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三位軍機大臣的到來,蜀城之中氣氛變得很是怪異,尤其是軍營之中,更是氣氛變得壓抑無比。
三位軍機大臣可都是奉旨前來的,自然有著絕對的權威,即使是李青也得客客氣氣的。
隨著日子的一天天度過。
高震山的脾氣也變得越來越壞,甚至連胸腔之上剛剛愈合的傷口也是再次崩開。
將軍府之中,李奇鋒的身前坐著一位年過花甲的老人,丹鳳眉,皮膚黝黑,神色之中帶著一絲淡淡的悲傷。
——這位正是張鵬的父親張重嶽。
屋子之中保持沉默已經很長時間。
看著坐在自己身前的老者,李奇鋒的神色之中露出一絲同情,此刻的張重嶽看上去沒有半點的朝中大員的風范,更像是一位失去兒子的父親。
長歎一口氣,張重嶽終於打破沉默,道:“我想知道鵬兒臨死之前的情形。”
李奇鋒沉思了一下,輕聲的道:“張鵬是戰鬥到最後的一位偏將……從始至終,他都有一絲的退縮,一直死戰不退,捫心自問,他對得起軍人這個身份。”
聽到李奇鋒的回答,張重嶽的眼角泛出一聲淚花,老來得子,他可是對張鵬溺愛的很,過度的溺愛使得張鵬成為帝都有名的花花公子,整日遊手好閑,欺男霸女,他不得不狠下心來將張鵬送來南蠻歷練,也順便撈點軍功……不料世事無常,張鵬卻是戰死在南蠻。
這些日子,張重嶽一直處於悲戚之中。
“逝者已逝,您不要太悲傷了,身體重要,張鵬所做的一切都值得您去驕傲。”
李奇鋒再次輕聲的道。
張重嶽點點頭,神色之中悲戚收起,再次出聲道:“這一次蜀城大捷,可謂是舉國震動,許多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裡,戰爭之後的軍功可是沉甸甸的,誰也想沾上幾分,所以你們這次劍宗的弟子的軍功可能沒有你們預想之中那麽大。”
李奇鋒笑了笑,道:“這份軍功,我們本來就沒想著要的,將我們的軍功分到那些陣亡的戰士的身上,希望他們的家人日後可以過得更好一些吧!”
張重嶽的神色不由的一變,目光看向李奇鋒的眼眸,神色之中露出一絲感激,道:“我代表那死去的軍人向你表示感謝。”
李奇鋒連忙阻止了張重嶽的行禮,繼續道:“這一次,為了阻擋蠻人的入侵,蜀城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我不願意看到那些戰士死去以後,家人無法生計……如果真的可以,我想懇求一下你們,蜀城再經不起任何的折騰了,請高抬貴手吧!”
張重嶽的神色微微的一變,他知道李奇鋒的想要說什麽,也知道李奇鋒話中的深意,但是這次前來的三個軍機大臣之中,他的職位是最低的,基本上沒有什麽話語權。
神色猶豫再三,張重嶽語氣堅定的道:“放心,我一定會將這裡的一切如實的稟報於皇上的。”
李奇鋒點點頭,對著張重嶽行禮,道:“晚輩告辭了,還希望您保重身體。”
張重嶽拱手對李奇鋒回禮,道:“一定,一定。”
李奇鋒離去。
張重嶽的身軀重重的坐到座位之上,他的神色很猶豫,在得知兒子噩耗的時候,他的心中可謂是悲痛至極,將所有的怒火全部壓到了高震山的身上,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
但是,當他看到高震山渾身的傷口之時,張重嶽的心中不由的有些猶豫,詢問了幾位生還下來蜀城士卒,他們對高震山的評價都是一致的好,甚至城中的百姓,都是在稱讚著高震山。
張重嶽心中的怒火便消失了,有的只有失去兒子的悲戚。
李奇鋒話中的深意他自然很懂,但是三人之中,他的話語權勢最低的,甚至自己此番來到這裡,都是因為自己那死去兒子的功勞,皇帝龍越派遣他來多多少少的有著一絲其他的想法。
自古以來,伴君如伴虎。
生活在帝都之中數十載,張重嶽見到過太多的事情,也經歷過太多的事情。
對於龍越的性格他還是了解幾分的。
思量許久,張重嶽站起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漱口,然後仔細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服。
自己的兒子為了蜀城都將命搭進去,自己這個當老子的豈能弱了兒子的名頭。
張重嶽走出房屋。
小院之中,站立著很多人。
有李青,有閆海龍,有高義,有李奇鋒,有浣紗,有生還下來的蜀城士卒……見到張重嶽走出房屋,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聚集在他的身上。
每個人的神色都很複雜。
張重嶽挺直了脊背,清了一下嗓子,朝著高震山的房屋之中走去。
——這一刻,張重嶽覺得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
房屋之中,氣氛很是壓抑。
見到張重嶽到來,李隆山與高斯的神色微微的一變,但旋即恢復了正常。
高震山在看到張重嶽的那一刻,神色不由的一變,他現在最怕面對的便是張重嶽了。
身軀一動,高震山準備動身行禮。
張重嶽卻是急忙製止了高震山,對著高震山露出一絲笑意,輕輕的拍了一下肩膀。
“各位請繼續,君命所受,我不得不前來看一看,還希望各位勿怪。”張重嶽輕聲的道。
“那是自然……張都護也是聖上欽點的大臣之一,我們哪敢怪罪。”高斯笑眯眯的道。
李隆山笑了笑,輕聲的道:“剛好,張都護也可以做個見證,到時候免得有些事情到了皇上那裡出了什麽紕漏。”
張重嶽點點頭, 道:“那就好。”
“那我們就繼續吧!”
高斯的神色再次恢復了冰冷出聲道。
李隆山的看了一眼張重嶽,點點頭。
“高將軍……我們還是想知道,為什麽這一次八大偏將全部身死,甚至連城中的百姓都是死亡很多,為何你卻是可以安然無恙的坐在這裡。”
高斯聲音嚴肅的道。
高震山看了一眼高斯,神色之中顯得很憤怒,臉上的青筋暴起,太陽穴不斷地鼓動著。
啪!
高震山直接一把將茶桌之上的茶杯橫掃在地,摔成許多碎片。
高震山猛地站了起來,怒目圓瞪,一把撕開了自己的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