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渾厚,蕩氣回腸的蠻象之聲響起。
蠻象的緩緩漫步進入蜀城之中,坐在蠻象背之上的大祭司,神色依然是無比的蒼白,朱雀跟在蠻象的身後,神色之中無比的虔誠,小心謹慎的觀察著周圍。
看到蜀城的士卒一個接一個的倒下,看到高震山猶做困獸之鬥,看到李奇鋒等人已是力竭不起,看到還在苦苦戰鬥的浣紗……大祭司那慘白的神色之中露出一絲笑意。
雙手舉起,大祭司朝著夕陽的方向跪拜,他乾瘦的身軀之中顫抖著,神色變得無比的激動。
“幾十年了……我們終於又站立到了太乾的土地之上,這片土地,是屬於我們的了。”
大祭司聲如洪鍾,激動的話語傳遍整個蜀城。
所有的蠻人頓時發出歡呼之聲,簡單的言語讓他們精神無比的亢奮,蜀城的修建徹底的扼守住了蠻人入侵的咽喉,他們只能整日生活在那潮濕昏暗,蟲豸鳥獸橫行的蠻夷之地,他們有著強健的體魄,鋒利的大刀,馴化力大無窮的蠻象,卻被這蜀城擋住了去路……他們向往更好的生活環境。
現在,蜀城已經踩在他們的腳下。
通過蜀城,蠻人將會可以很快的速度把南蠻十三州全部拿下。
“全部殺了……一個不留。”
虔誠的做完一切,大祭司的神色變得很冰冷,濃濃殺意的話語傳入每一個蠻人的耳中。
所有的蠻人頓時散發出強大氣勢,開始斬殺蜀城之中的士卒,於此同時包圍李奇鋒三人的蠻人也是散發出驚人的血性,不再試探,朝著李奇鋒的等人砍殺而來。
李奇鋒,獨孤晨,金川三人相視一笑,緊握著手中的劍,三人的眼神之中沒有半點的畏懼之色,都是無比的平靜。
“哎……難道我就這樣窩囊的死去了?”
獨孤晨發出一聲輕歎,
身軀猛地朝前一栽,天曜劍順勢刺穿一位蠻人的咽喉。
金川扯下衣袖,將開山牢牢的綁在手臂之上,長吐出一口氣,對著李奇鋒笑了一下,身軀便是竄出,順帶著橫掃而出,三位撲殺過來的蠻人轉眼之間身死。
李奇鋒微微的眯眼。
少祭司的身軀掠起,手中的長刀已是劈向浣紗的後背。
深吸一口氣,李奇鋒沒有絲毫的猶豫,將剛才恢復的一點內力全部的調動,使出全身的力氣,將手中的太蒼拋出。
太蒼帶著尖銳之聲刺向少祭司的後背,使得少祭司不得不回首長刀劈向太蒼。
濺起無數的火花,太蒼倒飛而去,插入城牆之中。
浣紗劍翼閃動,玉瓊劍宛如閃電一般的刺出,直穿紅衣聖女的胸膛,整個人朝後爆射而出。
那原本光芒萬丈的劍翼此刻已是黯淡無光,黑衣之上,也是變得汙跡斑斑,神色蒼白。
從城牆掠下,浣紗站立在李奇鋒對面。
李奇鋒看向浣紗,神色之中擠出一絲笑意。
浣紗那蒼白的神色之中也是湧現出一絲笑容。
兩人的目光交融在一起。
李奇鋒的不由的想起見到浣紗的第一面,那時候浣紗為了讓他加入天閣之中,可是耗費了不少心思,再到後面的浣紗下注,打白條抵押劍……全部好像是發生的在昨天一般。
“你一天陰個臉真的不好看……還是笑起來好看一點。”
李奇鋒摸著自己的鼻尖,笑著道。
浣紗的神色之中露出一絲異色,自小之中,她便從未受過絲毫的委屈,進入劍宗之中,卻是連番在李奇鋒的跟前遇到挫折,這讓浣紗的心中很介意,也很矛盾,見到李奇鋒心中很不舒服,憋著一口氣。
此刻——
浣紗的心中卻是徹底的釋然了,自己一直偽裝的冰冷也是徹底的放下。
這一刻,她又是那個半夜去找李奇鋒進入天閣之中的浣紗。
“什麽時候怎麽會說話了?”
浣紗輕聲的道。
李奇鋒笑了一下,道:“可能是剛剛吧!”
浣紗再次莞爾一笑,宛如天上之上,潔白的雪蓮綻放,有著難以形容的純潔與無暇。
“保護好自己……有合適的機會,離開這裡。”
李奇鋒語氣平淡的道。
浣紗臉上的笑意不由一僵,“你不離開?”
李奇鋒搖搖頭,他的視線看向苦戰之中高震山,道:“我是蜀城守將高震山的親衛,我也是一名軍人,守將不退,我豈能逃走。 ”
浣紗輕輕的點點頭,道:“我陪你們一起。”
輕輕的語氣之中,帶著無比的堅定。
李奇鋒再次搖搖頭,道:“待會兒你帶著獨孤晨與金川離開,這裡的一切都交給我……放心,我如果真的到了哪一步,我一定會離開的,絕對不會白白的送了自己性命,我可是李奇鋒,劍宗潛龍榜第一的高手。”
神色之中露出笑意,李奇鋒語氣平和的道。
浣紗沒有言語。
瞬時間轉身離去,眼神頓時一紅,手中的玉瓊之上,陡然爆發出一道強大的劍氣,直接貫穿五名蠻人的身軀。
李奇鋒笑了笑。
如果真的到了必須要選擇的那一刻,他肯定願意站出來,擋在所有人的身前——那怕是死。
淵虹劍一動,李奇鋒殺向高震山的方向。
……
……
這一刻蜀城似乎已經是失敗了。
神火教的大祭司那深陷的雙目之中露出喜悅的神色。
等到這一切負隅頑抗者全部身死,那麽蜀城將會徹底的屬於蠻人。
但是——
很快的,大祭司的眼神之中露出一絲震驚,他的臉龐不由的抖動著,那乾瘦的身軀陡然坐直。
幾個人出現在戰場之上。
很快的幾個人變成了幾十個人,再變為幾百人,然後還在增多著,越來越多。
生死存亡的一刻,蜀城的百姓出現戰場之上。
“為了蜀城……殺!”
“殺啊!”
“殺!”
瘋狂的呐喊聲四面八方趕來的居民口中咆哮而出,義無反顧的朝著蠻人開始衝殺。
有提著菜刀的廚子。
有身穿獸皮,開弓射箭的獵人。
有手持鐵叉,皮膚黝黑的老農。
也有著身軀單薄,手持長棍的少年兒郎。
……
蜀城的三十萬士卒幾乎全部戰死,八大偏將無一生還,守將高震山在做著最後的戰鬥,脊背之上,胸腔之上,全部是傷口。
現在——
為了守衛蜀城,許許多多的蜀城百姓站了出來。
也許他們會死,卻還是義無反顧的站了出來。
沒有人組織,也沒有人領導,蜀城的百姓用自己的生命譜寫著一曲壯歌。
高震山的步伐踉蹌,神色之中變得無比的猙獰,看著不斷的倒在蠻人刀下的百姓,眼神之中淚水落下,那是血淚,一個軍人的血淚。
啊——
高震山的咆哮之聲響徹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