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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道》第158章 機關算盡太聰明
德妃冷汗涔涔,說:“蕊兒說的不無道理,枉本宮跟在皇上身邊這麽多年了!”

十四阿哥扯著脖子說:“此事與四哥無關?你何憑據?”

亦蕊笑道:“好,假設布局的人是王爺。可是歐陽氏剌殺皇阿瑪時,刀刀見血,殺意顯而易見。若目的是陷害八阿哥,令皇阿瑪受驚便可。若皇阿瑪因歐陽氏龍馭上賓,王爺根本討不到任何好處,反而有性命之憂。任何人設局人,都不會給自己下這樣的套吧!”

十四阿哥豁然開朗,接下去說:“四哥倒了,再找出八哥的罪證,直指二人狼狽為奸,好一招黃雀在後?難倒真正的幕後主謀是,二阿哥?”

亦蕊說:“大有可能。只是現在沒有任何證據指向二阿哥,即便有,妾身也不建議十四弟提出指證!”

“為何?”十四阿哥忿然不平道。

“雖然聖意不易猜度,但皇阿瑪對二阿哥疼愛的心,人盡皆知。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十四弟就不要趟這混水了。”亦蕊說。

十四阿哥前思後想,終於明白了一切,向亦蕊深深一揖說:“多謝四皇嫂,胤禎恭送您回王府!”

亦蕊見狀,嫣然一笑,說:“還請十四弟在禦前求情,放出王爺。另外,此次妾身為求出府,用了些手段,還請十四弟不要怪罪舒祿大人和其他侍衛。”

十四阿哥說:“有四皇嫂求情,自然不會怪罪。”

“妾身看那舒祿與王府很是投緣,將他調來雍王府,如何?”亦蕊笑道,“免得十四弟難做!”

十四阿哥答道:“四皇嫂開口,胤禎無不從命。事不宜遲,我這去向皇阿瑪求情,釋放四哥。四皇嫂,請!”

亦蕊高興地說:“甚好!不必派人送我,怎麽來就怎麽回,權當沒來過暢春園便是了。”

十四阿哥從腰囊中取出一枚令牌:“憑此手令,無人可阻四皇嫂進出王府。”說罷,匆匆離開書屋。

亦蕊向德妃行禮道:“額娘,十四弟年輕氣盛,可惜不夠細心,易受人蒙蔽。憑八阿哥心思縝密,怎麽會看不出布局中的漏洞,卻借此挑撥王爺與十四弟骨肉親情。”

德妃憂心忡忡地說:“是啊!皇上雖說八阿哥不宜為諸,但他在朝臣中呼聲仍是最高。本宮兩個兒子,為何就不能團結一致呢?”

亦蕊說:“額娘可知,那幕後黑手甚至命歐陽氏給王爺下蟲琢之毒,虧得歐陽氏良心未泯,自知了無生機,服下此毒!否則現在王爺毒發難忍,怕是正中那幕後黑手下懷,自認或指認八阿哥有罪!這樣一來,無論是王爺,還是十四阿哥,都成了那黑手的囊中之物!”

德妃雙手發顫,疊聲說:“惡人啊!惡人……”

亦蕊向四周看看,說:“此地不宜久留。妾身先行告退,改日再到宮中給額娘請安!”

亦蕊憑十四阿哥手令順利回府,按下不表。回到福熙樓,眾女皆在,翹首企盼多時。亦蕊一出現,便被層層包圍,立言擠在最前,焦急地說:“皇阿瑪怎麽說?王爺是否可以回府了?”

亦蕊朗聲說:“眾位妹妹莫急,十四阿哥已向皇阿瑪求情,釋放王爺指日可待。”

“十四阿哥怎麽會指證八阿哥呢?”立言氣呼呼地說,“你是不是不敢向皇阿瑪狀,早知應該讓我去!”

亦蕊笑道:“妹妹不要擔心,十四阿哥一定會幫忙的。我相信,最快今夜,最慢三日內,王爺定會平安歸府。”

立言怪異地看了亦蕊一眼:“當真?”

亦蕊想了想說:“暢春園如此之大,皇阿瑪有傷,並非想見可以見到的。

此行除了見到十四阿哥外,我還見到了前來侍疾的德妃娘娘。在額娘面前,我已將是非黑白,內裡曲折講了個明白。十四阿哥是個明理之人,額娘更不會看王爺受屈而不顧。他們已答應我定向皇阿瑪求情,釋放王爺,妹妹們請放心吧!”立言長長地吐了口氣:“王爺真能沒事就好!八阿哥弑父害兄,皇阿瑪定會給他個公正的裁決!”

聽了立言也這麽說,府中眾女紛紛露出開懷的微笑,嚴肅的氛圍輕松了許多。亦蕊不便在人多處向立言做更多解釋,隻得輕輕頜首,安排奴才奉茶。

立言忽然提聲說:“各位姐妹,立言有話要說,請大家坐好!”說罷,她上前,攙著亦蕊,坐在正位。接下來,她退後幾步,向亦蕊恭敬地行三跪九叩之大禮。

亦蕊忙製止,說:“妹妹,無緣無故地,使不得……”

立言正色道:“福晉,這個禮,您是代凝秋受的。立言早就該如此,只是自幼心高氣傲,幹了糊塗事仍執迷不悟。今天合府姐妹在此,立言特來賠罪!”

亦蕊想到凝秋,手一松,淚掉落下來,受了立言這個大禮。

立言說:“不知凝秋姑姑的長生位安置何處?改日,立言定要當面向她致歉。她是否有家人,需要照顧?嗯,她有何遺願?”

