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面寂靜的可怕,眾人都在等著皇上的雷霆大怒。???
末哥的奏折已經送到了朝廷,如此慘重的失敗,是大元朝廷從未經歷過的,皇上派遣了兩位親王,試圖穩住河南路的局勢,可是結局卻是如此。
近三萬的蒙古鐵騎,包括最為精銳的五千重裝騎兵,就如此的損失了,而且眼看著開封府城也保不住了,一旦開封府城有失,則整個的中原將無法安寧下來,甚至大都也會遭受到威脅,這樣的局面真切的出現的時候,皇上怎麽可能不暴怒。
沒有人想到,皇上一直都很平靜,沒有一絲的怒氣,只是時常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下面的眾人也不敢開口詢問。
皇上選擇在朝會的時候公布這個消息,這是需要勇氣的,也證明皇上是經過了認真思索的,要知道參加朝會的包含了漢人、女真人和契丹人等等,甚至還有西域投奔過來的大臣。
姚樞一直都是低著頭,沒有誰會注意到他,作為朝中的大司農,姚樞已經管不到什麽要害的事宜,每日裡在工部,操心那些人家不愛做的事情,現在正是征伐的時候,農業水利不是朝廷關注的地方,皇上也不會關心。
姚樞的內心掀起了巨浪,他本來還在擔心,看樣子朝廷是下定決心了,一定要消除四川方面的威脅,派遣了末哥與哈必赤兩位親王,率領八萬大軍前去圍剿,那個吳邵剛也是,這個時候進攻河南路幹什麽,豈不是找事情做。
可結果居然是這樣,末哥與哈必赤慘敗,不僅僅是河南路失陷了,接下來開封府也處於危險之中,只要吳邵剛願意,率領宋軍大舉進攻,馬上就能夠攻陷開封府城。
看來,郝經、劉秉忠、張文謙以及張柔等人的選擇是完全正確的,他們名義上歸順了大宋朝廷,實際上是到四川去了,歸順了吳邵剛。
姚樞也有些鬱悶,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到四川去。
“末哥兄弟的奏折,對於朕來說,是晴天霹靂,朕自繼位以來,還從未遭遇過如此重大的失敗,我大元王朝,也從未遭遇過如此重大的失利,這對於朕和朝廷是很大的打擊。”
“你們都以為朕會大雷霆,會懲戒末哥兄弟和哈必赤兄弟,甚至會親率大軍,前往河南路與開封府征伐,畢竟中原是我大元王朝的依靠,不能夠出現任何的意外。”
“到了這個時候,朕也不想瞞你們了,漠北的海都,蠢蠢欲動,隨時都想著要兵的,而且朕的哥哥旭烈兀,也選擇支持海都,來信斥責朕,說朕被漢化了,排擠了蒙古人。”
“朕能夠怎麽辦呢,是率領大軍,不顧一切的征伐漠北和四川,還是想辦法應對如今的局面,你們能夠給朕一個很好的回答嗎。”
忽必烈看向了站在前面的塔察兒。
末哥與合丹等親王離開大都之後,塔察兒就成為了排名在最前面的親王。
塔察兒抬頭看了看皇上,扭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忽必烈一直都是看著塔察兒,他的內心的確是有一些火氣的,但不想泄出來。
塔察兒見到挨不過去了,遲疑的開口了。
“皇上,臣願意領兵,前往河南路征伐。。。”
忽必烈的臉上陡然出現了怒氣,不過怒氣很快消失了,他煩躁的揮揮手,打斷了還想著說下去的塔察兒。
“塔察兒兄弟,你常年在外征伐,獲取了很多的勝利,為朝廷立下了很多的功勞,不過這朝中的事宜,你也是要熟悉的,你們都有些嫉妒末哥,不過在這朝廷之上,你們都比不上末哥,若是末哥兄弟開口,一定不會如你這樣說。”
忽必烈的話語不重,卻讓塔察兒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你們難道沒有現一個問題嗎,那就是已經獲取大勝的吳邵剛,並沒有進攻開封府。”
說到這裡,忽必烈的聲音突然提高了。
“開封府城是什麽地方,是大宋朝廷曾經的京城,吳邵剛完全有能力攻陷開封府城,收復大宋朝廷的京城,可他沒有這樣做,末哥兄弟的奏折裡面說的很清楚了,駐守開封府城的大軍,已經無力抵禦宋軍的進攻。”
說到這裡,忽必烈的眼光開始搜尋漢人大臣。
可惜他失望了,站在最後面的姚樞,忽必烈也看見了,不過他不耐煩姚樞提出的那些所謂懷柔的策略,而關於權謀方面,姚樞是比不上劉秉忠和張文謙等人的。
