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鳳梧府,蕭鳳怒意尤未消解!
她自己也是一方領袖,當初更是帶著無比的誠意,方才來到了臨安城,而且還舍棄了很多封王的所謂待遇,對他人的質疑也未曾拒絕,而是和對方真誠交流,所求的不過是地方自主權,誰料就連這些要求都被那群朝臣百般推脫?
至於當初被群臣圍觀,乃至於之後遭到眾人的詰問,也讓蕭鳳感覺自己就和那動物園之中的動物一樣,從心底裡就感覺分外作嘔!
以至於現在想來,蕭鳳依舊感到從腹中湧出的惡心感覺。
蕭鳳氣惱之下,直接走入正堂,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口中罵罵咧咧的:“這幫蠢貨,就連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難怪會被蒙古滅亡。”複有感覺口中略微乾澀,便朗沏壺茶聲訴道:“楊鳳還、朱玉真,且幫我沏壺茶來!”
在殿中和那些人辯論,也讓她水分流失許多,中途也沒有補充水分,自然就感到有些乾澀。
但蕭鳳喊完之後,卻未見有人出來,便不免感到奇怪,又是喝道:“楊鳳還、朱玉真,你們在哪裡了?”聲音洪亮,傳遍四野,任何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帶到過了片刻之後,楊鳳還方才急匆匆回到堂中,對著蕭鳳躬身一輯道歉起來:“主公,我這就為您沏茶!”旋即便快步走下去,準備為蕭鳳沏壺茶。
“這丫頭?怎麽看著有些奇怪?”蕭鳳雙目微凝,瞧著遠處的楊鳳還,神色之中透著疑惑。
“主公,您要的茶來了。”
許久之後,楊鳳還方才端著漆盤,漆盤上放著燒好的茶水,以及幾盞茶碗,等到為蕭鳳傾了一杯茶之後,就立在蕭鳳身側,等待吩咐。
只是今日的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蕭鳳端起茶杯,輕珉一口頓覺唇齒之中濃香四溢,心緒也為之一凝,隨即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下楊鳳還,問道:“朱玉真呢?為何她沒來?”
以蕭鳳的敏銳,如何不知楊鳳還心中有事?
而且朱玉真更是蕭鳳的隨身主事,對赤鳳軍之中甚是熟悉,若是有什麽意外的話,那可就糟糕了。
楊鳳還身子一顫,卻是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雙目頓時通紅起來,眼角處淚花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一一滴滴的濺落地上。
“你怎麽了?為何這般樣子?”蕭鳳一時驚訝,連忙問道。
楊鳳還緊抿雙唇,肩膀一抽一抽的,臻首微抬卻是透著幾分害怕,訴道:“主公……,我,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說?”
“怎麽說?難道朱玉真發生了什麽事情?”蕭鳳柳眉一豎,又想起如今時候朱玉真始終未曾出現,頓感恐懼。
楊鳳還連連點頭,這才鼓起勇氣,叫道:“主公!還請你快些救救玉真姐姐吧。要不然的話,她可就要徹底沒了!”
“沒了?”蕭鳳神色一震,旋即大怒,喝道:“她究竟是怎麽沒了?你快些告訴我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就在您離開鳳梧府沒多久。從府外就闖入一群人,府中侍衛雖欲抵抗,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在看到對方拿出的一張令牌之後,就退了下去。我和玉真姐姐上前理論,想要讓對方從府中退出去。誰料對方勃然大怒,竟然指使麾下士兵將玉真姐姐幫起。我雖欲抵抗,但無奈實力低微,根本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看著玉真姐姐被對方帶走。”
眼見蕭鳳問來,楊鳳還想著當初場景,目中不由透出恐懼,口中也是含著哭腔,一五一十將當初場景全數說來,更不敢有絲毫隱藏。
“原來是這樣?既然如此,那你為何沒曾告訴我?”蕭鳳更顯焦躁,
連忙問道。在自己入殿之後,自己府中居然被別人闖入?
看來那群人果然沒留好心,莫非這群混蛋以為能夠通過控制自己的屬下,就能夠威脅到自己嗎?
楊鳳還訴道:“我去了!但是那群侍衛卻將城門擋住,我根本就進不去。後來若非得人相救,我甚至差點兒就被那群侍衛給抓起來!”
