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陳寧為的三老爺也應諾,站在後頭的孫字輩皆低著頭,訓完話,陳老太爺便揮退了眾人,將陳寧與陳煜單獨留了下來。
紅木椅上,老太爺這才放松了(身shēn)子,陷進椅子裡,看起來有些瘦削,他道:“四房的事兒,我希望你們能給他們留一條生路,畢竟是同宗,若非當年的舊怨,也不會至會如此。”
陳寧拉了拉眼皮,如同往常一樣,不開口,陳煜看了他一眼,道:“無論如何,四叔背叛我們,背叛皇上投靠太上皇的這些罪名都無法赦免。死已是輕的了,皇上沒有連座我們陳家,已是恩典。”
老太爺瞪了他一眼,“我沒說一定要饒過他,好歹也要給四房留個血脈不是?”
“留個血脈?”陳寧臉色(陰yīn)沉,“以後再像老四一樣找煜哥兒報仇?那陳烙也不是什麽好鳥,就他那院子,兩個庶子也來歷不明,我陳家又不是善齋,隨便阿貓阿狗地都收進來。”
老太爺見此,一噎,囁了囁終是沒說出話來。見此,陳煜才出聲道:“爹,四房不止陳烙一個兒子,不是還有其他人麽!”
陳寧皺眉,“你說的哪個?陳燁還是陳炫?”
“自然是十一弟陳燁。”陳炫才多大,黃口小兒。
“那孩子……”陳寧想了想有些不大放心,陳燁雖然低調,且平(日rì)裡混帳了些,可他不覺得那些是真的。
在陳家,哪裡有真正無用之人?
況且,他還知道,陳烙那小子就是栽在他手裡,這樣的人,他如何能放心?
知曉他擔心,陳煜便道:“爹,您放心,十一弟他對四房的仇恨深著呢,況且,拉攏他未必沒有好處。”
聽他這麽說,老太爺點點頭,“煜哥兒說的是,我看就這麽著吧!”
他雖說不是陳燁的親祖父,對這個平(日rì)裡有些混帳的孫子頗為頭疼,可,他相信陳煜。
且,陳燁這孩子的確沒什麽壞心。
見他們倆人都這麽說,陳寧也不好再說什麽,只是,“陳燁這孩子早已不知所蹤,指不定已經被害了……”
“爹放心,找人這事兒,兒子在行。”陳煜微笑道,陳寧氣結,瞪了他一眼,“算了算了,該怎麽的,你們自個兒看著辦吧,總之,我只有一個要求,老四家的不能再記在我們陳家的宗譜內。”
老太爺無法,隻得點頭,陳煜自然也不會有什麽意見,見此,陳寧心中的鬱結卻還是沒有消散多少,徑自起(身shēn)離去。
陳煜也起(身shēn),“祖父,孫兒告退!”老太爺揮揮手,“你父親怕是心裡不舒坦,去看看他。”
“是!”
池塘邊,錦鯉嬉戲,陳寧一人站在那裡,目光飄遠。陳煜走了過來,在他(身shēn)邊站定,道:“爹在想娘?”
陳寧吸了口氣,“我對不住你娘,拖了這麽些年,才將她的仇報了。”
“娘不會這麽想的,娘說過,能嫁給您,是她的福氣。”
“我能娶到她才是真正的福氣。”陳寧笑道,看向遠方,“你打算,怎麽處理三房?”
陳煜抿唇,問道:“父親覺得呢?”
“三房這麽些年和著稀泥我都睜隻眼閉隻眼過去了,如今,我是不敢再留他們了。”
畢竟現在府中不止他們父子,還有兒媳婦,孫子。他當初不能保護好自己的妻子,如今卻希望能保護好兒媳和孫子。
“三房說起來也並沒有太大的過錯,要說壞心也算不上,畢竟人人都是自私的,難保利益面前,不會動心。”
“所以,我陳家不需要心思不純之人。”
陳煜點頭,“兒子覺得,還是分家的好。”
“分家?”陳寧點頭,“這倒是不錯的法子,只是,雙親皆在卻分家,只怕會遭人彈劾。”
陳煜頷,“這個家自然不能咱們說分,但是,若是他們自己提出分家,又由祖父上奏,那麽,就不一樣了。”
“你有法子?”
“碰巧有那麽一二個。”
聽他這麽說,陳寧放心了,“那這事兒你辦吧,為父就不管了。”
陳煜點頭,“是!”
回到聞香齋,正瞧見沈靜儀抱著孩子指使著婢女在屋子裡的地下鋪上竹席,天光大好,映照在她們母子(身shēn)上,如同這世間最美的景色。
琅哥兒扭過頭,看到他,忙地揮舞起了小手,露出嘴裡四顆牙來。
見此,他心中一暖,緩步過去將他接了過來。
“又重了?”他道,卻換得沈靜儀一個白眼,“你才知道呢,這些(日rì)子都是我跟(奶nǎi)娘帶著,你可是輕松了。”
陳煜一手抱著琅哥兒,一手攬住她,“我錯了,這些(日rì)子忙完就好好陪你們,嗯?”
“你還是先忙正事兒吧,剛回京,想必許多事都要你((操cāo)cāo)心。”
“除了衙裡的,其他的,父親都處理好了,近(日rì)皇上準備開設恩科,廣納賢臣,這是父親他們的事兒了。”
沈靜儀挑了挑眉,見著地上的竹席鋪好了,便揮退了其他人,率先褪了鞋子,來到席上坐下。
“看來,朝廷此次損失的臣子不少,不然,怎麽會這般急切?”
陳煜頷,一同坐下道:“你說的不錯,的確損失了好些人。”
“可惜睿哥兒年紀太小,不然,也能讓他下場試試。”
“還是等下次吧,少年成名,並不是好事,這幾年就多磨練磨練。”
沈靜儀也覺得這話說的不錯,便沒再多說,隻道:“之前分開的其他房頭,如今不回來了嗎?”
府中當初遭難,除了三房是跟著他們的,五房六房都被送去西北了,如今大局已定,這些人按道理來說,應該接回來才是。
可,看著今(日rì)的(情qíng)形,似乎沒人提及?
陳煜摸著琅哥兒的頭,笑道:“讓他們回來作甚?添堵?”
“嗯?”
“反正遲早都要分家,回來做什麽?”
“你是說分家?”沈靜儀驚訝,“你還真敢想啊!”要知道,當初她們沈家也是熬到她祖母歸天后才分家的。
況且,這個時候分家,豈不是要讓言官的口水淹死?若是一般人,只怕官兒都得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