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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趙武天下》第65章 宜陽軍議
雪天難行,何況還是狹長古道。

 樗裡疾率領秦軍追趕著潰散的聯軍,進入了崤山道。但是大雪不會因為你是秦軍,就會對你客氣。五國聯軍行軍困難,秦軍追擊也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是以樗裡疾率領秦軍追擊一段距離之後,就選擇了撤退。五國聯軍終於可以松了一口氣。但是崤山道崎嶇難行,隊伍又難以整肅清點損失,於是公孫衍只能傳令,所有人在宜陽附近駐軍修整,清點傷亡。

 看著狼狽不堪的聯軍部隊,公孫衍心情非常沉重。此戰之敗,除了秦軍作戰勇悍,又天逢大雪之外,自己這個總指揮處處受到掣肘,也是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自己雖然在作戰中指揮才能一般,但是如韓軍那樣希望畢其功於一役的做法,也樂毅之前叮囑公孫衍的耐心尋找戰機完全相反,這也只能怪自己在臨陣指揮上的無能,頂不住太子奐等人越權。

 但是戰事進行到現在,並不能說聯軍已經失敗了。崤山道既能成為阻礙聯軍進攻的天險,也同樣能夠延緩秦軍對聯軍的追擊。只要重新整備,未必不能再次攻打函谷關,只要他能夠說服韓國和魏國繼續對自己支持,那麽他將再度帶兵,攻擊秦國。

 但是在這個之前,他必須解決指揮權的問題。

 宜陽,聯軍駐地。

 中間的長桌上,放著地圖。公孫衍和太子奐坐在一段,左右依次是申差和公孫喜,市被和樂毅,就連暴鳶、公子趙渴和龐蔥,都坐在這裡。這個規模,算得上聯軍主要將領的第一次聚會了。本來公孫衍還通知了尉繚,然而尉繚聲稱在虎牢關吃得好睡得好,不願意來回顛簸,因此也就沒有來到宜陽。

 氣氛一開始,就陷入了沉默之中,沒有一個人願意先說話。函谷關下,數萬韓魏士兵命喪那裡,韓國老將鯁也在那一戰中被俘虜,至今生死未卜。屍體,血河,關城,夕陽,一幅幅本來壯麗的山河美景,現在留給親歷之人的,只是一個個無法魂歸故裡的三晉子弟的屍首,還有漫天的紅色的雪花。在做的諸位,即使是身經百戰,也無法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擺脫這些死亡的陰影。

 公孫衍環視一周,見無人說話,於是站起身,緩緩說道:“現在,某來安排一下,下一階段的作戰問題......”

 “犀首,我們還要繼續攻打函谷關嗎?”一個不和諧的音符。

 公孫衍抬起頭,看看身旁的太子奐,對方卻面無表情,又看向申差,“將軍何意?”

 “函關谷下,我二十萬大軍死亡兩萬,傷亡五萬,而秦軍之折損,恐怕未及一萬,如此大的戰損比重,難道還有繼續攻打下去的必要嗎?”

 公孫衍又看了一眼太子奐,他知道,如果沒有太子奐的默許,申差斷然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但是太子奐卻絲毫沒有表示,“作為五國合縱的發起者,若非五國大王親自下令,以將軍的身份,恐怕不宜提出這個要求。”

 “犀首,非是末將魯莽怯弱,而是必須要有所陳述。”申差繼續說道,“韓魏兩國發動大軍二十萬,在函谷關下攻城約有十三次,而換回的結果確是損兵折將。如此打下去,豈不是要自尋死路!”

 “老將軍,請注意您的身份。”公孫衍咬牙切齒的說道,“作為軍中主帥,若是有動搖軍心者,某可親自下令斬首。難道老將軍覺得自己能夠幸免嗎?”

 “哼!公孫衍,別以為你是主帥,就可以膽大妄為。你指揮失當,以致於被秦軍偷襲得手,才導致戰役的失敗,如此重大的責任,你一句話都未曾說過,現在還威脅老夫。告訴你,就是韓王都不敢威脅老夫,你焉有此膽?”

