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霄從晉陽侯沈自山的口中得知謝安早已投靠了墨凜之後,並未表現出太過激動的情緒,只是愣了一會兒,就收起了面上的驚異。
倒是沈承昱頗覺氣憤,緊握成拳的手狠狠地敲擊在案幾上,出了一聲驚響,“這個謝安,枉費我們如此信任於他,他竟做出這等背信棄義之事!真是小人行徑!”
晉陽侯微微歎了口氣,對兒子擺了擺手,安撫道:“稍安勿躁,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事情已然這樣,縱使再過生氣也於事無補,此事亦是給我們敲響了警鍾,讓我們更加明白,這條路上有多少未知的殺機,經此一事,我們要更加小心謹慎才是。”
沈承昱聞言也歎息一聲,隨即點了點頭,“父親所言甚是,兒子受教了。”
沈自山知道兒子一向穩妥,如今不過是乍然聽聞謝安的事情,才會一時氣恨而已,不過殿下
“殿下,您想什麽呢?”沈自山看向從聽見自己說完謝安的事情以後,就一直沒有說話的墨霄,小心問道。
墨霄愣然回神,答說:“我沒想什麽,舅舅。”
“殿下是不是覺得”沈自山有些不好開口,他就怕墨霄因為這件事懷疑自己的能力不如墨凜,才會讓謝安轉投墨凜麾下。
“舅舅多慮了,我是在想前幾日皇家獵場上那件事。”墨霄看出了沈自山的擔憂,遂直言道。
“哦?殿下的意思是說”沈自山腦中念頭一閃,似乎也明白過來什麽了。
墨霄道:“方才聽舅舅說謝安早已跟墨凜勾結在一起,這朝中想要將我置於死地的人,大概也就是墨凜和右相一派了,皇家獵場的事情過後,你我都派人多番查探過,父皇也派人查過多次,但都一直無所收獲,我忽然想起,是否我們一開始的方向就錯了呢?我們將目光都放在了墨凜和右相他們身上,卻忽略了別的可能性!”
“對,殿下說得有道理!”沈承昱聞言忍不住撫掌道,“爹您想想,若是謝安真跟二皇子勾結在一處,那麽他幫二皇子謀害殿下也是極有可能的,謝安的手段,你我都見識過,我覺得皇家獵場的事情極有可能跟他有關!”
沈承昱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想了想,又道:“皇家獵場那件事,無論是殿下受傷還是兒子那些好友們受傷,對二皇子他們都是有好處的。殿下若是重傷,勢必就不能在朝堂上下跟二皇子爭鋒,而兒子的好友們若是受傷,事態就更加複雜了,那日我之所以召集大家狩獵,為的還是給殿下牽線,讓殿下跟他們交好,可若是這些世家公子們在皇家獵場出了事,屆時我與殿下都難辭其咎,若非那日殿下反應及時,身手又好,絕對就會如了二皇子他們的意了!這些人,真是好陰狠的機謀!”
“你說得對,”沈自山面色沉沉地點了點頭,“此事倒是我疏忽了,竟沒有想到這一點,如今謝安為二皇子所用,於我們而言又是一大阻力,幸而,我們如今也有端瑾王爺和洛家的支持,他們可比謝安有分量多了。”
“這倒是。”沈承昱十分認同父親之言。
沈自山又對墨霄道:“殿下,端瑾王爺看重您,這是您的福氣,右相本事再大,依我之見,也比不過王爺去,更何況,右相對二皇子也不會真心輔佐。”
墨霄頷道:“舅舅放心,我知曉的。”
“你一向有分寸,舅舅知道。”沈自山看著面目肅然、器宇軒昂的外甥,心中也大感安慰。
殿下如今成長得這般優秀,想來妹妹泉下有知,也該安息了
當夜,皇宮之中,本在麗德殿內安寢的祈陽帝,夜半之時卻忽然得了急症。
威後將太醫院內所有的太醫都召集到麗德殿內,讓他們為祈陽帝看診。
殿內,祈陽帝仍在昏迷不醒,殿外,威後急得在廳內走來走去。
太醫們齊齊診治了多時,但是都沒能確診,亦無法讓祈陽帝蘇醒。
威後急的不行,指著眾位太醫喝罵道:“一群廢物,今夜你們若是治不好皇上,就都等著掉腦袋吧!”
威後話音剛落,殿外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皇后好大的氣勢,皇上還未醒來,你倒是先急著將太醫們齊齊處斬了!”
威後聞言眼神一縮,回過身去,便見太后由珍妃扶著款款而來。
“母后,您怎麽來了?如此深夜,哪個不長眼的東西驚擾了您!”威後趕忙迎了過去,想要將太后扶住。
太后瞪了她一眼,拂開了她的手,仍由珍妃扶著向內殿走去,“皇上病了,皇后瞞著不叫告訴哀家,是何道理!”
威後被太后當眾下了面子, 臉色一時間極為難看,心裡暗暗罵了聲死老太婆,轉過身去,卻依然做出副極為擔憂恭敬的樣子,“臣妾也是怕驚擾了母后,才叫她們瞞著不說的。”
太后瞥了一眼威後那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心內冷哼一聲,沒有搭理她,自顧自地走向內殿。
皇上願意看她這副妖媚樣子,她可不願意!
當初真是看走了眼,竟然以為她會成為一代賢後,為皇上好生打理這后宮,如今看來,自己真是大錯特錯。
偏偏,皇上竟然像是著魔了一樣,連自己的勸告也不聽了,放著珍妃她們這些年輕鮮嫩的妃子不寵幸,偏獨寵皇后一人!
皇后若是個賢明大度、知曉分寸的也就罷了,可她偏偏也不是,自從她重獲聖寵以來,竟妄想獨佔恩寵,對其他人更是大力打壓,實在可恨!
試問這為後若妖,后宮風氣如何能正!
太后入了內殿,便見太醫們烏泱泱地全都跪在祈陽帝床前,當下頭腦一暈,身形一晃,險些跌倒。
幸而珍妃及時扶住了她,“母后千萬保重鳳體,皇上還未清醒,這宮中一切還需您做主啊。”
太后聞言暗暗掐了下自己的掌心,定了定神,叫過太醫院之張院正問道:“張院正,皇上到底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