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在洛青染房裡並未待的太久,陪著她說了會兒話,逗了悶,便回她從前住的廂房收拾藥櫃去了。
洛青染有些發熱,精神頭不那麽足,也沒有留她,讓半夏送她回去之後便又躺下歇著養神了。
這個時辰,洛府的幾位主子們大都也在自己房內歇午,不少仆從們靠在房門廊柱等處打著瞌睡,偌大的洛府,一時間寂靜非常。
小雨過後空氣濕潤,處處都彌漫著一股清新的味道,日光衝散涼雲,霧氣漸漸散去,處處都是一派雨後新顏的模樣。
洛府後院的石徑小路上,有一粉衣美婢正步履匆匆地向前走著,走了一段路後又停下來看一看周圍,好像是怕誰跟著似的。
片刻後,發現後院只有她一人,才放心又向前而去。
不多時候,便到了一處角門,那婢女給了看門的小廝塞了銀子,看門的小廝顛了顛,便開門放她出去了。
只在她踏出門口的那一刻又囑咐道:“慧香姐姐可早些回來,否則老夫人那邊若是有事找你,知道你私自出門去了,查了下來,我可要吃不了兜著走。”
慧香回頭一揮手,說:“你放心吧,我用不了多久便會回來。”
那小廝得了慧香的保證,這才又將門拴好,回身看門去了。
慧香站在門口左右看了看,見旁邊並無人看到,這才小心地快步向南邊方向而去。
不過慧香再是小心,卻始終都沒有發現,在她身後還跟著一道人影一直隱在暗處,不遠不近地跟著她走。
慧香一路向南疾行,片刻都不敢多加耽誤,總算是趕在三刻鍾左右到了一處府邸的偏門,慧香仍然謹慎地左右看了看可有人跟隨,見無人跟蹤,才上前去敲響了那偏門的門環。
片刻後,偏門打開了,裡面的小廝似乎是不認得慧香,聽見她說要找他們家夫人,還說是從前大宅的人,那小廝思索一陣,不敢輕忽,讓慧香稍後片刻,自己回身去請示去了。
不多時,便有一老嬤嬤模樣的婆子出來了,將慧香迎了進去,並交待那守門的小廝說,往後再見了這姑娘就直接放人進去。
那小廝自以為慧香身份很是了不得,
忙好生應下。
慧香跟著那婆子進了內府,一路到了內院的主屋處方才停下。
那婆子先讓慧香等在門口,自己方進去回話,“夫人,慧香來了。”
堂廳主位上坐著一華服美婦,冷眼一看,正是小趙氏是也。
只見她輕啜了一口香茗,方道:“讓她進來吧。”
“是,夫人。”那婆子應下她的話,轉身出去叫人了。
慧香進了堂廳以後,屈身向小趙氏行禮道:“見過夫人,請夫人的安。”
小趙氏眯了眯眼角,笑意陡然爬上雙頰,“慧香啊,怎麽今日有空過來,快坐下說話吧,飄風,看茶。”
“謝夫人。”慧香又屈身行了一禮,方才在身後的椅子上坐了。
“這麽急著過來,不知是有何要緊事要說啊,什麽事也不必著急,先喝口茶再說吧,看你這小臉都跑紅了,沁出汗珠子來了。”
小趙氏笑眯眯地讓慧香喝茶。
慧香也確實渴了,端起茶杯先喝了一口方道:“夫人,奴婢有要緊事要跟您說。”
“哦,什麽事這般急?”
小趙氏眼睛一亮,慧香這時候過來,能說的也多半是大宅那邊的事情,難道說,是跟大哥早朝後急著回宮去的事情有關麽?
“夫人,今日一早大小姐給老夫人請安回去以後,便突發了急症,老夫人著急得厲害,便叫人通知老爺了,後來老爺便帶著兩名太醫到了府裡,一番折騰,直到舅老爺來了之後才看出來,原來大小姐是用安神香之後過敏了,症狀頗為嚴重。”
“當真,有多嚴重!”小趙氏一聽這話就激動了,神情也不像剛才那般淡然了。
慧香一見她這樣就知道自己這消息定是有用,忙道:“奴婢雖隻瞄到一眼,但也看到了,大小姐渾身上下大抵全是駭人的紅斑,臉上就更重了,十分嚇人,簡直可以說是像毀了容貌一般。”
“你這話可做得真!”
慧香話音剛落,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嬌喝。
大家轉頭一看,原來是洛文嫣來了。
“見過二小姐。”慧香一見洛文嫣來了,忙起身行禮。
“不必拘禮,”洛文嫣衝她胡亂擺擺手,示意她坐下,自己方走到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你此話當真,那洛青染真的滿面紅斑,十分駭人?”
慧香忙不迭地點頭,“當真,奴婢親眼所見,洛府上下沒有人不知道的,兩名太醫親自確診的,說是過敏了,只是症狀太重,怕是一時半會兒都難以康復。”
“娘,您聽見沒有,洛青染毀容了,哈哈,真是老天有眼!”洛文嫣一時沒繃住,竟哈哈大笑起來。
小趙氏雖也十分驚喜,但到底還比女兒情緒穩得住,見狀忙道:“文嫣,喜怒不形於色,你爹常教你,你忘了,你可是要做皇子妃的人, 怎麽能同那一般沒有規矩的女子一個模樣。”
洛文嫣此時也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忙斂住笑聲,用帕子掩住了唇,小聲笑了一陣,方道:“女兒實在是太過激動了,這才一時沒有忍住,娘勿怪,慧香這消息,送得可好啊,娘可要好生賞一賞她。”
小趙氏嗔了女兒一眼,這才轉向慧香道:“慧香啊,你這消息倒是送的不錯,夫人我本來正為這事冥思苦想,不得其解呢,你這消息就送過來了,你說說,想要什麽賞啊。”
她看得明白,這慧香多日不曾與她們聯系了,此時突然過來送消息,怕是定然有所求的,若是沒有什麽要求,做什麽無故示好?
這人麽,都是貪心的,沒點兒利益勾著,哪裡肯為你做事呢!
別看從前在大宅的時候這慧香沒少受她的好處,可如今他們都從大宅裡分出來單過了,慧香也沒有跟出來,這時候能前來主動示好,必然是要有所求的。
她估摸著,無非就是求財求人了,一個奴才,諒她也不敢有多大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