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火!”
合肥城外的戰壕內,兩名明軍士兵共同肩扛著一根小腿粗細的鐵管,其中一人緊盯著三十丈外的南熏門說道。★★
在他前方,是一道泥土的護牆,在他頭頂,炮彈激起的泥土不斷飛濺,在他身後,是特意掘出的開闊口,另外一名士兵正站在他身旁,迅用火柴點燃鐵管上伸出的引信,飛快燃燒的引信轉眼間消失在鐵管中,驀然間一枚輕型火箭拖著熾烈的火焰從管口飛出,在尾焰撞擊護牆的同時呼嘯著越過護城河,徑直撞進了南熏門甕城的城門洞。
“轟!”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
就連南熏門城樓都明顯地顫抖了一下。
當然,這不是那裝八十斤火藥的重火箭,為了避免造成老百姓的大量死亡,那種東西在這裡不能使用,這只是裝十斤火藥的輕型火箭,很顯然它的爆炸威力並不足以炸開城門和後面堆積的土石,畢竟這是火藥不是炸藥,但這沒什麽大不了,因為緊接著第一組火箭手退下,第二組火箭手扛著同樣的火箭射管,對準了還籠罩在塵埃和硝煙中的南熏門。
“又來了!”
城牆上一名剛剛站穩的青蟲出撕心裂肺地尖叫。
熾烈的火焰瞬間掠過護城河。
“快開火!”
扶著箭垛的喻成龍尖叫著。
“轟!”
第二聲爆炸響起,劇烈的震動讓他差點栽倒在地。
城牆上清軍驚恐地尖叫著,紛紛瞄準下面明軍戰壕開火,一枚實心炮彈正打在還沒來得及撤退的火箭手前方,穿過了兩尺厚的土牆後十幾斤重的炮彈幾乎擦著他肩膀飛過,緊接著落在身後的泥土中。
這名火箭手擦著頭上冷汗趕緊撤離。
就在同時第三組火箭手站在了他原本的位置,數十斤重的火箭再次呼嘯飛出……
就這樣一枚枚火箭不斷飛進城門洞裡,那兩扇橡木包鐵的城門肯定早已經被炸爛,實際上單純的城門並不能抵擋哪怕一枚火箭的轟擊,真正難對付的是後面堵塞城門的土石,這些東西就只能一點點地啃開了。
不過甕城畢竟不是主城牆,當第五枚火箭的爆炸聲響起的時候,這道城門就被輕松轟開了。
再接著是主城門,好在南熏門並非側開的甕城門,而是正對著主城門,火箭一枚枚穿過甕城門徑直撞進主城門,就在第十五枚火箭打進去後,隨著巨大的爆炸聲,南熏門內側明顯升起了濃重的硝煙和塵埃,很快隨著城門洞內硝煙略微淡去,隱約可以看到裡面已經透出光亮。
很顯然缺口已經被轟開,但轟擊並沒有因此結束,火箭依然在一刻不停地飛進去,而清軍的炮火也同樣不斷攻擊著下面的明軍,冒著炮彈,散彈,滑膛槍的鉛彈,那些英勇的火箭手又向裡面連續打進去了十枚火箭之後,南熏門被炸開的通道已經足夠了。
“開火!”
隨著一聲驟然響起的怒吼,傾斜著伸向南熏門的戰壕內,早就進入戰鬥位置的數千明軍士兵幾乎同時扣動扳機,原本沉寂的大地,就仿佛火山爆般,無數的火焰從戰壕邊緣向外噴射,密集的子彈呼嘯著從一支支槍口飛出射向城牆,與此同時後方所有狙擊手也同樣開火,狂風暴雨般的子彈打得清軍一片哀鴻,那些站立位置不對的,更是被子彈打得血光飛濺。
“衝!”
正對南熏門處,突擊隊隊長一揮軍刀吼道,緊接著第一個衝出了戰壕,在他身旁數百突擊隊員紛紛躍出,肩膀上套著內河艦隊借來的軟木救生圈一頭撲進寬闊的護城河,以最快度遊向對岸。
在他們身後的戰壕內,所有明軍士兵也最快度開火,拚命壓製城牆上的清軍。
“快,堵住!”
被子彈打得不敢抬頭的喻成龍趴在城牆上,對城內等著封門的數千清軍吼道。
但就在這時候,一道火焰驟然間穿過洞開的城門,徑直撞在了湧上前的清軍中,爆炸的火光中無數殘肢斷臂飛上了天,與此同時度最快的明軍,也已經遊過了護城河,突擊隊隊長一馬當先衝進甕城門洞,在他身後大批突擊隊員蜂擁而入,冒著主城牆上清軍火力,以最快度衝過危險的甕城,直接衝進主城的門洞。
而在爆炸最初的混亂過後,門內清軍也鼓起勇氣,呐喊著上前迎戰,緊接著就挨了一頓手榴彈,被炸得一片狼藉,不過畢竟他們數量眾多,在後面清軍的擁擠下前面的清軍依然踩著同伴的死屍,和都快衝出門洞的明軍混戰在一起。
南熏門立刻變成了絞肉機。
就像純粹冷兵器時代的戰爭一樣,在狹窄的門洞內,槍械和手榴彈之類東西也就沒有什麽用處了,雙方士兵擁擠在一起用刺刀,用刀劍,用長矛,甚至用拳頭用所有能用上的東西扭打廝殺著,死屍很快在城門洞堆積。而就在同時,雙方的援軍還在不停從外面湧入,但受戰場的限制絕大多數人都無法進入,為了避免在甕城內遭到夾擊,大批突擊隊員不得不被堵在甕城門外,依靠手榴彈燃燒ping和城外火力掩護同甕城上的清軍交戰。
“準備全線出擊!”
