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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趙武天下》第4章 太行難行
天冷日不光,太行風蒼茫。嘗聞此中險,今我方獨往。馬蹄凍且滑,羊腸不可上。若比世路難,猶自平於掌。

 這首初入太行路,是唐朝詩人白居易第一次進太行山時寫下的。在他看來,雖然太行山峰不如世路艱難,但是此中之險,也是讓人頗為心寒的。

 但是這些對於李拙來說,是沒有太多的浪漫情懷的,至少在他的眼中,太行山除了地勢險要之外,更是極佳的戰略要地。而自己即將進入的上黨地區,更是重中之重。

 上黨上黨,與天為黨。太行山表裡山河,道路險要,更有太行八陘,乃是東出平原的重要通道,其中有三條,就在上黨地區。而這三條之中,軹關陘控河東之地東出平原的要道;太行陘西出南陽(今沁陽);孟關陘進可威逼新鄭大梁,退可拒守高平長平,地理位置非常重要。而北部的滏口陘,更是威脅趙國中牟和邯鄲的重要的孔道。若是能夠過長平,經長子北上滏口陘,便可繞過漳水,從側翼進攻邯鄲。如此,則守護邯鄲正面的漳水水上長城將成為擺設,亦可兵分兩路,繼續北上,從井陘關南下過番吾,憑借地勢南下,與滏口陘東進的軍隊夾擊邯鄲,則大事可期。

 是以多年以來,趙國和韓國在上黨地區齟齬不斷,上黨十七邑,成為雙方爭奪的焦點。韓國希望憑借上黨邊緣的兩塊盆地作為立足之本,而趙國則希望通過控制上黨將邯鄲的側翼短板進行彌補,魏國雖然也想控制上黨,只不過是希望成為魏國往西攻打秦國的基地。這就是上黨為什麽會成為兵家必爭之地的原因。

 “上黨此地如此重要,堪稱天下樞紐,秦國得之,可東去六國,三晉得之,可力抗強秦,奈何淪入了韓國人之手。”李拙騎在馬上,一邊看兩側的風景,一邊搖頭談道。

 “韓國據有上黨,如孩童握有黃金,除非才不外漏,否則定然引得他人注目。事實上,韓國可算成也上黨,敗也上黨。”另一匹馬上,一個布衣青年微笑著說道。

 “何解?還請蘇秦先生賜教。”李拙恭敬的說道。

 蘇秦自那日被樂毅救回趙國之後,細細調養,被樂毅舉薦到趙雍面前。沒想到趙雍見到自己,竟然如獲至寶,喜不自勝,口稱天助我也。這著實讓蘇秦受寵若驚。心中感念趙雍的知遇之恩,遂在趙國出仕。正好打聽到,好友李兌也在趙國任職,更是對趙國死心塌地了。

 話說當年,蘇秦為李兌護住了半塊餅子,讓李兌在瀕死之際遇到了外出打獵的趙成,救回了邯鄲醫治並為官。而自己為了獵下一隻兔子,掉入深坑之中,三日後方才爬出,卻再也見不到李兌了。多方查找杳無音訊之後,他才斷了念頭,準備去齊國碰碰運氣。

 結果某日大雨,他在山中救得一個乞丐,在乞丐的指引下來到了山中一處破廟之中。破廟雖然破舊,但是雕梁畫棟,當年的盛景依稀就在眼前,蘇秦在找些木材生活的過程中,竟然在一堆雜亂的書簡之中,發現了名叫《太公陰符》的書籍,如獲至寶,待他通讀之後,乞丐也不辭而別了。

 蘇秦就此抱負更勝,自覺有王佐之才,便準備向齊王自薦。然而齊王病重,輕易不見外人。而其余如田嬰等人,雖然也招攬門客,但是蘇秦自覺非是一世豪傑,故流落臨淄街頭,忍不住吃了頓霸王餐,被人打了個半死,幸虧遇到了樂毅,否則定然已經死掉了。

 “韓國據有上黨,乃是當年三家分晉所致。昔年三家分晉,但是由於城邑所在,實際三國所擁有之城邑犬牙交錯,互相掣肘,以至於韓國和魏國南端之土地甚至相交在一起。如魏國初都安邑,若想勾連河東和河內之國土,無非是有兩條道路,一是靠著河東之地東端的兩座城邑和國土相連,不過容易被韓國和我國控制;二是走軹關陘,經南陽到達其國土。”

 “如此說來,走軹關陘還是比較近的。”

 “但是南陽當時在韓國手中,要想走軹關陘,必然要過南陽。”

 “那也比走東北,穿行在山河之間要好很多,而且路途更近。”