 太子奐一聽,身子往後縮了縮。他非常清楚,如果不是自己聽信了鯁的話,讓他帶領韓國最後一支部隊也衝了上去參與戰鬥,恐怕秦軍未必能夠想出這麽一次絕地反擊的險著,而與此同時,公孫衍實在是勸著自己。若是真的算起來,這最該承擔責任的,應該是自己才對。

 “某如何自處,毋需將軍擔心。既然沒有任何一個大王宣布撤出此次作戰,那麽作為主帥,某當必須履行此責。若是韓國方面想要退出此次合縱之戰,大可一走了之。不過隨後什麽後果,請韓國自己承擔。”

 “你......”申差指著公孫衍,被他氣的說不出話來。事實上,申差不是想要撤退,他也知道,太子奐作為主戰派,是極力希望此次能夠取得巨大戰功的,僅此一項,他就不可能反對攻打秦國。他想要的,只不過是希望公孫衍因為自責離開主帥之位,而自己能夠取而代之,而後他準備在宜陽做好防禦,等待秦軍來攻打,自己也指揮聯軍反擊秦國部隊,同時也能夠盡量避免韓軍的損失。但是很顯然,論嘴上功夫,他比不過公孫衍。

 又是一陣沉默,市被斜眼看了一眼申差和,有看了看公孫衍,趕緊低下頭,決定不參與此次爭鬥。燕軍的損失可以說是最小的,因為無論是攻城還是布陣,燕軍都是作為輔兵出現的,潰敗還沒開始,燕軍就已經進入了崤山南道,是以躲過一劫。

 “某覺得,即使諸位現在撤軍,恐怕也未必躲得過秦國的報復。”就像是沉寂中的一絲燈光,樂毅清淡的聲音響了起來。眾人立刻把目光聚集到他的身上。公孫衍見樂毅主動開始分析戰局,非常高興。就像他之前希望的,這些人裡,無論是經驗還是資歷,在樂毅之上的有太多,但是若論戰役指揮和謀劃布局,恐怕樂毅的才能要高出諸位很多。“不知道樂將軍所言何意?”

 樂毅也不多言,指著地圖上的一個點說道:“此乃茅津渡。”緊接著,他又指向虎牢關,“此乃虎牢關。”他用手指在兩個點上順著標識著大河字樣的地方連了一條線,“此乃絕佳的襲擊路線。”

 樂毅曾經和龐蔥推演過,若是聯軍真的函谷兵敗,那麽狹窄的崤山道絕對會成為聯軍的噩夢。事實也的確證明了這樣的推斷,聯軍因為崤山道的狹窄,幾乎斷送了整支部隊。接下來,按照樂毅的猜想,秦軍當然會乘勝追擊,聯軍只有退守虎牢關,才算是站穩腳跟。因為一來宜陽堅城,不宜攻打,南下又多費周章,洛邑一馬平川,無險可守,只有虎牢關作為最後的屏障。是以他力主拒守虎牢關。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秦軍沒有追擊聯軍至宜陽,而是尚未進入崤山道就撤退了。

 這就有意思了。聯軍在宜陽駐守,無非就是暫時性的修整,只要休整之後,完全可以再度威脅函谷關,秦軍難道想不到這一點嗎?似乎不可能,從武關出騎兵牽製楚國北上,到雪天趁潰敗反擊聯軍,都可以看出秦軍將領是個心思縝密之人,萬不會出現如此紕漏,那麽出現了漏洞卻不彌補,這不是非常奇怪嗎?樂毅是不會相信,是崤山道的艱難險阻阻擋了秦軍的步伐這種話,因為秦軍若是追擊,其戰果絕對擴大數倍,而且對聯軍士氣的傷害,要超過現在。

