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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閑記》第3章(1)
  街上各種琳琅滿目,小販們吆喝著自家的東西,有特別熱情的,晨葭被拉過去好幾次,要不是有九爺罩著,那小販估計要她把整個攤子都買下來。說到今天和九爺一起出來逛街,晨葭覺得很意外,那天強吻了他應該生氣才對,難道九爺好這口?正想著,晨葭發現了好玩的東西,這不是書店麽。走過去瞧,店面很大,門上掛著一塊牌匾,上書“翰墨軒”三個大字。“你倒是會挑,翰墨軒可是京城最大的書坊。”“進去瞧瞧。”說著入門,一進門晨葭就傻了,這京城最大果然不是蓋的,一排排書架比人還要高,以大廳為中心呈扇形排布,一眼望去有六七排之多。“九爺吉祥!您今兒個打算找些什麽書,隻管吩咐。”夥計滿臉堆笑,顯然是認識九阿哥。“你想看什麽書?”九阿哥衝那夥計點點頭,輕聲問旁邊猶自發呆的晨葭。“啊?我想看……”一時之間晨葭也想不出自己要看什麽書,皺著眉思索起來。“你忙去罷,我們自己轉轉。”見她沒有主意,九阿哥便揮手讓夥計先下去。  “這裡安靜些,有喜歡的盡管拿。”九爺帶著晨葭來到第二層書架,隻有兩三個人在挑選書籍。“盡管拿?奴才可沒這麽多銀子哎。”古代的書貴得緊,晨葭這樣說當然是指望帶她出來的大財主付錢。“你的月錢都做什麽了,連這點也拿不出來,以後……”九阿哥的聲音停了,晨葭正興致勃勃地翻著一本《落花詞》,沒有隻注意到九爺突然停住的話。如果她此時回頭,就會看到九阿哥正目光複雜地透過書架間的空隙望著大廳的對面。那裡豎立著幾個架子,架子上擺放著十幾張琴箏,架前站了一位風姿綽約的女子,她的臉上罩著薄紗,卻依然看得出是個美人,那種女人都會讚歎的美人。一雙含著水的眸子透著濃濃情意,遙遙望向書架後頎長的身影。目光轉到晨葭身上,露出了一股濃濃的殺意。九爺皺了皺眉,她怎麽在這裡。

  “啊!”背後一聲驚呼,之後便是驚天動地的連續巨響。九阿哥一驚,回身只見晨葭面前的書架倒了下去,連帶著撞倒了後面的書架。晨葭早嚇傻了,這得賠多少錢啊。但是這時候不是該關心一下有沒有砸到人麽。店裡的人聞聲過來查看,就在大家手忙腳亂地扶起書架的時候,晨葭身後的書架正悄無聲息地倒下去。

  “小心!”九阿哥一把將晨葭拉近懷裡急退幾步,若不是他動作快,晨葭不死也是重傷。“沒事吧?有沒有傷到?”九阿哥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確定她沒有傷到才放下心來。九阿哥忽然愣了一下,方才那一瞬間他是真的擔心了,難道他真的在意這個丫頭了?“沒,沒有……”晨葭心神不定地搖搖頭,“我剛才夠不到,沒想到……怎麽辦,要不要賠些錢給老板?”“這個你不用擔心。”九阿哥小心地拉著晨葭往外走,瞥到琴架,伊人已無蹤影,“方才是怎麽回事?”“有本書放得有點高,我跳起來夠了幾次都沒拿到,最後一使勁就這樣了……”晨葭鬱悶道,那麽沉的書架,竟然一撞就倒了,“真是不好意思,弄成這樣,這下我一年的月錢都要賠進去了……”“這你就別操心了,這書坊……”九爺湊到晨葭耳邊,“是八哥的產業。”“啊!?”不是這樣吧,這下可不是錢的問題了。

  “混帳東西!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誰讓你去推書架的,砸到主子誰擔待!”小巷中,洛輕塵怒斥道。“小的該死,小姐息怒。”跪在地上的人抖得跟篩子一樣,眼前這位主子可是個心狠手辣的主,

不然也不會讓大主子如此器重了。“行了,你自己去領罰,這件事我親自來。”九爺如此看重那個丫頭,她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那丫頭留不得。不管多美的女人,總是會嫉妒不安的。  晨葭還沒完全從驚嚇中緩過神來,忽然就有清雅的琴聲湧進耳朵,身體就不由自主地順著琴聲走。“市隱茶樓,”琴聲就是從這座茶樓裡傳出來的,“要不要進去看看吧?”回身見九阿哥站在遠處神色複雜地看著茶樓,難道這裡面有妖怪?“九爺,怎麽了?”不會真的有勾人心魄的妖怪吧。“沒什麽,進去吧。”