 “所以魏韓兩國當時協議,魏國將上黨的高都和獲澤兩個城邑送給韓國,與此同時,韓國則將南陽地區的土地給了魏國,完成了這次交易。如此,魏國可以從安邑過軹關陘到達南陽盆地,將河東之地和中原之地連接了起來。而韓國也獲得了大半個上黨地區,並且連成了一片。”

 其實魏韓兩國易土,乃是大事,而且非但這兩個國家,當時趙國也和魏國進行了土地的交易,其目的,無非是讓三方犬牙交錯的地理形勢進行勾連,最大可能的保證自己的利益罷了。

 只不過李拙比較年輕,而且熱衷軍事,對於這等典故是不知道的,而蘇秦立志當一個名垂千古的王佐之才,這些東西,自然也要熟悉的多。

 “慢!”李拙剛剛緩過來,突然說道,“若果真如此,韓國豈不是就被魏國圍在了上黨之中,一旦魏國想要隔斷韓國於上黨的聯系,簡直輕而易舉。而韓國亦非可以哄騙之國家,怎麽能做如此荒唐之事?”

 “自然是不能的。韓國當然已經有了打算。”蘇秦賣了個關子,忍住不說。李拙疑惑的看著他,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麽藥。

 今年風雪甚大,太行山本就地勢略高,加之山谷縱橫,呼嘯的狂風在這裡變得更加凌冽。是以富丁等人到達東陽關,對韓國士兵通稟的理由都是漳水浮冰隱現,不宜渡河,不得已才從上黨穿行。韓國士兵讓富丁等人等了兩日,才告知可以放他們通過。

 司馬淺見蘇秦故意吊著李拙的胃口,不禁莞爾。兩人年歲相差不大,一個能言善辯,一個軍中翹楚,前途當時不可限量,不過李拙失之於謹慎,蘇秦略顯浮躁,都還需要打磨一番。想到這裡,他緊緊披風,迎著風對蘇秦說道:“看你二人如此清閑,莫不如我出一題,考校你們一番,何如?”

 蘇秦本是覺得路途風大無聊,戲弄一番李拙。沒想到司馬淺竟然要考較他們,對於這個前輩,他是非常佩服的,趙雍也曾多次派他出使中山,不辱使命。是以打起精神,略有些不服氣,卻依然恭恭敬敬的說道:“先生請問。”

 “我且問你等,君上讓我等走上黨之地,所為何來?”

 蘇秦還以為司馬淺問的問題有多深奧,原來這麽簡單,遂說道:“無非是讓我等從此經過,打探韓國上黨十七城邑的深淺,未雨綢繆吧。”

 “上黨十七城邑,若是君上想要知道深淺,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只需讓人喬裝打扮,混入商旅之中,就可以洞悉一二。更何況韓國與我等雖有不和,但是近幾年相交甚好,斷無輕啟邊釁之理。如今我等人數眾多,行動更是不便,更不用說沿途城邑,恐怕早就被韓王下了命令,沿途監視。你何曾見過如此笨拙的刺探行動?”司馬淺忍不住說道。

 這一點也不錯,韓軍除了在趙國眾人離開東陽關後護送了一段時間時候,就再也未曾經過,任由趙人行動,可見一點都不擔心趙國人刺探。

 “那就是為了我等的安全著想?”李拙想了半天,也想出一個連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

 司馬淺白了他一眼,李拙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低下頭繼續想理由了。

 “你們繼續想吧,如果能想明白,爾等此次定然也算是漲了閱歷了。”說著不理會兩個人,催了一下馬匹,去追趕前面的富丁去了。

 “到底是什麽原因呢?”李拙低聲喃喃道,他看了一眼旁邊的蘇秦,全然沒有了剛才的狂放,而是眉頭緊鎖,顯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是什麽原因,讓我們非要從上黨去大梁呢?”蘇秦望著蒼茫的山峰, 突然一片雪花飄落到他的鼻尖,瞬間融化,讓他的鼻子僵住了。

 “趙軍為什麽非要從我上黨而行,而不是走漳水呢?”

 野王城頭,從新鄭趕來的張開站在城頭上,看著雪花片片,絲毫沒有打算躲避的意思。身後的張和縮著身子,畢竟年紀輕輕,還是想要避避風雪的,只不過看到張開如一座石雕一般,巋然不動,他也不敢說什麽。

 “唉。”張開輕歎一聲,看了看越來越密的雪花,轉身,見張和已經凍得不輕,遂拍拍他,“走吧。”

 “主人,為何您不惜得罪公仲侈,也要離開新鄭,到這裡迎接趙使呢?”

 張開聞言停下腳步,張和以為自己要挨罵了,趕緊縮回了脖子,等著張和的雷霆之怒。卻見張開轉過身,看了他一眼,稍頃,說道:“你要是能悟透其中關鍵,定然也能卓立朝堂,成為某的得力臂助了。”說著,繼續走向了房間,隻留下張和在那裡,和大雪混成了一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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