“他們敢?”
又聽楊鳳還也險些被抓,蕭鳳念及當初對方那拖遝樣子,更是憤怒至極,胸膛急劇起伏之下,聲音卻是越發冷靜下來:“那你可知曉對方究竟是誰?”
非是無動於衷,只因為此刻的蕭鳳,隻想要一逞胸中怒焰!
“在他們走後,我曾經向府中之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對方乃是七寶山西北山腳之下的禁軍軍營之人。”楊鳳還緊緊咬著下唇,下唇更被咬出血絲,很顯然對那些人極為害怕。
當時候,她絲毫不懷疑自己若是招惹對方,少不得也會被那群家夥帶走!
想起蕭鳳此行目的,楊鳳還更是害怕,又是說道:“若是主公遲了,只怕玉真姐姐就真的危險了!”
那裡乃是禁軍軍營,軍中之人絕大多數都是男子,而一個女子被迫進入此中,想想也知曉會發生什麽事情!
“放心吧!若是他們當真敢對玉真動手,那我也毫不介意在這城中大開殺戒。”嘴角微翹勾勒出一副宛如修羅一樣的面容,蕭鳳已然沒有興趣,繼續掩飾自己心底之間的殺意了。
正當此刻,卻於堂外又是走入一人。
那人見到蕭鳳正欲離開,立時叫道:“蕭統領!不可啊!”
“張世傑?”蕭鳳側目一看,立時訝然。
位於旁邊的楊鳳還亦是驚叫起來,訴道:“是恩公!”
“恩公?”蕭鳳狐疑的看了楊鳳還一眼,訴道:“當初在城門口救下楊鳳還的人就是你嗎?但是你今日來到此處又是作甚?莫非是想要勸說我不要前往復仇嗎?”敵意滿滿,她看著張世傑此人,已然帶著徹底的排斥。
最初於翠微峰之下擒獲此人,蕭鳳還以為此人並非歷史上那個著名的宋末三傑,不過是考慮到對方實力了得,方才將此人留下,想要將其收服留歸幾用!
但世事難料,在之後張秀、史天澤兩人的圍剿之下,張世傑最終因平陽府失陷而南逃,並且最終歸入趙葵麾下之後,蕭鳳方才確認對方便是真正的張世傑,即使他的本名乃是張弘武,與張弘范乃是一族兄弟,更與張柔乃是侄親關系!
說實在的,對張世傑的選擇蕭鳳並不在乎,因為她知曉無論張世傑如何努力,最終都沒有挽回宋朝傾覆的局面。
由此可見對方雖有才華,但才華終究有限!
她唯一惱怒的,卻是對方竟然敢在這個時候和自己作對,尤其是在這個自己屬下身陷險境的時候,居然還打算勸阻自己?
張世傑搖搖頭,訴道:“並非如此!我所來,只是為了帶路的。”
“帶路?”蕭鳳眉毛微挑,冷冷看著張世傑。
張世傑應道:“沒錯。爾等初來乍到,對於這裡的情況並不了解。不如就由我帶你們前去,尋找那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至少,也能夠避免牽連無辜,不是嗎?”
張世傑也曾在赤鳳軍麾下度過一段時間,自然知曉赤鳳軍蕭鳳此人說一不二,要做的事情根本就沒有人能夠阻止,自然也不會觸碰霉頭了!
“那好!你且在前面帶路。但你也要知曉,若是帶錯路了,我可不會顧念昔日情分。”蕭鳳一指門外,示意張世傑在前方引路。
張世傑立時就走在前方,朝著禁軍軍營走去。
楊鳳還自覺府中危險,也連忙跟在蕭鳳身邊,一起朝著遠處走去,只是瞧著張世傑那雄偉樣子,便感覺有些癡迷,問道:“張大哥!當初時候,還真的謝謝你挺身相助,否則的話我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麽危險呢。”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張世傑擺擺手,謙和回道。
蕭鳳卻感奇怪,自旁插嘴道:“你怎麽出現的如此及時?”英雄救美這種事情,她可是絲毫不會相信,故此方才有此一問。
張世傑面露尷尬,苦笑道:“實不相瞞。自你們來到這裡後,我就始終關注著你們,而且還暗中買通鳳梧府前面的乞丐,要他將你們府中的消息傳給我。而這位楊小娘子自離府之後,我便一直緊隨其後,所以這才及時將其救下。”
他也曾聽到李庭芝等人談論此事,而在結合了蕭鳳的性情,以及朝堂主公那執拗的處世態度,自然知曉蕭鳳這一來,定然會在整個臨安之中掀起波瀾,所以才會有此布置!
