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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趙武天下》第70章 草原別離
形容草原,永遠不缺乏詞匯。但是當你騎馬緩行在草原之上的時候,你才知道,所有的詞匯都不能描摹其萬一。

 就像是一張綠色的巨毯,從天邊傾瀉到地角,然後鋪滿了整個大地,天上的白雲就是點綴地毯的雛菊,而流淌縱橫的河流,就是編織地毯的銀線。雖然趙雍曾經來到過這裡,但是現在,他回到了兩千年前,再一次踏上了這片土地。現在,他叫無窮之門,而那個時候,他叫張北。

 “君上,我們距離牛翦都尉的大營,還有十裡左右,要不要通知他先行準備迎接?”李拙騎馬趕到趙雍面前知會道。

 “不用了,難得有這樣的美景,牛翦都尉他們都欣賞慣了,還是讓我單獨欣賞欣賞吧。”趙雍幽默的說到。

 離開代王城大約五日了。在趙雍的堅持下,趙固等人不得不目送他北上,穿過容易被林胡騷擾的地區,前往趙國的最北端,也就是無窮之門。在那裡,趙雍將折向西,沿趙魏國邊境,回到邯鄲。經過這樣一圈,趙雍也算是對趙國有個大致的了解了,這種了解,比他在王城中待上一輩子都管用。

 “仇液,孤聽聞,匈奴好歌好酒,不知道是否如此?”趙雍看到草原上的美麗風光,想起來自己身邊就有一個匈奴人,就忍不住詢問他一些匈奴的習性。

 “匈奴人好酒,特別是烈酒。中原多是一些果酒米酒,雖然不合口味,但是聊勝於無。暢飲之後,便興致高漲,跳舞助興。君上所說,確實如此。”仇液終於還是跟著趙雍離開了代王城。趙雍將他編入了自己的百金營,也算是給百金營找到了第一個胡人教官。而仇液更是驚訝,沒想到趙國還藏著這樣一個騎兵部隊。而且如馬鐙馬鞍這樣的裝備,更是讓馬術精湛的他如虎添翼。連李拙都難與之相比高下。於是也就順從的離開代王城,跟著趙雍回邯鄲。

 “孤曾聽聞一所塞上民謠,不知道你是不是聽過?”

 “君上不妨說說看。”

 “民謠有言: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趙雍想起了那首膾炙人口的樂府詩,忍不住說到。

 誰知仇液想了半天,還是搖搖頭說到:“咱出身匈奴,也曾在林胡待過一段時間,卻是未聽過此首民謠。但是從詞間看來,應該是林胡一帶,哪個部落的民謠。可能咱未曾去過吧,畢竟林胡也挺大的。不過,君上是如何知道的?”

 趙雍怎麽能告訴他,這是自己穿越而來的時候,連五歲小孩都會的東西。遂隻說是從鄉野民間聽聞,具體就不再言語了。唯恐他們聽出破綻。恐怕趙雍自己都不知道,這首樂府流傳的時候,已經是**百年之後了,仇液知道才有鬼呢。除非他也是穿越來的。

 “不過,此民謠雖簡單,卻一句道破胡人們生活習性,乃是逐草而居,飄忽不定。而且,他們最在意的,其實就是他們的牛羊。想要打敗胡人,倒也不是無跡可尋。”李拙插話道。他現在已經成為了一個基層的軍官,整天想著打仗之事,連自己的婚姻之事都沒放在心上。這次回到代王城,又被李母嘮叨了半宿,才在趙雍的說項下得以幸免。

 “生存是萬物生長的大事,趙人胡人,概莫能外。”趙雍拉了一下韁繩,讓自己的黑馬放慢點腳步。“其實胡人掠奪我趙國財物,也是為了自己。就像是我們準備驅逐他們一樣,同樣是為了自己。如此天道循環,才是趙胡兩族恩怨不斷的原因所在。”

 龐暖聽到此處,福至心靈的說到:“君上此言,倒讓我想起師傅說的一句話,他說‘聖人捐物,從理與舍,眾人域域,迫於嗜欲,小知立趨,好惡自懼,誇者死權,自貴矜容,列士徇名,貪夫徇財,至博不給,知時何羞,不肖系俗,賢爭於時,細故袃蒯,奚足以疑,事成欲得,又奚足誇,千言萬說,卒賞謂何。’”

 “看來師傅果然沒白白教導你。”趙雍說到,“所謂天下往來,無不為利。師傅將這一點說的非常透徹,正是因為利益,才有了天下種種問題。就像是胡人和趙人一樣。”

 “聽君上的意思,似乎認為胡人並非惡人?”仇液小心翼翼的問道。

 “這一點,孤可不敢說,因為孤可是趙國的君上。”趙雍頓了頓,“不過,孤倒是覺得,若是三胡願意和趙國合作,倒也不失為一個好想法。”

 眾人一聽,除了仇液之外,表情都非常奇怪。李拙出身邊關,自小就被教育驅逐胡人,保衛趙國;龐暖雖然年齡還小,但是他也知道,趙國經常受到胡人騷擾,兩族幾乎是生死之敵。但是聽趙雍的意思,竟然不準備消滅三胡,怎能不讓他們驚訝呢?

