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方大同的肩膀上，看著射出去的子彈，胡谷一思緒穿越，仿佛回到了高一的時候。

　……

　那是高中開學的第一天，班主任剛剛安排好臨時的座位，準備開始講些東西。

　教室裡同學們開始嘰嘰喳喳，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蔣麗身邊的一個男生身上。

　他就是胡谷一。

　他穿得很破，上身是一件洗得發白的體恤，下面是一條起毛的褪色牛仔，另外還穿了一雙破鞋，與周圍光鮮衣著的同學們是顯得那麽格格不入。

　“你們剛才聽到了嗎，他叫胡谷一，好奇怪的名字。”

　“可能是哪個農村裡來的吧，好沒品味?”

　“對啊，你們看他的打扮。”

　“真不爽，老師怎麽會把他和蔣麗安排在一起。”

　周邊的男同學們都小聲地交談著，拚命壓低了聲音。

　不過，那又怎麽會逃過胡谷一的耳朵，他隻好裝作沒聽見。

　蔣麗是一個富家女，瓜子臉，皮膚很白淨，怎麽看都有可能成為班花的潛質。

　她有些不高興，在她的印象裡，自己這個容貌，同桌至少也得是個高富帥吧，可是老師怎麽把這麽一個老土的家夥放在這裡。

　她不敢靠近，遠遠地把自己的桌子移到了一邊，生怕聞到同桌身上的那一股——窮酸味。

　她目光來回掃射，真的很不爽。

　“好，那就把位置定下來好了，大家沒有意見了吧。”班主任看著一張張新面孔，耐心地說著。

　竟然這麽快就把位置定下來，這老師也太不負責任了。

　蔣麗站起來，非常不快地說道:“報告老師，我想換個位置。”

　這一句，還真轟動，不少男生眼巴巴看著蔣麗，希望她能坐到自己這邊，不管怎麽說蔣麗長得還真可以。

　他們看看蔣麗，再看看她的臨時同桌。

　嘖嘖嘖……好窮啊。

　穿得好破，還是學生嗎?

　他的手臂好黑，不會工地裡曬的吧。

　再看看那小子的眼神，不屑，天，這他的是難民堆裡爬出來的吧。

　班主任有些意外，胡谷一可是他特地從尖子班裡挑出來的，和蔣麗坐還都是刻意地安排。

　她有些遲疑地問道:“蔣麗，你為什麽不想坐這裡。”

　“老師，我不是不想坐這裡，主要是我有些近視眼，想要坐前面去……上課的時候看得更清楚。”蔣麗眼神閃爍，當然不能直接說討厭這個同桌。

　畢竟在人前，她蔣麗還是一個非常可愛的乖乖女。

　班主任看了看，她有些頭疼了，調位子確實不好辦，她有些猶豫地說道:“蔣麗，要不你就坐這裡吧，你的理科差點，順便讓同桌帶帶你。”

　他，教我?

　看著胡谷一那邋遢的模樣，蔣麗不由地出現一陣厭惡，“老師，我想您是誤會了，我坐前面去主要就是為了能夠看清楚講台，畢竟我的近視很嚴重。”

　蔣麗只能盡量瞎編，她最討厭和更年期的女人交流了，特別是班主任這一種。

　看到蔣麗這樣子，班主任隻好妥協了，“好吧，那你先出來吧。”

　蔣麗從位置上走了出來，不少男生眼巴巴地看著她，她非常滿意。

　胡谷一知道自己和同學們格格不入，於是舉起手來，“報告老師，我想一個人坐。”

　一個人坐！大家都聽仔細了，不免松了口氣，誰都不希望自己和這個邋遢的人坐在一起。

　班主任點點頭，並沒有說話。

　她仔細地凝視著大家，忽然說道:“還有想換位置的嗎?那就早點換吧。”

　同學們又開始嘰嘰喳喳，不少人離開了原來的位置。

　……

　班主任有些生氣，她衝著大家說道:“好，很好，那大家乾脆自己找同桌吧。”

　“蔣麗，來我這裡，我數學很厲害的，可以對你輔導。”

　“和我坐吧，我理科頂呱呱，來吧……”

　蔣麗成了熱門的人選，胡谷一徑自走向了教室的後排。位置什麽的，他真的無所謂，只要有一個能放書包的地方就不錯了。

　“嘿，這裡，我和你坐！”

　胡谷一有些意外，大家都討厭他，怎麽有人主動要求和他坐?

　他把目光掃向那裡，這是一個胖子，體重至少超過180斤，不過很面善，胡谷一衝他笑了笑。

　他好像也很開心，伸手過來說道:“我方大同，考試不行，就是買進來的，我們做同桌吧。”

　“好吧。”面對這個直爽的胖子，胡谷一覺得還不錯，他把書包一放，就坐了下來。

　同學們都還在嘰嘰喳喳說著話，班主任很生氣。

　她忽然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了兩個字——尊重。

　“現在的社會是那麽浮躁，人與人之間是不是喪失了什麽，我思前想後，終於發現，少了尊重！這是一種病毒，我不想讓它在我的課堂上蔓延！”

　她停了一下繼續說道:“我教書也有幾十年了，遇到的學生比你們根本數不過來。我總是對他們說，學習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學會做人。你們一個個倒是好，開學第一天就以貌取人了，尾巴都翹到天上了！”

　“尊重，知道什麽是相互尊重嗎?凡是坐在這個教室裡的都是你的同學，也許不會發展成朋友，但是你們至少一起學習過……”

　大家都低頭不說話，是個明白人都能聽懂，她不就是在含沙射影大家亂換位置嘛。

　可是，班主任憑什麽對那個髒兮兮的家夥那麽照顧，大家都不爽！

　忽然，蔣麗站了起來，她有些不高興地說道，“老師，剛才我就說了，我不喜歡坐那裡，並不是不喜歡同桌，請你不要誤解！”

　說完話，她還有意無意地朝胡谷一看了一眼，那意思明顯就是挑釁。

　“對對對，老師，我換位置還不是因為前面的同學太高了，您說我們現在都是自由社會了，自然要給我們學生留有選擇的余地吧。”又有一個同學站起來了。

　“老師，我覺得他們兩個說得都沒錯，我們城西中學，也不是什麽人都能進的吧。”這又是另一位學生，他非常地討厭胖子。

　同學們紛紛站起來，表明自己換位置沒有錯。

　蔣麗在冷笑， 她有點討厭這個班主任，更討厭她沒眼光把她放在剛才那個位置。

　啪！

　班主任發火了，她當著全班人的面罵道:“哼，毛長齊了，了不起了！”

　她有意無意地看著蔣麗，“你們這些孩子，將來最好把眼睛擦亮點，仔細看清楚身邊是什麽人。”

　她忽然指向胡谷一說道:“初三數學、物理奧林匹克一等獎，還參加過華羅庚杯競賽，他比你們至少高一個檔次！”

　同學們怔怔無語，誰能想到這個家夥這麽強，而且班主任還對他這麽照顧……

　蔣麗恨不得把頭埋下去，她恨這個班級，她恨班主任，更恨胡谷一……

　方大同朝胡谷一嘿嘿一笑，“學霸你好，我可是學渣，以後要多照顧照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