  茶樓外面看起來普普通通,卻是內有乾坤,巨大的屏風、精致的雕花、絢麗的琉璃燈……感覺挺文藝的,但是華麗至極。茶樓這種自成一體的風雅華麗,晨葭懷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爺您裡邊請!”跟著小廝來到二樓一個僻靜的房間,晨葭傻眼了,不用這麽高端吧,八爺的書房都沒這麽講究。看這樣子樓下是給一般有錢的人裝文藝的,樓上是給特別有錢的人帶著朋友來顯擺自己有情調的。晨葭和九爺對坐在榻上,晨葭看著奉茶的姑娘各種複雜的程序和手勢,應該讓宛茗來深造學習一下。“九爺,您來了。”人未到,聲先至,一襲水綠自門外來,飄然而入,那綠穿在她身上,亮卻不豔,媚卻不俗,舉手之間,顧盼生姿。總之此等美人,宛茗晨葭這種檔次完全差了十萬八千裡。“這位妹妹真是好相貌,九爺真是豔福不淺啊。”這是表揚還是諷刺?晨葭對上她的眼睛,那雙如水秋目,看得晨葭臉上一陣發燙。“輕塵,你這樣看她,莫不是看上她了?”九爺面上在說笑,眼裡卻沒有一絲笑意,還滲出絲絲冷光。“瞧您說的,心疼了不是。奴家有些事情,還請九爺借一步說話。”洛輕塵盈盈笑著,一如往常,應該說比往常更美。“好。”九爺對晨葭微微點頭,示意她乖乖呆著,便隨洛輕塵出去了。

  “小的帶姑娘轉轉吧,樓中有很多可看的景致。”見晨葭無聊地研究著矮幾邊上的雕花,邊上伺候的小廝上前問道。晨葭想了想,點頭。閑逛著來到後院的竹林,“請問……”晨葭想問問裡面是什麽,結果那小廝不知什麽時候不見了,這服務水平真是有待提高。晨葭在猶豫要不要進去,忽然有說話聲從林子裡傳出來。碰上幽會的了?還是趕緊閃吧。“沒想到九爺已另結新歡,是忘了輕塵了麽?”什麽!?洛輕塵軟糯的聲音衝進晨葭的耳朵,難道九爺還有紅顏知己!?那自己這一廂情願的算什麽!?“過去的事情,不必再提。”九阿哥的聲音傳來,熟悉,卻又那麽陌生。“可是爺,輕塵是為了爺而活的,爺真的忍心這樣對輕塵?”這些年,明知道他是利用自己,她依然樂在其中,暗中替他經營這座茶樓,遊走於達官顯貴之間,出賣色相接近太子,不管做什麽,隻要九爺心裡有她,哪怕是利用,她也樂意,“爺,這些年輕塵從不敢越雷池一步,爺為什麽不能對輕塵好一點。”九爺做事向來縝密,很少會親自見她,可是哪怕一年只見一次,她心裡都是歡喜的,晨葭的出現打破了一切,洛輕塵不知道九爺是真心還是假意,哪怕是假意,能正大光明地站在他身邊,已經是太幸福了。她嫉妒,所以故意彈琴引他們來這裡,董鄂・晨葭,絕不能讓她稱心如意。“現在你逾越了。”九阿哥有些不快,冰涼的眼睛裡看不出任何表情,“做好你自己的事,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再發生。”

  胸口堵得喘不過氣來,晨葭深吸幾口氣,有些頭暈目眩,九爺的紅顏知己,還有他府裡的眾多妻妾,那她算是什麽呢,若是九爺心中沒有她,又為什麽讓她產生了他在意自己的錯覺?還是隻是她自己的錯覺?

  九阿哥回來的時候, 晨葭正皺著眉捧著一杯茶,“怎麽了,茶太苦麽?”“沒什麽,有點累,咱們回去吧?”晨葭淡淡地說,不知九爺有沒有答應洛姑娘對她好一點。“那好,回去你就休息吧,我去跟八哥說,不必去伺候了。”“謝九爺。”“謝什麽,走吧。”這地方還是快些離開的好,讓太子的人看見免不了懷疑洛輕塵,到時可就前功盡棄了。

  回到八爺府,送晨葭回去後九爺就直奔書房,“八哥,算了吧,我……”“下不了手,還是你真的喜歡上她了?”八阿哥好像什麽都知道,坐在書桌後淡淡地笑著,“奇怪了,以前洛輕塵那樣千裡挑一的美人你不動心,一個普普通通的丫頭你倒是猶豫起來。”“八哥,我……算了吧,我不想……”九阿哥有些不知該怎麽說,他以前利用形形色色的人來為八哥辦事,可是這次八哥讓他利用晨葭,從他第一天接近晨葭開始,一切就都失去了控制。“這個計劃不能變,我料定皇阿瑪一定會喜歡她,這是最好的機會。至於怎麽完成,以後你能不能收了她,都要看你。”晨葭的這種善良的性格最容易討皇上的歡心,至於把她送進宮去做宮女還是做後妃,八阿哥並不關心,隻要她能接近皇上、傳遞消息,就足夠了。“好吧……”九阿哥隻得妥協,他知道八哥決定的事情絕沒有改變的余地,既然八哥把這件事交給了他,晨葭的命運就在他的手上,他會盡最大的努力保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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