亦蕊目光模糊一片,心中矛盾不已,難道凝秋的死,真的因為幾句話而折免過去。可是,立言誠心悔過,她又……

瑤夕笑道:“福晉奔波了一天,想必勞累了!妹妹先行告退!”她見立言道歉,亦蕊並無答話,知在場人越多,此事越不易調停。允兒扮演的怡琳雖是側福晉,卻甚少發話,眾女除了以亦蕊、立言為首外,瑤夕人緣甚好,說話間,福熙樓的女眷退了個乾乾淨淨。

立言幾乎要掉下淚來:“姐姐不肯原諒立言嗎?”

亦蕊有氣無力地說:“不,不是的,我只是想起凝秋,心裡難過……”

立言悔恨交加,說:“其實那日傍晚,立言已將看管凝秋的小何子喚回飲瀾居,沒想到凝秋在海棠園跪了一夜。”

雯冰抬起淚水漣漣的的臉,跪下說:“年福晉,恕奴婢無禮!子時時分,奴婢和霏月拿酒去給姑姑曖身,還被負責監視的人,澆了透心涼!凝秋姑姑更是受盡折磨,慘不堪言!”

“怎麽會這樣?”立言嚇了一跳,“我的確吩咐過奴才,當著我的面,往凝秋身上澆了四五桶水,之後就再沒吩咐往她身上澆水啊!連小可子,我都派人叫他回了飲瀾居!”

霏月掩不掉十足的不滿,忿忿地說:“不止有水,還有糞!”

立言終於明白了亦蕊的恨意從何而來,她福身下去,信誓旦旦地說:“立言若沒了良心,視人命如草菅。事到如今,也沒什麽不敢承認的,但那些事並非出自我的命令!立言冤枉!”

亦蕊閉上眼,她明白了,立言重罰了凝秋是事實,但有心之人利用立言的名義,將小懲大戒的責罰,演變成雪夜慘跪,害得凝秋染上肺癆,不治而亡。這個有心人會是誰呢?

果真,當夜胤禛被釋回府,只是他並非騎馬、並非乘轎,而是用擔架抬回府內的。亦蕊命人將胤禛抬至清暉室,太醫奉皇命後腳便來到王府,眾女眷則擠在太和齋上,聆聽消息。

王院使揖手道:“福晉,王爺胃寒腹痛、吐瀉不止,重時嘔血,全因這陣子思慮成疾,三餐不定,引發痼疾。”

立言淚水漣漣地伏在胤禛身邊,聽了這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跳起來抓住王院使的前襟,怒道:“王爺不是在宗人府嗎?怎麽會三餐不定?狗奴才,竟敢這樣折磨王爺!”

“妹妹,放手,不可對王院使無禮!“亦蕊拉住她,說:王爺勤於政務,胃病時發,需要調養。宗人府處地陰冷,王爺蒙了委屈,又怕耽誤政事,自然就……”她知道王院使會在康熙面前,將這些話滴水不漏地複述一遍。

王院使揖手道:“王爺憂國憂民,楷為典范。”

“大人錯了,真正憂國憂民的是皇上。王爺只是為皇上分憂,略盡綿薄之力罷了。”亦蕊笑道。

王院使連連點頭,說:“王爺這病需長期調養,微臣開個方子,分別有食補和藥療,需要幾味珍稀藥材,太醫院一會派人送來。”

“好的,辛苦大人了!”亦蕊點點頭。

王院使走後,眾女眷一擁圍了進來,貼心關懷的,借機獻媚的,無奈胤禛仍在昏睡。亦蕊皺眉喝道:“王爺需要靜養,都出去吧!每日我會派人向各房通報情況的。夕兒,你留下!”

眾女行禮後,便退下了。亦蕊將食療方子遞給瑤夕,說:“王爺患得是胃疾,需要長期調養,別人動手我不放心。這段時間就由你和立言照顧王爺吧!”

瑤夕慎重地接過方子, 說:“是!”二人扭頭看向立言,她伏在胤禛身上,哭成淚人兒般。

暢春園。清溪書屋

“孽障!”康熙喘著粗氣,怒喝著,“你以為這小小把戲瞞得過誰?”

二阿哥胤礽早已伏身在地,慟哭不已,喊道:“皇阿瑪,兒臣是被奸倿小人迷了眼,才……但兒臣萬萬沒有弑逆之心啊!”

康熙指著傷口上纏得白布,說:“你告訴朕,這是什麽?”

胤礽眼珠一轉,說:“那歐陽氏是老四的妾室,是老四與歐陽氏合謀,要陷兒臣於不義啊!”

康熙怒極,不顧傷口傳來隱痛,欲起身掌摑胤礽。梁九功說:“皇上息怒啊!千萬別傷了身子!”說罷,向胤礽拋了個眼色。

胤礽會意,忙左右開弓,自摑起來,每一下都讓臉更添幾分紅腫。

康熙望著胤礽,憤怒、失望、難過情緒交夾,這位泱泱大國的明君在面對膝下愛兒時,卻遲遲下不了狠心。他一揮手,梁九功知趣地將帳幔放下。胤礽不敢離去,許久,低沉的聲音透過幔帳傳了出來:“你怎麽對得起孝誠皇后!胤礽不孝,結識貪利諂媚小人。你將那奸倿交出來,回鹹安宮閉門思過吧!“

胤礽沒想到此事這麽輕易就過去了,哭道:“多謝皇阿瑪不殺之恩!”

康熙說:“朕對你太過縱容,雖將你幽禁鹹安宮,卻仍讓你身邊的人為非作歹。別指望隨便交個人出來就能蒙混過關,朕早已查明何人在為你效命!”

胤礽心中一涼,莫非瀟碧這張王牌也要拋出嗎?那他身邊真無一可信可用之人。康熙這句查明,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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