賀錦皺著眉頭說道。
很顯然被逼到絕路上的清軍也還是有一定戰鬥力的,如果突擊隊繼續被堵在城門口無法突破的話,這次進攻就前功盡棄了,還不如趁著此時大批清軍都被從城牆上調下去的機會強攻。
強攻的命令很快下達,戰壕內隱藏的明軍立刻做好了突擊城牆的準備。
與此同時後方大批明軍也開始向前移動,這道戰壕並不足以支撐大規模進攻,一旦強攻那就必須以最猛烈的方式,不僅僅是南熏門,相鄰的德勝門和時雍門也要進攻,不過這樣就免不了要承受一定傷亡了,畢竟爬城牆這活兒本身就是玩命的。
而城牆上的喻成龍,也現了明軍的異常調動。
“快,賊軍要大舉進攻了!”
他焦急地朝那些炮手和火槍手們喊道,後者因為明軍排槍尤其是狙擊手的壓製,這時候都趴在箭垛後面抱著頭尖叫呢。
“都起來,城破誰都得死!”
喻巡撫吼道。
他這話還是有點用的,南京城的守軍當初就是這麽乾的,最後滿南京城的俘虜不都拖到孝陵前堆了京觀嗎?一想到這裡那些八旗和包衣的老弱病殘們,也鼓起了勇氣一個個冒著不斷飛過的子彈戰戰兢兢伸出槍口,或者哆哆嗦嗦地給大炮裝填彈藥,總之現在橫豎都是死拚一個算一個了。
然而就在這時候……
“瑪的,很壯觀啊!”
徐壽愕然地看著前面南熏門內,那裡密密麻麻的清軍正堵在門洞外,裡面就像沸騰一樣正在傳出喊殺聲,甚至突擊隊已經殺了出來,但卻被幾千清軍的人海戰術阻擋住,雖然清軍的戰鬥力很爛,可幾千人堵在一個狹窄的城門口本身這就已經是有效的防禦了,話說就是幾千頭豬以這樣的密度堵著,明軍也一樣是進不了城的。
更何況這是幾千拿著武器的人。
“兄弟們,殺啊!”
他毫不猶豫地一揮手中左輪手槍吼道。
在他身後,無數人齊聲出了呐喊。
好吧,這是城裡的老百姓,捉生營在城內的遊擊,最大的效果不是牽製了清軍,而是把那些隱藏在各處的老百姓全都調動了起來,在知道明軍入城,在看到明軍痛殺韃子後,本來就已經滿腔仇恨的老百姓哪還能忍得住。緊接著一個個從藏身處湧出,撿起被明軍打死的清軍武器,或者乾脆拿著鐵鍬鋤頭,迅隨著一隊隊明軍湧了過來,此時徐壽身後的已經有上千人,而且還有更多的人在從一條條街巷湧來。
這些人的加入戰場,瞬間就決定了這場戰鬥的結果。
南熏門內腹背受敵的清軍,終於不可避免地崩潰了,那些本來就由老弱病殘組成的清軍,驚恐地尖叫著四散奔逃,然後被那些老百姓追上,平日裡溫順的綿羊立刻化身為猛獸,鋤頭,鐵鍬,甚至木棍齊上,拿著燧槍的清軍在他們面前都毫無抵抗之力,緊接著被亂棍打死,被鐵鍬鏟倒,被鋤頭刨下了腦袋,甚至殺紅眼的老百姓都直接順著一條條登城的台階衝向城牆,衝上去解救自己被綁做人質的親人。
“天亡我也!”
城牆上看著這一幕的喻成龍忍不住仰天長歎。
在他腳下已經被打開的南熏門處,那些被堵的突擊隊員正洶湧而入,而進城的明軍也開始衝上城牆,已經崩潰的清軍完全失去了戰鬥勇氣,只能驚恐地四散奔逃,而在城外更多的明軍正衝出戰壕,衝向護城河,衝進合肥城。
很顯然,城破了。
“皇上,奴才有負聖恩啊!”
喻巡撫悲號著習慣性地向北雙膝跪下,忽然又想起康麻子已經換地方了,趕緊又轉向西,然後毅然把寶劍橫在了脖子上,很顯然喻巡撫準備要用這一腔熱血來報答咱大清了。
不過就在他準備拉這一刀的時候,突然間腦袋被什麽東西重重地敲了一下,然後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在他身後,不久前吹捧他最賣力的那青蟲,正哆哆嗦嗦地拿著一塊碎磚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