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充騎馬立在黑龍江省喀而塔的小山上,用望遠鏡觀察遠處的白夷營寨。
白夷砍伐樹木,在黑水,也就是黑龍江畔建立了一個營寨。那營寨不大,也就一百五十米長寬,此時被結實的寨牆包圍著。營寨的北面有一個出口,出口外面擺著拒馬,顯得防衛十分嚴密。
營寨裡的白夷正在營寨中間的小廣場上吃東西,蔣充看到那些人個個人高馬大,有些人的頭髮是黃色的,有些是黑色的。他們似乎從附近的村寨裡搶到了一頭鹿,正在用手分食鹿肉,舉止十分的粗放。
即便是吃東西的時候,這些白夷也將火繩槍背在背上。
營寨裡有好多馬匹,那些馬比蒙古馬要高一些。
蔣充知道,這就是國公爺所說的“沙俄”。這些聚在營寨裡吃鹿肉的男人們,就是國公爺所說的哥薩克。
半月前,國公爺下令駐扎在黑龍江省阿勒楚喀的蔣充北上喀而塔,擊退入侵的沙俄。蔣充率領五百人騎馬北上,用十六天的時間趕到了喀而塔。
實際上,這並不是沙俄的人馬第一次到達黑龍江流域。早在1643年7月,沙俄就派出一名名為波雅科夫的軍官帶領軍役人員112名、無業遊民15名、征稅官2名、翻譯2名、鐵匠1名,共132人,從雅庫茨克向中國黑龍江地區進發。
那一次遠征是不成功的,白俄在黑龍江流域遭到了當地漁獵民族的激烈反抗,最終因為寡不敵眾撤回了西伯利亞。
但沙俄對黑龍江流域的垂涎,卻從未中止過。如今時隔四年,沙俄再次派出人馬進入黑龍江流域。這次沙俄派出的是更驍勇善戰的哥薩克,人數有四百多人。
蔣充看了看麾下的部隊。
這次蔣充帶來了五百人,一千匹馬。除了五百匹馬用來乘用外,另外五百匹馬馬背上馱著乾糧和火箭筒。比起沉重的大炮,火箭筒更適合於小規模部隊的快速激動。蔣充現在手頭可以用的火箭筒就有六百多枚,蔣充相信這個白夷的營寨攔不住自己。
蔣充正在觀察哥薩克,突然看到前面的草叢裡響起啪一聲槍響。
白夷藏在草叢中的警哨發現蔣充的人馬了,鳴槍示警。
聽到槍聲,營寨裡的哥薩克頓時緊張起來。他們立即停止了分食,衝到帳篷裡面推出了三門小炮,將火炮架在寨牆的缺口上,然後各自舉著火繩槍守在營寨的寨牆上。
這些哥薩克算得上裝備精良,恐怕就是遇上同樣數量的清軍,也能戰而勝之。沙俄的兵馬從歐洲一路向東殺到黑龍江,征服整個西伯利亞,靠得就是這些善用火器的士兵。
如果黑龍江省還是滿清的地盤,蔣充相信滿清也只能對這些善戰的沙俄士兵妥協。歷史上的尼布楚條約,就把外興安嶺以北的疆域全部交給了沙俄。
但是如今黑龍江的主人,已經不是滿清,而是李植。
沙俄的警哨撒腿逃回了營寨中。
對於這些殺人如麻的歐洲殖民者,李植不準備和他們說任何道理。蔣充接到的命令就是殺光入侵者。他帶著五百名虎賁軍大兵舉著火箭筒,朝哥薩克的營寨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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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三,郟縣城牆上,大同總兵王樸看著像潮水一樣壓過來的闖軍,陷入了絕望之中。
一萬五千大同鎮正兵,要迎戰幾十萬闖軍。這仗根本沒法打。
攻入河南腹部的官軍面臨嚴峻的後勤問題。因為大雨造成的道路泥濘,前線的官軍幾乎得不到任何補給。而因為闖軍的堅壁清野,攻打下來的城池裡同樣是沒有任何糧草。如果官軍繼續留在郟縣,恐怕就要因為餓肚子而大潰散。
三天前,孫傳庭不得不率領大軍往西邊撤,撤到河南西部去,就近吃糧。
然而孫傳庭不舍得放棄辛苦攻下的城池,讓王樸率領一萬五千正兵守在郟縣,阻止李自成卷土重來。
孫傳庭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用一萬五千人守衛河南腹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郟縣城牆不是開封那樣的厚土高牆,郟縣城牆只有一丈五尺,城牆外麵包裹的不是青石,而是年久失修的青磚。這樣的城牆是十分脆弱的,根本擋不住闖軍的攻打。
闖軍雖然在幾天前大敗給官軍,但是闖軍主力損失不大。那些饑兵除了跟隨李自成也沒有其他的出路,很快又重新奔到李自成麾下。李自成轉眼間又拉出了二十多萬大軍,這些兵馬除了氣勢上不如幾天前,其他方面幾乎沒有什麽區別。
王樸的副將趙世西看著浩浩蕩蕩的闖軍,臉色發白。
“大帥,我們要守幾天?”
王樸看了看副將,沒有說話。就是素來放蕩不羈的王樸,此時也感覺到了局勢的嚴肅。在這座小城裡死守,顯然是死路一條。
趙世西說道:“闖賊圍三缺一,在西面沒有布置人馬,似乎是想借此動搖我們的軍心。”
王樸沒有說話。
趙世西又說道:“大帥,這縣城的城牆矮小,若是闖軍沒有火炮,我們大概能守住十天。十天之後,或許孫督的大軍能殺回來。但是如果闖軍有火炮,我們就一天都守不住。”
王樸看了看趙世西,吸了口氣。
如今大同鎮一萬五千正兵仿如甕中之鱉, 王樸只能期望闖軍此次攻城沒有大炮助陣。
然而很快,王樸就徹底絕望了。在闖軍的陣營裡,王樸看到了上百門的大炮。
“轟!”“轟!”“轟!”
巨大的轟鳴聲在闖軍陣營中響起,在闖軍的歡呼聲中,沉重的炮彈砸在了郟縣的城牆上。那些脆弱的青磚刹那間就被炸得粉碎,露出了青磚下面的夯土。
大同鎮的兵馬幾乎是在聽到炮聲的一刹那就崩潰了。
闖軍用大炮攻城,死守城牆絕對是死路一條。開封城都守不住,這個一丈五尺高的郟縣城牆怎麽可能守得住?大同鎮的士兵們不願意在城牆上等死,一個個慌張地衝到了沒有闖軍的西城牆,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往西面奔逃。
王樸不再和副將廢話一句,他衝下了城牆,跨上了自己的戰馬,近似瘋狂地策馬衝出了西城門,往西面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