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康麻子調兵遣將,準備著和楊豐再決高下的時候,英國人給楊大帥送來了第二批戰艦。 這一批沒有戰列艦,清一色的小型巡洋艦,一共十艘,排水量六百多噸,每艘二十八門十二磅炮,因為只有單層火炮甲板,所以船型不得不拉長,和肥胖的戰列艦比起來明顯秀氣多了,而且這些都是在孟買全新建造,使用的是緬甸柚木,相比起楊豐之前那些濫竽充數的武裝商船,明顯要結實多了。
英國人用這批戰艦又換走了一批炮彈,順便又采購了一批珍寶,另外還有最重要的東西,也就是開花彈的整體鑄造技術,甚至楊豐還特意讓他們參觀,並且學習了他的炮彈是如何鑄造的。至於英國人舍不得用鋼,換成用生鐵能不能鑄造出同樣的炮彈,這個就跟他無關了,反正他們還得用下一批軍艦來交換坩堝鋼的技術,至於坩堝鋼同樣很貴的問題……
英國人舍不得花錢關他屁事。
“大帥,咱們什麽時候自己造艦?”
大明海軍巡洋艦隊提督陳植說道。
他是原鄭家水軍軍官,台灣淪陷後一直在珠江口當海盜,後來跟鄭建一塊兒來投奔了楊豐,因為表現突出,所以被楊大帥提拔為海軍將領,而他現在問的這個問題,也是所有明軍海軍將領一直想問的。畢竟無論買船還是搶船,這個肯定都是不如自己造船的,而且在知道了紅毛鬼們的海軍實力,尤其是知道像英國這樣的光戰列艦都得一百多艘後,這些明軍將領也都是很有緊迫感的。
“自己造船?”
楊豐沉吟了一下,這個問題的確有必要了,造軍艦還不著急,但造大型商船卻是必須了,他現在軍艦不缺,但運輸船缺乏,實際上有幾艘武裝商船已經被他當運輸船使用了,而運輸能力不足,一直是製約他軍工生產的主要因素,畢竟他現在的焦炭全靠從基隆運,而在鋼鐵廠開始生產後,焦炭的需求急劇增加。
“去,從你的手下找一艘老的巡洋艦,然後扔給修船廠,讓他們拆著玩去,先把紅毛鬼的這種船構造研究明白了,再原樣進行仿造。”
緊接著他說道。
他在昌國已經有了一家修船廠,專門用來維修他越來越多的戰艦,那些工人多多少少都有了一定基礎,想來學習製造歐式帆船應該沒什麽難度,反正這東西也不是什麽黑科技,最大的問題在於木材的選擇和處理,而這恰恰是他不需要單獨考慮的,因為中國的造船工匠在這方面並不比他們的歐洲同行差,剩下無非就是給他們一套新圖紙而已。
“大帥,烽火!”
他正在想著,陳植忽然喊道。
楊豐愕然抬起頭,十幾裡外的一座小島上,報警的火光正在雨中閃耀,很顯然出事了,否則不會動用烽火的。
“快,備船,回寧波!”
他立刻說道。
而此時的寧波城內,留守的第一軍參謀長高淮一臉凝重。
清軍的反攻開始了。
而且是全線反攻,北線清軍在進攻丈亭,西線清軍在進攻溪口,只有南線暫時還保持著平靜,不過根據情報,從廣東北上的清軍在半個月前也到達了寧海,很顯然這支清軍也不會在那裡看熱鬧的,如果是別的時候,他是不會緊張的,但現在梅雨季節給步槍使用造成了極大的影響,雖然清軍的火器更沒法使用,但他們卻有著足夠的數量優勢。
“瑪的,真會挑時候!”
他恨恨地說。
“瑪的,真會挑時候!”
慈江和余姚江交匯口的小鎮丈亭,
明軍第一旅步兵一營營長曹元同樣恨恨地說,在他面前數百名明軍士兵,正躲在胸牆圍成的堡壘裡,不斷向外面蜂擁而上的清軍開火,盡管頭頂有遮雨的草棚,但在不斷漏下的雨水中還是經常有士兵憤怒的罵著,然後忙不迭倒出槍裡受潮的火藥重新拿出一枚子彈換上。 而在他們對面,不計其數的清軍正沿著山勢,揮舞著刀劍長矛在大雨中衝上來,然後一個個倒在子彈下。
“開炮!”