“原來是這樣?”
蕭鳳若有所思,看著張世傑始終帶著懷疑。
非是她疑心太重,實在是這臨安城之中情況不明,而且張世傑此刻有出現的太過及時,就怕是有心人暗中引導,想要借此事達成某種目的。
蕭鳳並不介意有人前來試探自己,但這種被當成刀子使的感覺,卻著實太過難受了。
但此刻朱玉真尚處於危險之中,她自然不可能放任不管,如今時候自然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那禁軍軍營和鳳梧府都在同一街道,只是一個靠西,一個靠東罷了,行了約莫有一裡地,三人就來到了禁軍軍營之前。
只是蕭鳳瞧了一眼,立時便皺眉雙眉,側目看向張世傑:“這裡便是,宋朝禁軍軍營?”
非是她疑惑,實在是這軍營太過熱鬧,裡面到處都是擺攤的人兒,而那推來的小車之上也懸著各種條幅,上面寫著什麽煙花、蜜餞、糖葫蘆之類的玩意,更有無數人群穿行其中,似乎是在遊玩一樣,這樣子簡直就和商業街一般樣子,至於軍營本應該的嚴肅、森嚴卻是半點皆無。
張世傑苦笑一聲,無奈搖頭回道:“正是此地!”複有指了指遠處用來避雨的廊道,那廊道乃是建在七寶山山上,比這廣場要高上三丈有余,上面正有一些前來此地遊玩的旅人玩耍,看起來就是普通的瞭望台。
但張世傑面露無奈,苦笑道:“你看那裡!那廊道本該是用來防禦用的城牆,只是因為多年未曾經歷戰事,所以內改造成避雨的庭院。”然後又跺了跺腳下石塊鋪就的廣場,又道:“而這裡本該是訓練士兵的校場,不過也因為同樣的原因,被這些攤販給佔據了!”
“原來是這樣?”
蕭鳳略有詫異,凝目朝著周圍看去,這才從四處建築物看出了一些端倪。
那廊道並非是磚石壘砌而成,而是以七寶山山石堆砌熱成,所以特別的堅固,而在那一塊塊足有磨盤大小的石頭上,還留著劍痕刀傷,部分石頭表面更是有放射性的裂紋, 顯然也是遭受了投石車的攻擊。
至於這校場邊緣,也是零散的分布著數十個約有一人高的石柱,石柱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應該是勒馬石!
但是此刻這石頭上,卻被人拴著一根繩索,繩索上面掛著各種商品,就等著被出售出去。
廣場邊緣,一排排房間的根基也是同樣的以石頭堆砌而成,顯然也以軍營為基礎改造的,畢竟尋常人家可沒有這麽大的財力,來弄出這些東西來。
更遠處,那長寬有十丈之長,足以容納上千人的石台子應該是檢效士兵的點將台。
當然,現在它已經被一個大型的戲班子給佔了,下面一溜煙坐著的人兒正興高采烈的看著戲曲兒,混無半點檢效士兵的意圖。
朱玉真四下望了望,想要遵照或許可能用來藏匿人影的軍營,“可是,禁軍呢?他們人在哪裡?”
“他們就在這裡!”
張世傑神色一怔,複有指了指周圍那些商販還有人群,語氣裡有說不出來的苦澀。
朱玉真略有不解,繼續問道:“他們?可是他們都是小商販、小市民,哪裡算是禁軍?”
對她來說,所謂的禁軍,應當是那種有許多威武不屈、雄壯無比的士兵一排排站好,然後在教官的訓練下,合著節拍踢著正步,就算是走上十裡地也可以維持隊形的強軍。
但眼前這些人,哪裡算得上是號稱宋軍精銳的禁軍?
張世傑長歎一聲,回道:“不!他們就是禁軍。只是經過了上百年之後,這些人早就忘了究竟應該如何打仗。如今的時候,這群家夥不過是苟且偷生、任人宰割的小商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