花燈,上前道:“這花燈真漂亮,上頭的九嫂畫得跟真人似的。”
聽得這句話,沈靜儀也抬起眸子望向含笑看她的陳煜,“這是你親自繪的?”
“何止親自繪的,還是親自做的。”陳烽轉頭露出一口白牙說道,挑了個花燈也送了柳氏去。
陳煜笑了笑,不理會他們,隻道:“你喜歡就好。”
沈靜儀聽到這句話,溫熱了眼眶,未出閣時,沈楠沈琮會給她做這些小東西,哄她開心。
她一直覺得,只有重要的人,才會願意為她花這些心思。
所以在陳煜眼中,她是真的很重要吧?
花燈上的美人巧笑倩夕,每一面都是不同的姿態,在燭火下,印在燈上,異常美麗。
看著,她不由地護在了跟前。
“九哥真偏心,也不知給我們做幾個,”陳穎撅嘴道:“祖父,祖母,您們瞧,九哥可是偏心?”
她這話一說出來,原本圍在一塊兒說話的人轉頭望來,皆寵溺地搖搖頭。三夫人笑道:“多大的人了,還與你嫂嫂吃醋,也不怕人笑話了去。”
這話說的沈靜儀頗為不好意思,可手中的花燈乃是陳煜為她而做,著實舍不得送與他人的。
陳煜見她小孩子心性,將花燈護得緊緊的,不由地心中更是喜愛,若非人多,當真要捏捏她的臉頰了。
“好了,沒瞧見你嫂嫂羞了麽,想要花燈,等你明年出閣後,問你夫君要去。”陳煜攬著沈靜儀,對著陳穎笑道。
哪知陳穎一聽,立即羞紅了臉,腳一跺,“九哥太壞了,故意懟我。”說著,腰身一扭,提著花燈就跑,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往日裡瞧她風風火火的,如今卻是個知曉羞怯的了。”
“可不是,說明咱們穎姐兒也長大了。”
三夫人與老夫人笑了笑,又談起別的事兒來。
這一晚,平日裡有隔閡的,也暫時拋到了一邊,該熱鬧的熱鬧,該玩兒的玩兒。
無論是丫鬟還是主子,面上都帶著笑意。
人人賞了把金錁子銀錁子,小元寶之類的賞賜,甭說多少,總之圖個高興。
天空中炸開了煙花,在屋子頂端,倏然散開,絢爛了整個黑夜。
沈靜儀抬頭,望向天際,眸子裡映照的是那璀璨的煙花。陳煜轉過頭,恰巧捕捉到這一盛景。
他永遠記得,那盛滿桃花的眸子裡,出現的那抹絢爛。
予她安寧,給她依靠,讓她衣食無憂,這便是他想要的。
因著鬧得太晚,沈靜儀與幾個侄子輩的孩子玩了一通後,便有些累了,坐在椅子上明明前一刻還吃著茶,後一刻便眯上了眼。
陳煜將陳烽的兒子抱還給他,瞧見沈靜儀已經趴在案上睡著了,不由地寵溺一笑,走過去,將一旁的花燈滅掉,遞給丫鬟提著,自己則是彎身抱起了她。
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中,俊美無疆的男子抱著睡得香甜的女子,映著燈火離去,越走越遠。
兩個丫頭羨慕地看著,其中一人更是道:“世子爺對世子夫人可真好,若是我也能有這樣的夫君該有多好。”
“你不想活了,”另一人壓低聲音,“這話要是傳出去,你就甭想在府裡待了。”
那丫鬟一驚,立馬捂上嘴,兩人急急地提著花燈離去。她們沒有注意到,在不遠處,桂花樹下站著的人影。
手中的花燈沒有點燃,只是望著陳煜離去的方向久久凝眸。
若是能夠嫁給他?
是啊!誰不想嫁給他陳煜呢?
轉身離去之際,露出臉來,赫然便是那劉婷芳。
只是,此刻她眼中甚是落寞,隱隱有著晶瑩落下。
聞香齋裡,陳煜將沈靜儀輕輕地放在床上,為她褪去鞋襪外衫。
謝嬤嬤端了熱水過來,本想著動手給沈靜儀擦拭一番,卻叫陳煜搶了去。
不得已,她隻好退下,眼中盡是欣慰。
出了門,她抬頭望向空中的皓月,雙手合十。
夫人在天有靈啊!
翌日,沈靜儀睜開眼簾,身邊如往常一樣,已然冷卻沒有一絲溫度。
聽見她的動靜,珍珠端著盆進來,忍不住打了哈,沈靜儀瞥了她一眼,“昨兒個晚上瘋到何時?”
珍珠一頓,立馬正了正神色,“也沒多久,亥時中吧……”
沈靜儀接過她擰得帕子擦了擦臉,突然瞥到她耳朵上的翠玉墜子,雖然不大,可勝在精致。
她笑了笑,故意問道:“耳墜子不錯,在哪兒買的?”
珍珠臉上一紅,抬手撫上,“這個啊……聽說是百寶閣買的。”
“嗯,看來混的不錯,也不怕沒錢娶我們珍珠了。”說著,她睨了她一眼,引得珍珠臉頰更紅了。
“小姐,您怎麽取笑奴婢呢……”她低著頭,直紅到了脖子根。
沈靜儀笑了笑,漱了漱口後,道:“綠拂呢,怎的沒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