他不遠處炮隊隊長吼道。
四門剛剛完成裝填的四斤半炮幾乎同時噴出火焰,不過打出的不是開花彈,這種炮彈在大雨中爆炸率同樣不高,所以現在一律使用散彈,從炮口噴出的鉛製彈丸瞬間橫掃一片,隊形密集的清軍一下子幾十人慘叫著倒下,幾乎就在同時,一連串九斤炮實心彈打在清軍中,炮彈的巨大動能就像打碎一堆瓷器般,把大批清軍打得支離破碎。
這是頭頂為他們提供支援的炮營。
丈亭是明軍最前沿,清軍想要攻慈溪,打開寧波的北大門,就必須先打開這座小鎮,明軍的堡壘並不是在小鎮上,而是在旁邊的小山上,核心就是山頂的炮兵營,前沿是兩個步兵營,曹元這個在炮兵陣地下面,另外三營在渡口,以慈江的水上通道為補給通道。
“還好老子早有準備。”
曹元不無得意地看著他頭頂。
他頭頂的草棚子居然挽救了戰局,在這地方稻草有的是,竹子木頭有的是,以胸牆為依托搭一圈兒草棚子太簡單了,這種東西成功解決了燧發槍在雨中的使用問題,但即便是這樣,開花成功率也不超過六成,可想而知如果沒有這圈草棚子會是什麽結果。
不但是他這裡,渡口的三營和連接兩地的胸牆上,同樣被這樣的草棚子遮蔽著。
加上炮兵在內的兩千多明軍精銳,哪怕只有六成成功開火率,也依然把他們前方打成了清軍的屍山血海,那些揮舞著冷兵器的清軍士兵們,竟然沒有一個能夠衝到明軍前方二十步內,哪怕騎兵也一樣,因為他們被另外一種東西阻擋住……
“這是什麽鬼東西?”
在明軍防線對面,江南提督張雲翼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此時的他心都在滴血。
因為他最精銳的騎兵正在遭受tu殺,真正的tu殺,那些曾經主宰陸地戰場的王者,此時正擁擠在明軍陣地前,就像被一道無形的牆壁阻擋住,又像是陷在無形的泥沼中一樣寸步難行。他們無法向前用長矛刺穿不足三十步外明軍士兵的身體,也無法後退逃離那些不斷擊穿他們身體的子彈,因為在他們的馬蹄下,是無數根砸在地裡的木樁,而這些木樁之間是一根根帶刺的鐵絲。
這些鐵絲就像惡毒的詛咒般纏繞在那些本該馳騁戰場的戰馬四條腿上,尖銳的鐵刺扎進它們的身體,撕扯著它們的血肉,那些戰馬悲鳴著,沒有智慧來理解什麽是鐵絲網的它們,隻想本能地離開這種東西,它們的掙扎甚至拔起了木樁。但這毫無意義,只會讓更多鐵絲鉤住它們的血肉纏繞在它們身上,戰馬上清軍最精銳的騎兵們,絕望地揮舞著馬刀斬向一根根鐵絲,可斬斷了又能怎樣,這種東西還是會纏繞在他們的戰馬上。
鐵絲網可是最好的防禦武器,這種東西又不是什麽高科技,哪怕不從林倩那裡購買,楊豐自己也能生產出來,就是產量小了點而已……
當然,還是直接購買最方便。
而這就是雨季裡楊豐給他部下的最重要防禦武器,現在這些倒霉的清軍,成了這種惡毒戰術的第一個犧牲品,他們絕望的在鐵絲網中掙扎著進退不能,然後被胸牆後面的明軍,輕松地打靶一樣一個個射殺,沒過多久那人和戰馬的屍體,就幾乎在鐵絲網的前面堆成了恐怖的屍牆,肆意流淌的雨水混合了他們的鮮血, 完全變成了血水匯入滔滔江水。
“侯爺,不能再這樣打了。”
一名總兵跪在張雲翼面前哭著說。
“混蛋,不趁此時攻破賊軍營壘,一旦雨停,豈不是更沒有希望!”
靖逆侯張勇的嗣子,襲爵的二等靖逆侯張雲翼,瞪著血紅的眼珠子吼道,他當然知道不能再這樣打了,可問題是現在是他們最好的機會,如果連這都無法攻破明軍營壘,那恐怕永遠沒有攻破的機會了。
“都別說了,我等世受國恩,唯有舍身以報聖上,進攻,不管死多少人都要進攻!”
他揮舞著腰刀吼道。
當然,主要是不用他親自衝鋒。
好吧,既然主帥都如此英勇,那士兵也隻好為咱大清拚了,懷著對聖主康熙爺,懷著對咱大清的一腔忠誠,前方戰場上清軍依舊舍生忘死地衝擊著明軍防線,然後讓他們的那一腔熱血匯入滔滔東流的姚江。
因為兵力眾多,他們甚至繞過明軍營壘,從後面發起進攻。
然而這並沒什麽卵用,因為明軍的營壘是一個沒了倆胳膊的火柴人,一段開口抱河,中間封閉的胸牆組成不到兩裡長甬道,接著就是山頂以十八門九斤炮為核心的環形胸牆,外圈是綿密的鐵絲網,這座營壘別說讓清軍攻了,就是換成明軍也很難攻開,除非是從水上……
但可惜水上有明軍的內河戰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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