 “樂將軍的意思是,對方會渡河北上?這...似乎太大膽了吧。”公孫喜有些不相信,暴鳶和市被言眼前一亮,兩人剛才尚未想通樂毅的意思,經過公孫喜一說,似乎大有可能。

 “此戰打到了此處,無論如何,除非一方投降,另外一方,是斷然不會認輸的。而若是相持下去,秦國就是再強大,也沒有能力和五國聯軍相比擬。是以戰役指出某就說過,此戰當是持久之役,絕非一朝一夕之功。而且,我趙王業已掃清北胡,兵壓大河北岸,和秦國上郡隔河相望,秦軍是沒有辦法兩面作戰的。是以此時此刻想要決戰的,定然是秦國人。”

 眾人點點頭,深以為意。的確,此時的秦國只不過佔據關中,巴蜀之地尚未在其囊中,自然相抗衡五國,非常不易。

 “但是宜陽堅城,未必能夠朝夕可下;南下又是韓國腹地,何況我軍若是移師虎牢,定然會斷了他們的糧道,殊為不智;強攻虎牢關,戰線太長,會面臨和南下同樣的問題。我軍只要堅守不變,秦軍只能像無頭蒼蠅一樣在河洛大地亂奔亂跑,最後被我軍合圍在此。諸位覺得,秦軍將領會如此嗎?某以為不會。”

 “所以,只能從北方進入韓國腹地,這樣,就可以繞過宜陽、虎牢和伊闕,從而進入韓國腹地,逼迫韓國撤出合縱。”樂毅說著,指著茅津渡說道:“當年晉國從此渡河,假道伐虢,成就霸業;其後,又有秦穆公派大將孟明視在此北上,濟河焚舟,大敗晉國。前事猶在,未必不會應於今日。”隨後,他又從茅津渡出發一路沿河南下,至洛邑北部,在大河岸邊一個地方指了指說道:“若是某未記錯的話,此地當有一個古渡口,乃是當年王子朝叛亂,逼迫敬王奔向狄泉時,晉國大夫籍談率兵南下使用的一個渡口,只不過由於虎牢建關,玉門渡口盛行,此地逐漸荒廢,但是應該尚可一用。”

 “冶阪渡。”暴鳶說道。

 “對。”樂毅指著此地說道,“若是秦軍從茅津渡出兵,至冶阪渡登俺,由於我軍在此一線毫無駐守,而韓魏兩國亦無在此防守,定能瞞天過海,勢如破竹,於是,溫邑、懷州、修魚,皆當成為秦軍之目標。當此時,虎牢也不過空關一座,秦軍已經繞過了虎牢,深入韓魏腹地了。”

 樂毅越是往下分析,眾人越是心驚。雖然知道這只不過是樂毅的猜測,但是未必不會成為秦國進軍路線之一。

 “秦軍若是深入北線, 恐怕也會腹背受敵吧。”公孫喜說道,“聯軍要是從玉門渡口北上,豈不就是斷了秦軍的後路?”

 “將軍莫要忘了,大河阻擋在前,我軍如何獲得秦軍攻城拔寨的消息?退一步講,即使我軍獲得了秦軍的消息,以我軍之人數,想要渡河必須是大型渡口,玉門渡口算一個,對岸的冶阪渡已經被秦軍控制,想要奪回,殊非易事;而距離我們最近下一個渡口是在修魚的延津渡。在此之前,我們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秦軍朝修魚進發。”

 “將軍的意思是什麽?駐守冶阪渡?”

 樂毅直起身,環視眾人,既看到了公孫衍鼓勵的笑容,又看到了太子奐期盼的眼神,更有市被和暴鳶崇拜的樣子,他緩緩說道:“某覺得,要把秦軍打怕,不妨讓他們上岸之後,再狼狽逃回。”他頓了頓說道,“某建議,在溫邑駐守重兵,阻擊秦軍北上!”

 翻地圖翻的我眼睛疼,紙上談兵也是一件費腦子的事情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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