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著教皇亞歷山大七世的汽車車隊最終停在了長安街的中間,金水橋的前面。
教皇走下了汽車,看了看兩百米外廣場上的兩輛步兵戰車——這是教皇第一次看到這種戰爭機器的實物。
對於北京的百姓來說,步兵戰車的威風已經由四十萬大明潰軍的嘴巴傳遍了整個北直隸。無論是消息靈通的生意人還是市井中的販夫小卒,都從傳言中知道步兵戰車是怎麽作戰的了。戰車的種種細節早已經為世人所知。
所以李植也沒有必要再把這種武器藏在倉庫裡。
步兵戰車從外部看就是一個鋼盒子,看不出什麽技術機密。機槍和後裝炮的技術十分複雜,從外面看一看也不可能看出製造技術。李植擺兩台戰車在廣場上給京城的百姓觀摩,讓百姓滿足一下好奇心,增加一點民族驕傲感。
現在已經是1656年,距離決定性的天津大戰已經過去半年,京城的百姓早已經看膩了這兩輛步兵戰車,戰車的附近沒什麽人。只有少數幾個外省來的客商還好奇,站在戰車旁邊觀摩議論。
不過對於剛剛踏上中國土地的歐洲人來說,這些步兵戰車可以說是無比重要的東西。傳說中中國人正是靠這種武器打敗了奧斯曼土耳其和波斯。如果能多了解一些這種武器的特點,恐怕對未來的決策大有裨益。
教宗和葡萄牙國王對視了一眼,都希望能靠近一些看清楚。
若昂四世咳嗽了一聲,朝身邊的禮儀人員說道:“尊敬的軍官先生,我們希望到廣場上去看一看。”
然而負責接待工作的虎賁軍副營長張宇卻立即看穿了歐洲人的想法。他冷笑了一聲,說道:“國王殿下,前面的廣場上有我們的保密規定,是不向外國人開放的。”
若昂四世看了看左右的扈從,哈哈大笑。
“葡萄牙和大齊是親密無間的盟友,在歐洲戰場上緊密合作。皇帝陛下最先進的武器都以最低的成本價格賣給葡萄牙,這個廣場有什麽不能看的?”
葡萄牙國王身上有一種天生的親人氣質,讓人下意識地對他生出親近感。他這話說得十分輕松,讓周圍的虎賁軍士兵都有些動搖。
現在葡萄牙是大齊的扈從國,葡萄牙國王和京城百姓一樣看一看步兵戰車外觀似乎確實沒什麽。
但是士兵們的恍惚被張宇冰冷的話打斷。
“這是規定,國王殿下。”
張宇看了看遠處的新建鍾塔,冷冷說道:“時間差不多了,再不入宮恐怕就要遲到了。教宗和國王入宮吧!”
吃了張宇一個冷釘子,若昂四世臉上一抽,尷尬地笑了笑。他下意識地看了看教皇,想看看教皇是不是會鄙視自己——若昂四世是個很要臉面的人,他現在投靠東方人做中國的扈從,中國人卻這樣提防他,這確實很丟臉。
亞歷山大七世卻仿佛什麽都沒有看到,把頭一低,緩緩隨禮儀人員走入了紫禁城承天門。
若昂四世眨了眨眼睛,覺得教宗的雲淡風輕緩解了自己的窘迫,舒了口氣。他跟上了教宗的步伐,快步走入了承天門。
穿過一道又一道城門,眾人終於走到了皇極殿上。
皇極殿中,亞歷山大首先看到的是一個眉清目秀,即便按照西方審美觀也十分英俊的中青年。這個男人坐在一個鋼製的輪椅上,身上穿著紫色的官袍,看上去只有三十五、六歲,但目光十分淡然和堅決。
中青年坐在輪椅上,正在和旁邊幾個高官商量事情。旁邊的中老年官員十分尊敬這個輪椅上的男人,都彎著腰和男人說話。
看到一大群歐洲客人走進皇極殿,
輪椅上的中青年只是抬頭看了這邊一眼,就繼續自己的事情了。湯若望湊到亞歷山大七世身邊介紹道:“教宗大人,那椅子上的男人是大齊帝國清河侯崔昌武閣下。崔昌武侯爺為了天子的事業失去了雙腿,天下無人不服,現在擔任大齊的首相。”
亞歷山大七世看了看崔昌武,點了點頭。
歐洲人在皇極殿中間站了一會,就聽到一聲清越的鍾鼎敲擊聲。然後只看到在幾個侍從的護衛下,穿著一身簡單華麗元帥服的李植走進了皇極殿。
若昂四世趕緊朝李植鞠躬,教宗也低頭致意。兩人心裡都有些緊張,畢竟這是控制了兩個大洋,征服了無數國家的漢人領袖。就算在歷史上看,也沒有人曾經達到李植這樣的權勢。
李植站在禦道上看了看亞歷山大七世,沉吟了一會,快步走到了禦座上坐了下去。
皇極殿裡的所有人都跪了下去。若昂四世一猶豫,最後還是單膝跪在了地上——他是中國的扈從國國王,在李植面前不敢有絲毫托大。亞歷山大七世也有些抽搐。最後他選擇稍微彎腰朝中國的皇帝鞠躬,表示自己的尊敬。
李植一揮手,讓所有人站了起來,直截了當地問道:“羅馬教廷的教皇,你為什麽來見我?”
亞歷山大七世抬起了頭,用拉丁文說道:“偉大的中國皇帝,我來中國是為了看一看偉大的天津,看一看你在這裡取得的巨大建設成就。”
李植看著亞歷山大七世,笑了笑。
笑了一會,他突然說道:“那現在你搞清楚那是巫術,是魔法,還是科技沒有?”
聽到李植的話,教宗臉上一白。
顯然,這些天教士團在天津種種新事物面前的驚訝恐慌,已經一字不差地被報告到李植耳中。
說實話,李植的科技是不可能傳授給歐洲人的,所以在教皇眼裡李植的科技和巫術當真沒什麽區別。 如果站在教廷一直對外顯示的立場上,李植的這些東西無法用常理解釋,亞歷山大七世是不該站在這裡和李植說話的。
但是羅馬教廷不是那麽簡單的,亞歷山大七世想的遠比教廷平日表現的複雜。為了教廷的利益,就是和魔鬼合作也不算什麽。
亞歷山大七世斬釘截鐵地說道:“那不是巫術,也不是魔法,是科技。”
聽到教宗的話,若昂四世詫異地看向了他。
教宗身後的其他主教和教士也十分驚訝,他們前些天看到教宗和自己這些人一樣驚慌,沒想到教宗現在卻突然間就肯定了天津的一切是科技。
既然是科技,那麽羅馬教廷就可以和中國人合作了。
若昂四世無聲地咧嘴一笑,開始重新審視教宗這個老人。
李植聽到亞歷山大七世的話,也笑了笑。
崔昌武本來一直在看手上的一份報告,此時他聽到教皇言不由衷的話,終於忍不住抬起頭看了亞歷山大七世一眼。
李植將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搓了搓,說道:“那麽,可以左右整個歐洲,甚至可以動員所有天主教國家發動聖戰的羅馬教皇,站在這裡想和我說什麽呢?”
亞歷山大七世直視李植的眼睛,往前走了一步,說道:“我希望和偉大的陛下單獨談一談。”
李植笑了笑,沒有說話。
崔昌武突然放下了手上的報告。
坐在輪椅上的他不再處理其他公務了,直直地看向了歐洲的教皇。
沉默了一會,他大聲說道:“歐洲的教宗大人,作為中國的首相,我可以坦率的告訴你,你所想的合作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