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邵剛的腦海裡面,有關家鄉和家人的印象是非常模糊的,他也感覺到奇怪,為什麽接收的信息之中,有關家鄉與家人的信息異常的模糊。 基本的印象還是有的,那就是他本屬於一個普通的農戶家庭,家中有父母,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弟弟名吳紹尊,今年十二歲,妹妹名吳紹嵐,今年十歲。
模糊的印象之中,記得自己之所以進入到軍中,是因為家境過於困難所致,南宋軍士實行招募製,也就是募兵製,其中最為有名的一種,就是從饑民之中或者貧困家庭之中招募軍士,此事由地方上的縣尉或者是主薄負責,胥吏直接操作,每逢招募軍士的時候,縣衙就會拿出來一定的錢財,補助那些被招募的軍士之家人,而縣衙拿出來的這些錢財,大部分都被官吏貪墨,被招募軍士的家人,得到的只是很少一部分。
村鎮的裡正和甲首,也要協助招募軍士的事宜。
被招募的軍士,兵器都是自己準備的,這需要耗費一定的錢財,不過這部分的錢財,大都是村鎮承擔下來。
好男不當兵,招募軍士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就算是很多的饑民,也不願意進入到軍隊之中,故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多層出不窮的辦法就出現了,每當朝廷下達募兵聖旨的時候,地方上將任務直接壓給村鎮的裡正和甲首,裡正和甲首,就與村鎮的耆老商議,看看哪家的兒郎年歲合適,名單集中起來之後,耆老、裡正和甲首,分別出面,動員這家的兒郎去當兵,且承諾除開縣衙補助的錢財,村鎮也會拿出來一些。
吳邵剛就是在這等的情況之下,進入到軍中的,因為他屬於農家子弟,根紅苗正,故而進入到軍中之後,直接成為守闋效用,而不是尋常的軍士。
至於說因為他進入到軍中,成為了軍士,家人得到了多少的補償,這一點實在沒有印象。
也許是那個已經升天的吳邵剛,對於家人特別的怨恨,刻意隱藏這些信息,導致穿越的吳邵剛,對家鄉與家人很是模糊。
進入到軍中一年多時間,吳邵剛從未與家人聯系,甚至沒有寫信,當然這年月寫信也沒有多大的作用,尋常的農戶是不識字的。吳邵剛沒有讀過書,打小就是標準的農家子弟,年紀稍微大一些,就幫忙做農活,給士紳家去放牛,基本就沒有什麽見識,若不是因為穿越的緣故,早就泯滅的無影無蹤了。
穿越的吳邵剛,對家人的認識是不一樣的,來自於近千年之後的他,對家庭和家人很是看重,一個人不管如何的奮鬥,首先要讓家人過上好的日子,至於說那種天下為公、寧遠苦著家人,也要讓大眾百姓的生活好起來的思想,他是沒有的,也是做不到的。
江陵府距離廬州一千四百裡地,就算是騎馬,至少也需要十天以上的時間。從廬州府到京城臨安,八百五十裡地,需要六天到八天左右的時間,也就是說,吳邵剛以最快的速度,在路上也要耗費接近二十天左右的時間。
何況此番回家去,還攜帶有三十石的糧食,速度就不可能很快了。
更為擔心的是,經歷了戰亂之後,江陵府、鄂州、蘄州等地都特別的蕭條,匪患橫行,二十多人的隊伍,護著三十石糧食,還有大宗的黃金白銀,危險性是很大的。
經過認真的思索,吳邵剛決定走水路,從江陵府上船,經過鄂州、江州等地,抵達建康府,從建康府下船,走陸路回到廬江府。
如此大約需要消耗二十天左右的時間,
時間需要長一些,但安全系數大大的提升。 張炳輝、馬龍、王十三、杜小七以及譚麻子等人,都是徐州人,可惜如今的徐州,已經被蒙古大軍佔據,此番想要回家去是不可能了,他們索性跟隨在吳邵剛的身邊,到廬州去,至於說其余的二十多人,一些人本來也打算跟在吳邵剛的身邊的,但是被吳邵剛拒絕了,畢竟這樣的假期很難得,不是特殊的情況,都需要回家去看看。
最終吳邵剛做出決定,張炳輝、馬龍、王十三、杜小七以及譚麻子等五人,因為家在徐州,無法回去,跟隨在他身邊,其余人全部回家去。
吳邵剛及其麾下的軍士,每人都有戰馬,這也是戰果,畢竟他們攻克黃州城池,繳獲了幾百匹的戰馬,其中吳邵剛有三匹戰馬,張炳輝和馬龍分別是兩匹戰馬,其余的每人一匹戰馬。
其實黃州之戰後,這些戰馬被呂文德全部接收的時候,吳邵剛是異常心疼的,可惜他沒有辦法,只能夠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畢竟呂文德是大帥。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情,讓吳邵剛意識到,他必須盡快的獨掌一面,才能夠真正發展自身的力量,寄人籬下是不可能大規模發展的。
