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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趙武天下》第78章 蘇子入齊
蘇秦猶豫了半晌,終於踏上台階,敲了敲房門。

 “進來。”屋內傳出一陣應允。他也不遲疑,整了整衣冠,推開門,看到樂毅正在幾案上看著竹簡。見是蘇秦到來,他展顏一笑,起身迎到:“竟然是季子,今日為何有暇來看我?也不托人稟報。”

 蘇秦被樂毅救回來的時候,曾在樂毅府上住過一段時間,和府上下人頗為熟絡,樂毅也叮囑過眾人,蘇秦前來,可不必通稟,是以對於樂毅,蘇秦是頗為感激的,至少這份救命之恩,就足以讓他銘記在心了。

 “今日無事可做,想來自先生從魏國而來,尚未登門拜訪,故而不揣冒昧,若是打擾了先生,還請恕罪。”

 “季子言重了。”樂毅熟練的將他讓到幾案旁,賓主東西而坐,互相寒暄起來。樂毅雖然年齡上也就算了蘇秦的兄長一輩,但是在關系上還要高出蘇秦好多,自然也就大大方方,沒有那麽多俗套。

 “欣聞季子在典客司頗受賞識,又自魏國來後,多有建樹。你乃君上心中之人,他日定當為國之砥柱,只不過尚需磨礪,勿要急功近利。”

 蘇秦本來伶牙俐齒,談吐不俗,但是面對樂毅,卻變得吞吞吐吐,有話卻說不出來。樂毅也是察言觀色之人,知道蘇秦似乎別有隱衷,他輕輕抿了一口水,試著詢問道:“季子似乎有難言之隱?”

 蘇秦將自己的心理建設拋在腦後,終於鼓足勇氣,看著樂毅探詢的眼神,鄭重的說道:“某想離開趙國。”

 “什麽?果真如此?”趙雍抬起頭,看著前來拜見的樂毅,放佛剛才所說,具是戲言。然而看到樂毅一臉鄭重的樣子,才知道並非如此。

 “的確,君上。”樂毅措辭一番,試圖讓趙雍容易接受,“季子說,來趙國日久,卻無尺寸之功,實乃腐朽無用之人,既對不起君上之厚愛,亦對不起某之救命之恩,思來想去,終於決定遠走他地,願為趙國立尺寸之功,既全了救命之義,也完了君上厚愛之情。”

 趙雍神色不渝,緩緩起身,走到樂毅身旁,眼色凝重的看著樂毅,說道:“你以為如何?”

 樂毅知道,趙雍是在擔心,蘇秦是他國的間人,此次來到趙國,乃是探聽趙國虛實而來。若是如此,那麽蘇秦此去,乃是避禍之策,自然不能輕易縱他離去,若非如此,則此行定然凶險萬分,稍有不慎,不但容易挑起戰火,就連他自己也是性命不保。是以若是趙雍相信蘇秦,簡直就是舉國相托了。

 樂毅定了定神,他知道自己所說的話分量會有多重,但是他還是說道:“某願意以性命擔保,季子絕非他國間人。”

 趙雍是相信樂毅的,這種相信大多是來自後世對名人一種盲目崇拜和迷信,他相信樂毅既然能夠名垂青史,必然在人品方面沒有什麽值得詬病的,至少在信譽上不會太過低下,否則亦不會有偌大的名聲。當然,也不排除史籍有誤,而且這個時代出仕他國亦不會受人詬病,只不過這幾年相處下來,對於樂毅他是非常放心的。

 但是蘇秦不同,蘇秦雖然也有“錐刺股”“六國相印”等等典故流傳,但是對於其為人,自己認識還是太短,無法估計,誰能相信此人即使此刻忠於趙國,到了他國,又叛變成為對方的間人呢?

 “君上,季子言自己少時遊學,屢遭大難,曾在邯鄲和李兌相識,互為莫逆。李兌垂危之際,蘇秦為了救回李兌性命,外出覓食,不慎跌入洞中昏迷,醒來之時,李兌已經被司空接回了府中。而蘇秦則在邯鄲尋覓無果,流落齊國,幸的高人指點,獲得《太公陰符》,日夜攻讀不輟,卻投效無門,終於淪落市井,為某所救。每次思及,唏噓不已。而君上之重用,甚至差點就一步登天,成為趙國重臣,此種恩情,已經無以為報。”

 趙雍聽著樂毅慢慢說道,心思也在電轉之間。

 “他自然清楚,此去之後,凶險非常,也知道君上對他這一提議,恐怕不會答應。是以才央求某代他求情,放他離去。他甚至指天發誓,若有違背,讓上天雷擊而死,絕嗣宗廟。某以為,季子可信。”

 以商人的身份而言,過分相信一個人是一種弱點。趙雍前世在商場上摸爬滾打,學會了虛與委蛇,學會了假面示人,就是忘了如何相信一個人。倒不是他不願意,而是他不止一次的被他人背叛過,即使自己的親兄弟,也曾在他背後捅刀,不但截胡了他的客戶,還曾毀掉他白手起家的事業,不得不淪入他人公司打工,一步步重新爬到了那個位置上。那個世界的法則告訴他,所有的真誠都是笑話。

 而如今,蘇秦這個自己只是聽說過,相處沒有多久,就希望自己舉國相托,他開始猶豫了。

 李兌走出府門,看到蘇秦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頓時喜不自勝。他在晉陽忙於政務,也就幾乎很少回邯鄲了,而蘇秦正在謀求前程,以李兌對他的了解,定然也是足不出戶,努力奮鬥的。兩人定然要長久不會相見了,沒想到今日正在忙碌的時候,就聽人傳報蘇秦前來拜訪,趕緊拋下公務,出門親自迎接來了。