想要對這件事情做出分析,要麽就是末哥,要麽就是朝中以前那些漢人大臣。
阿合馬無法做出分析。
忽必烈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揮揮手,示意散朝。
翌日,一輛馬車來到了皇宮外面,趕馬車的人拿出一個玉牌,宮中的宿衛迅出現,帶著馬車進入了皇宮。
忽必烈正在大殿旁邊的暖閣裡面,聽到宿衛的稟報之後,臉上竟然出現了笑容。
很快,一個須皆白的老人出現在暖閣之中。
“山野之人拜見皇上。”
“王翰林,不必多禮,朕曾經說過,有大事情總是要征詢你的意見,這些奏折,你先看看,看完之後,說說你的看法。”
王鄂,曾經出任蒙古朝廷翰林學士,至元五年、也就是鹹淳四年致仕,主要是與阿合馬等人不和,不願意繼續留在朝中,忽必烈特旨,準許王鄂致仕,繼續供給俸祿,凡是朝中有大事情,可隨時詢問王鄂。
此事的王鄂,已經是歲高齡的老人,飽經風霜,看透了很多的事情。
王鄂沒有推辭,坐下之後,開始仔細看奏折,畢竟是年紀大了,王鄂看的很慢,一邊看一邊在思索什麽,忽必烈也沒有催促,靜靜的坐在一邊。
這一幕看上去特別的溫馨,可惜這樣的場景,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出現過了,要不是遭遇到重大的挫折,忽必烈是不會如此做的。
大半個時辰過去了,王鄂終於放下了手中的奏折。
“王翰林,想到什麽盡管說就是,朕就是想著聽聽你的建議。”
盡管已經致仕,可居住在大都的王鄂,還是知道朝中很多事情的,對於劉秉忠、郝經已經張文謙等人歸順大宋朝廷,他不置可否,但自身絕不會如此做,對於當權的阿合馬打擊和排擠漢人大臣,他有心無力,說話也沒有作用。
年過八旬的王鄂,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希望得到平靜。
去年底王鄂就上奏過一件大事請,那就是懇求皇上改國號,此事任何人都不知情,王鄂之所以建議改國號,就是認為大蒙古國,聽上去就是蒙古人的國家,與其他人沒有多大的關系,如此局限太大了,不利於今後的拓展。
忽必烈采納了王鄂的建議,改國號為大元。
現在,再一次到了關鍵時刻,忽必烈想聽聽王鄂的建議。
忽必烈開口之後,王鄂站起身來,對著忽必烈稽行禮。
“山野之人,說話不中聽,還請皇上恕罪。”
“朕請你來說,何罪之有,想什麽盡管說,暖閣裡面只有朕與你兩人,沒有其他人。”
王鄂不再猶豫,慢慢的開口了。
“大宋朝廷不足懼,漠北不過是疥癬,吳邵剛才是大元王朝真正的威脅。”
王鄂說出這句話,忽必烈的臉色變得舒緩,能夠有知音,這也是一種樂趣,做皇上太孤單了,那種高處不勝寒的味道,沒有幾個人能夠體會到。
“為今之計,唯有先攻破襄陽,讓大宋朝廷崩潰,西面則暫時交好吳邵剛,滿足其提出來的一切條件,漠北則要嚴密監控海都等人,旭烈兀王爺是皇上的親哥哥,兄弟之情還是在的,皇上只要以情動人,旭烈兀親王不會有其他的動作。。。”
忽必烈的臉色變得平靜。
“難道朕就看著吳邵剛這個最大的威脅存在嗎。”
“皇上應該這樣做,吳邵剛沒有直接進攻開封府城,其實已經是給皇上台階下,若是宋軍進攻且攻陷開封府城,則皇上沒有了任何的退路,務必派遣大軍進入河南征伐,在下沒有接觸過吳邵剛此人,聽聞此人異常年輕,少年時期曾經有奇遇,不過吳邵剛在河南路一帶的所作所為,很不簡單。”
忽必烈哼了一下,沒有繼續開口。
“大元朝廷的重點, 依舊是襄陽府城,一旦攻陷襄陽府城,則大宋朝廷不足為懼,此刻若是繼續兩線作戰,朝廷或許能夠勉力支撐,但若是漠北生禍亂,不知道皇上該如何應對。”
王鄂說出來的這幾句話,讓忽必烈的臉色真正的變化了。
海都等人歷來都會趁火打劫,就算朝廷對他們封鎖一切的消息,可四川的吳邵剛,若是有心,能夠將消息傳到漠北去的,或者說朝中一些心懷叵測之人,也會專門給漠北傳遞消息。
真正遭遇三路出擊的境況,忽必烈無法長時間堅持下去。
到時候什麽情況都可能出現。
忽必烈終於開始了再次的沉思。
王鄂同樣是靜坐等候,一句話不說了。
忽必烈再次抬頭的時候,看著王鄂。
“王翰林,你才是朕的肱骨之臣。”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