此番回家去,攜帶的財物很多,安全方面還是有些擔心的,不過張炳輝等五人,經過了幾個月的訓練,也參與了激烈的廝殺,早就脫胎換骨,成為驍勇的軍士,再說他們是吳邵剛絕對的心腹。
如此情況之下,吳邵剛謝絕了蔡思偉派遣軍士護送的好意。
正月初十,卯時,吳邵剛一行從江陵府出發,前往碼頭而去。
李思琦代表呂文德前來送行,送到城門外五裡地,喝過辭行酒之後,回到江陵府城,至於說蔡思偉,則是送出去近十裡地,一直將眾人送到了碼頭上面。
碼頭上面等候的是一艘官船,三十石的糧食早就搬上官船。
這也是呂文德專門做出的安排。
冬季長江的水流不是特別的湍急,沒有太多危險,不過速度也不可能很快。
張炳輝等人悉數上船了,留下吳邵剛與前來送行的蔡思偉。
蔡思偉是性情中人,一直都在軍中,能夠成為興州禦前諸軍所屬催鋒軍統領,也是經過自身的努力,年紀方面來說,蔡思偉已年近四旬,可以做吳邵剛的父親了,不過蔡思偉對吳邵剛很是崇敬,根本不因為年齡方面的差距,有什麽其他的想法。
能夠成為催鋒軍統領,蔡思偉還是知道一些人情世故的,可面對吳邵剛的時候,他表露出來的全部都是真誠。
碼頭上面很是清靜。
吳邵剛拿起了放在地上的酒壇,拍開上面的封泥。
兩大碗酒倒出來。
“蔡將軍,送君千裡終須一別,你我惺惺相惜,這是老天安排的緣分,我相信不要多長的時間,我們就能夠再次相見。”
蔡思偉端著酒碗,神情稍微傷感一些,在他看來,吳邵剛已經到京城去了,進入到殿前司,他在四川,依舊留在合州禦前諸軍之中,兩人見面的幾率太小,很有可能此生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
“吳副將,希望我們今後還能夠見面。”
“蔡將軍,我們一定能夠再次見面的。”
兩大碗酒喝下去,蔡思偉主動抱起了酒壇,再次倒滿酒。
“吳副將,喝這碗酒之前,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蔡將軍盡管說就是了。”
“你我如此的投緣,不如結拜為異性兄弟如何。”
吳邵剛稍稍愣了一下,這金蘭結義的話語,可不是隨便說出來的,這樣的決定,也不是隨意做出的,蔡思偉既然說出來這樣的話語,那就是早就有心思和準備了。
“好,就依蔡將軍所說,只是此地太簡陋了一些。”
蔡思偉沒有說話,揮揮手。
很快,他背後的軍士,抬過來一張桌子,在上面擺上了香爐。
香也擺在了桌上,分別擺在了香爐的左右兩邊。
兩個酒碗再次被倒滿酒。
蔡思偉主動拿起了左邊的香,吳邵剛沒有說話,也走過去,拿起了右邊的香。
四周的軍士退開了十步左右,在一邊警戒。
蔡思偉看著吳邵剛,神情嚴肅的開口了。
“今日你我義結金蘭,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癡長幾歲,稱呼吳部將為小弟。”
吳邵剛面對蔡思偉, 雙手抱拳行禮。
“小弟拜見大哥。”
兩人手中的三炷香,悉數被點燃。
香案前面,已經擺上了蒲團,兩人面對著香爐跪下。
“我蔡思偉,瀘州人氏,今與吳邵剛兄弟義結金蘭,同心同德,生死與共,永不相負。”
“我吳邵剛,廬州人氏,今與蔡思偉大哥義結金蘭,同心同德,生死與共,永不相負。”
磕頭三下,兩人手中點燃的三炷香,也被插進香爐之中。
一碗酒再次喝下去之後,蔡思偉揮揮手。
一名軍士抵過用黑布包裹的長條形的東西。
“小弟,今日我們剛剛結拜,就要離別,為兄沒有其他的好東西,送給你一把寶刀,這是一把見血封喉的寶刀,是我當年從金兵一名將軍身上奪過來的,伴隨我好些年了,我給它取名為麒麟刀,英雄配寶刀,望小弟帶著這柄麒麟刀,建功立業。”
吳邵剛沒有推辭,接過來打開了黑布。
看見手中的麒麟刀,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柄麒麟刀的刀柄和刀鞘,都是黃金打造的,拔出來之後,刀鋒寒光閃閃,不用說就是一柄寶刀。
可惜吳邵剛沒有準備什麽禮物。
他將手中的長槍,遞給了蔡思偉。
“小弟自進入軍中以來,就是用的這柄長槍,此槍殺死了不少的蒙古韃子,大哥若是思念小弟,見到這柄長槍,就等於是見到了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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