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說,我真的錯了?”
呂文煥聽在耳中,心中意志一時為之動搖。
眼看著鄭元龍偉岸的身軀,他突然生出嫉妒的心思,嫉妒對方是如此的輝煌,映襯著自己好像小醜一樣。
“將軍。”
丘震亨瞧出氣氛有些不對,連忙走了上來勸道:“切莫悲傷,莫要忘了你還有我們呢,若是咱們眾志成城,定然能夠堅持下去,擊退元軍。”
“我知道了。”
呂文煥神色平複下來,這個時候他想起自己先前的任務,便說道:“對了,我讓你辦的事情都辦好了嗎?”為了強化襄陽的力量,呂文煥將城中僅存的一些財寶拿出來,讓丘震亨跑到均州之中,希望能夠從華夏軍手中購買一批軍火,哪怕是被淘汰的貨色也可以。
丘震亨闔首回道:“當然。幸虧有這位鄭參謀的幫忙,你所要求購買的那些軍火都已經抵達。”指了指身後十來艘戰艦訴道,“銃槍一萬支,子彈兩百萬發,還有三百門克虜炮以及一萬發炮彈,全都在這裡。”
“這麽多?”
呂文煥有些訝異,側目看了一下鄭元龍。
這些軍火說起來也不算多,一場戰役就能夠消耗完畢,但對於目前已經近乎彈盡糧絕的襄陽來說,卻是一場及時雨。而能夠得到這麽多的軍火,若是沒有華夏軍允諾的話,是斷然不可能有這麽多來。
“沒錯。大家都是為了抵抗的韃子不是嗎?所以這批軍火就當做是送給列位了。”鄭元龍矜持的點了點頭。
看著對方真摯的神色,呂文煥心中微動,暗道一聲:“難道是我想錯了,誤會了對方。”面對這些軍火,呂文煥當然也頗為心動,又問:“若是這樣,那這批軍火價值多少?僅憑丘震亨攜帶的那些錢財來看,應該不可能購買這麽多的軍火來才是。”
“沒錯。但是就憑你所購買的那些軍火,又能夠做到什麽?所以我自作主張,又幫你增加了一點。”鄭元龍眸中帶著笑意,就那麽靜靜的看著呂文煥。
丘震亨從旁勸道:“沒錯。襄陽的情況大家都清楚,能多買一點軍火當然就應該多買一點,要不然如何抵抗韃子?”
“震亨,你莫要插嘴,我自有打算。”
呂文煥被看的有些發毛,低聲回道:“至於你?你可否告訴我,你有什麽條件?若是沒有條件的話,你應該不會來到這裡才對。”
若只是視察襄陽情況,東方集團軍只需要派出一些軍官就可以了,斷然不需要讓參謀長親自上陣。
“哈哈。呂安撫果然是機警過人,看出來了我所為何事。”鄭元龍歎聲氣,然後說道:“就這樣說吧,其實我今日前來的目的,乃是為了漢江通行權一事而來的。我希望你能夠開放漢江通行權,讓我們的商船能夠在漢江之上順利同行。”
“漢江通行權?你且說說看究竟是什麽情況?”
呂文煥心中驀地一緊,暗道一聲果然如此。
先前時候,為了避免讓均州水軍直撲襄陽,呂文煥也曾在漢江岸邊修築堡壘,好起到能夠封鎖漢江的效果。
也因為這事兒,導致均州水軍一直難以踏入襄陽,後續的各種行動也為之受阻。若非是眼見丘震亨的到來,鄭元龍也不會趁著這個時候親自出馬,來到了襄陽城內。
鄭元龍回道:“當然是為了城中百姓啦。你也見到了,因為那元軍封鎖,城中糧食應該所剩無幾。若是糧食都沒了,還如何支撐下去?”
“那這個和漢江通行權有什麽關系?”呂文煥低聲問道。
鄭元龍笑道:“當然有關系。若是不給我們漢江通行權,我們的商船如何運輸物資?到時候,若是襄陽因為缺糧而崩潰,豈不是可惜了?”
“這個,我軍自有戰船,無需爾等商船插手。”呂文煥相當生硬的拒絕道。
鄭元龍又是笑了起來,他的笑聲讓呂文煥感到特別的不自在,有種自己被剝開的感覺:“若是我沒有聽錯的話,貴軍水軍前些日子就遭到元軍重創,難道還能拿出多余的戰艦嗎?”
“這個——,我——”
呂文煥變得相當尷尬,他這才記得對方可是東方集團軍總參謀長,其對襄陽的了解只怕比他自己還清楚。
鄭元龍將呂文煥的猶豫看在眼中,又是勸道:“而且我相信將軍並非凶殘之人,定然會治下百姓考慮的,不是嗎?畢竟只有百姓吃飽肚子,才能夠有力氣堅持下去,要不然還如何抵抗元軍?”
“沒錯,將軍。不僅僅是城中百姓,便是我們也需要這些糧食。要是就連糧食都沒有了,那讓我們吃什麽?”丘震亨走上前來苦苦勸道。
歷經數年圍困,襄陽城內的糧食儲備消耗一空,要不然呂文煥為何讓丘震亨跑到均州,希望能夠自均州購買到糧食呢?
遠處的那些士兵聽了這邊的動靜,也是齊齊裝過身來,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呂文煥。
他們之前雖是忙碌不休,可未曾放棄聆聽,自然將呂文煥和鄭元龍的爭辯聽在耳中,而對於這些飽受饑餓以及戰爭所折磨的士兵來說,沒有什麽比一頓濃濃的白粥來的更美好。
“好吧,我答應你。”
面對眾多士兵的壓力,呂文煥隻好低下頭來。
他清楚的知曉,這件事情即使自己繼續堅持下去,除了弄出一個眾叛親離的結局外,不會得到其他的結局,因為那些士兵還不想要死,他們還想要繼續活下去,而且相較於所謂的君臣大義,活著才是第一位。
就算這一次,呂文煥拒絕了,但不代表其他人就會拒絕,他們為了能夠生存下去,只怕會暗中和華夏軍聯絡,甚至為其今日襄陽大開方便之門。
既然無法阻止這種事情發生,那就將其掌握在自己手中吧。
呂文煥這般想著。
鄭元龍嘴角含笑,訴道:“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 若是你不相信的話,可以拿著我這枚令牌。若是那些將軍看到這令牌的話,當然會讓你們進入的。”呂文煥眼中透著幾分掙扎,但最終還是自腰間取下一枚令牌,然後遞到了鄭元龍的手中。
他現在才明白,原來在自己心中,那所謂的君臣大義也不過如此。
只有在面臨絕境的時候,人類才明白自己所要的東西是什麽。
鄭元龍接過令牌,眼見自己終於拿到了想要的東西,這才松口氣,讚道:“將軍果然好膽識,願意為城中百姓做出這般犧牲來。”
既然得償所願,鄭元龍自然不吝言詞,直接稱讚了對方幾句。
“鄭參謀長謬讚了,在下不過一介愚夫,如何擔得起這般讚繆?”呂文煥卻是面容苦澀,覺得自己心中信仰有些崩毀,開始暗暗惱恨自己的無能。
若是這一切不會發生,那該多好?
只可惜光陰流逝,一切都難以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