 “哈哈,季子,真是想煞某也。”李兌說著,拖住蘇秦的胳膊,大笑說道。

 “不遠萬裡,來找兄長,這地主之誼,還是要當仁不讓的。”蘇秦也忍不住調笑道。

 “當然,當然!”說著拽著蘇秦就往府中請去。

 如今李兌算得上趙國冉冉升起的一顆政治新星,憑借著趙成作為自己的後盾,加上晉陽之亂時的卓著功績,聲名一是無兩,沒有人會懷疑其前途,至少在他的同輩之中,尚無可以比擬之人。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兄弟二人躺在廊簷之下,對著天上明月,各自抒發著感慨。

 “當年你我兄弟二人,尚且為了一頓餐點奔波數日,哪能想到此時此刻,縱情吃喝,還有雅興,賞月飲酒呢?”

 “當年若不是兄長一餅之恩,救某於垂死之際,也就不會有如今的蘇秦了。”

 “那些日子都過去了,你我在趙國雖然談不上功成名就,但是假以時日,必當榮登廟堂之上,到時還要互相提攜啊。”李兌開懷大笑。自從來到這晉陽之後,無論何時都是計較再三,唯恐行差踏錯,被人抓住把柄,再次鋃鐺入獄。如今見到蘇秦,終於可以將那些爾虞我詐拋在腦後了。

 蘇秦看著他,猶豫一陣,附和道:“真到了那時,小弟定當恭賀兄長。”

 李兌哈哈大笑,也沒有聽出蘇秦話中的其他意思。蘇秦非常清楚,李兌是那種對於權力過分執著的人,這也不能怪他,全是因為他出身本部高貴,又多受他人欺凌,這才有了這種偏執。只要這種偏執不被陰冷所操控,反而會成為能臣乾吏。

 猶豫再三,蘇秦還是沒有將自己準備離開的決定告訴李兌。兩人酩酊大醉,天明之後,各奔東西。雖然李兌也很疑惑蘇秦到底為什麽回來晉陽找他,但是既然蘇秦不說,他也不準備詢問。不過心中已然在盤算,是不是應該給他談一門親事,卻又因為其他事務,耽擱了下來。

 當蘇秦見到趙雍的時候,整個大殿就剩下了趙雍一個人。

 “孤初次見到先生,已經能夠感覺到,先生定將是我趙國之柱石。是以不惜以重金留住先生。”趙雍說道,“事實證明,孤沒有看錯先生。”

 蘇秦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趙雍已經同意了他的離開,“謝君上。”

 “應該是孤感謝先生才對。”趙雍說著,親自扶起蘇秦,“先生不以性命之憂,為趙國甘願舍棄這等前程,此乃雍有愧於先生也。”

 “君上有識人之才,上卿有救命之恩,唯有以此方能報恩。”

 兩人絮叨一陣,趙雍問道“先生此去,當以何國為目標?”

 “齊國。”蘇秦果斷的說道。

 “為何?”

 “有三。其一,齊國乃是威脅趙國東方最大的威脅,且是撬動中山、燕國、宋國和楚國的樞紐,更是和趙國息息相關。若是能夠在齊國位居高位,甚至影響齊王決策,那麽對於趙國來說,中山和燕國之事,至少成功了一半。”

 “其二,齊王剛剛繼位,事實上齊國國內政局錯綜複雜,正是人心浮動之際。齊威王之死,只不過讓田嬰和當今齊王的矛盾得到了掩蓋,而並非解決。事實上,田嬰在當今齊王繼位之後,自去薛地閑住,不理政務,而齊王並未挽留,恰恰是這種矛盾的體現。某此去,自然會從中作梗,挑唆兩人內訌。”

 “其三,齊國如今之實力,即使比之當今趙國,亦伯仲之間,不相上下。如此之際,若是要吞並中山,定然受到齊國掣肘。北部燕國暗弱,宋國又和齊國有爭雄之心,若是能挑撥齊國和兩國爭鬥,於趙國來說,當是絕頂之策。”

 蘇秦果然名不虛傳,至少在齊國這件事情上,他研究的非常透徹,早有準備。而且對於趙國來說,如何處理和齊國的關系,的確應該提到議事日程上來了。可以說蘇秦的目標,和趙國的目標是一致的。

 邯鄲城外,樂毅穿著便裝,看著蘇秦騎到馬上,抬手和自己行禮。樂毅揮揮手,和他告別。兩人都知道,此刻一別,可能就是永遠了。

 “此去齊邦,當葬身異地耳,恐怕難與君再見,不知先生,可還有什麽叮囑。”

 樂毅想了想,看向蘇秦。“以季子之能,毅已無話可說。唯有一事,還請蘇子代為操勞。”

 “先生請講。”

 “他日若入齊地,途徑無鹽,望尋一名喚鍾離春的女子。若是她尚未婚嫁,可言之曰,贈君以薇菜,還之以茹籚。”

 蘇秦沒想到,以樂毅這等身份,竟然在齊國還又牽掛的女子,到了齊地,必然要去看上一番是如何的風姿綽約,讓樂毅魂牽夢縈。

 “告辭!”

 樂毅擺擺手,看著蘇秦回頭看了一眼邯鄲城巍峨的城頭,此去之後,當無再見之日。

 就此別過,邯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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