 而仇液卻喜出望外,雖然是他只是個匈奴的奴隸,但是卻改變不了他是匈奴人的本色。若是趙國和匈奴能夠和平共處,自己當然是最高興的。只是不知道,趙雍這話,有幾層可信度。

 “對了,那個丘林月何在?”趙雍說到。

 “聽從君上安排,在後面好吃好喝伺候著呢。”李拙無奈的說到。

 話說那晚,李衍安排眾多弓箭手,將整個書房都圍了起來,只要林月敢離開房頂,她的死期也就到了。而林月很快敏銳的發現自己被包圍了。本想突圍,但是怎奈都是弓箭手,她就是長個翅膀都飛不走。情急之下,隻得冒險一把,卻在從屋頂離開的時候,被弓箭射中,昏迷了好幾天。醒來之後,眾人才知道,她是一個胡人,真名叫丘林月,是匈奴族丘林氏的居次,也就是公主。

 丘林氏在匈奴中是大姓,也是匈奴中少數有決定權的氏族。丘林月是現在氏族族長丘林牧仁的女兒。因為不想嫁給呼衍氏族長的兒子巴楞,才從匈奴逃了出來。本想從趙國竊取情報,回到族裡炫耀,以擺脫嫁給巴楞的命運,誰曾想卻被趙雍抓了個正著。

 趙雍看著站在眼前的林月,說實話,她也算是個美人。只不過這種美夾雜著北方的風霜和豪情,不似中原的那種柔媚和嬌弱,卻也別有一番味道。

 趙雍看著她一臉冰霜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為了逼她說出自己的身份,趙雍命人將林月關在一個全黑的小屋子裡,雖然按時供給飯菜,卻沒人和她說話,沒出三天,這個匈奴居次就不得不招供。著實讓李拙等人大開眼界。

 趙雍走下馬來,站在她面前,看著冷若冰霜的林月,微笑說到:“這次讓居次受苦,是孤的不是了。孤在這裡,向居次致歉了。”說著,他還真的向林月行了個禮。

 眾人搞不清楚趙雍葫蘆裡賣的什麽藥,好在他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多了去了,李拙和龐暖倒也見怪不怪。只有仇液,看著趙雍肯放下身段,對林月道歉,心中對他的尊敬,又多了一分。

 林月也嚇了一跳,本以為會被趙雍虐待致死,沒想到反而受到了上賓的禮遇,趙雍還親自向自己道歉,讓她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疑惑問道:“哼!要殺要剮,趕緊開始,莫要做假樣子!”一張嘴,所有的心虛都暴露無疑了。

 趙雍來到戰國,見識了文姬妖媚橫生,也領略過燕趙兒女的豪邁潑辣,今日見到個匈奴公主,本以為是一頭烈馬,不過現在看來,卻女孩子氣多了些。

 “居次誤會了。孤斷然不會對公主無禮的。只不過到了此地,應該和居次告別了。”說著,他牽過自己的馬。這是趙雍從邯鄲一路騎來的黑色駿馬,產自代郡,本身就是一匹神駿。這次,卻要打算送給林月。

 眾人大為驚訝,剛要上前勸阻,卻見趙雍揮了揮手,阻止眾人向前。林月看了看義憤填膺的李拙等人,又看了看一臉微笑的趙雍,思索半天,依然不敢確定的問道:“你果真是要將這匹馬送我嗎?你不準備要挾我阿父嗎?”

 “如果我這麽做了,想必他也不會給我太多的好處吧?”趙雍微笑著說到。

 “不需要我做你的奴隸?”

 “我擔心您哪一天生氣,刺殺於我,這就得不償失了。”

 “也可以殺了我?”

 “哈哈,我可不是這樣的人。”趙雍大笑說道。林月也就十五六歲年紀,說話做事,果然還是個孩子樣子。

 “那我走了。”林月說著,牽過黑馬,轉身就要離開。草原人對於馬匹有種天生的共鳴,這種共鳴讓他們對於任何一匹馬,都能看做自己的生命。同樣的道理,馬匹也能感受他們的關心,不自覺的和她們親近。所以林月摸了摸黑馬的鼻子,黑馬就很順從的讓她騎上了自己。

 “等等。”趙雍突然喊道。

 “後悔了?”她又恢復了那種冷冷的語氣,似乎早就料到一般。

 “那倒不是。”趙雍說著,從李拙馬上拿下一個口袋,“這是口糧和飲水,希望居次珍重。”

 這一次,林月是真的相信,趙雍要放自己走了。想了半晌,說了句:“你真的不一樣。”然後果斷轉身離開了他們。行至半路,她回望一眼,想說什麽,卻半天沒有張口。繼而朝著北方繼續前行了。

 “君上憐香惜玉,我等是拍馬難及嘍。”李拙看著林月離開的背影,忍不住說到。

 “哈哈,放心吧。走了一個林月,回來的,說不定是一整個部落。”趙雍胸有成竹的說到。 “不信就等著吧。”

 眾人不解趙雍意思,剛想詢問,卻見他牽過李拙的馬匹,先行離開了,隻留下李拙、龐暖和仇液三人,在原地疑惑不解。

 “君上是什麽意思?”李拙捅了捅身旁的龐暖問道。

 “不知道。”龐暖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你知道嗎?”李拙又戳了戳身旁的仇液。

 “不清楚,不過君上,似乎早有計劃。”仇液也回答道。

 “真是的,每次都說這種藏頭露尾的話,讓人費解。”李拙氣餒的說到。

 “別想了,趕緊追上君上,想知道問問就好了。”仇液說著,拍馬追趕趙雍去了。

 龐暖見狀,也和李拙跨上自己的馬匹,追趕而去。

 草原又恢復到了往日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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