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比能既憤怒又糾結，半晌，似乎福至心靈一般，嘶吼道:“既如此，某就帶著大軍，也去抄他步度根和素利的老巢！”

郝夢聞言，心中差點給點一萬個讚。

你看，你柯比能去抄步度根和素利的老巢，不是某郝夢慫恿和建議的吧?完全是你柯比能自個兒想到的。到時候，草原上的鮮卑人殺得血流成河，可就怨不得某郝大將軍啦！

“柯比能首領既然要去抄步度根和素利的後路，本將軍就只能祝願首領馬到功成。”

“且，本將軍這就下令，遼東太守公孫純會支援貴部糧草五萬石。”

“至於本將軍允諾給你的鮮卑校尉一職，等本將軍回歸濟南城之後，長公主殿下自會發來懿旨，柯比能首領安心收拾草原便是！”

郝夢斟酒一樽，一邊給柯比能踐行，一邊說道。

這鮮卑草原上的刀兵起，正是他郝大將軍希望看到了，也是其在幕後推波助瀾的。

據遼東探子們的細報，鮮卑草原上的鮮卑人已經不下兩百萬之眾。

鮮卑人是馬背上的民族，無論男女老幼，人人可以騎馬廝殺。兩百萬眾的鮮卑人，起碼可以暴兵五十萬以上，若竭澤而漁、全民皆兵，鮮卑人暴兵百萬都不是沒有可能。

倘若是在大漢帝國強盛時期，哪怕是先帝時期，鮮卑人再多十倍也不足為慮。

但這時的中原，諸侯們都忙於廝殺，爭奪那至高之位。

好在，這時的鮮卑人也不是統一的，而是分為三部。柯比能部的實力最強，很有可能統一鮮卑諸部，於是郝夢當日想要借兵攻略遼東時，首先想打的就是柯比能。

須知，當時東部鮮卑的步度根部，是距離遼東四郡最近的。若郝夢的大將軍令傳到東部鮮卑，步度根敢不奉令麽?

但郝夢卻偏偏征召了萬裡之外的柯比能部！

如此，在柯比能部東進時，就能嚇得步度根和素利聯合起兵，以防柯比能偷襲。

等到柯比能進入遼東四郡之後，郝夢又截斷了草原上與柯比能之間的消息傳遞。

於是，當步度根和素利合兵一處之後，閑著沒事兒乾，便發兵彈汗山時，柯比能居然毫不知情。等他柯比能知道這些消息時，其老巢彈汗山早已陷落。

再然後，讓柯比能自己心領神會，去抄步度根和素利的老巢。

這一戰，柯比能是沒問題的。

有問題的是，等柯比能佔領東部和北部鮮卑之後，才會驀然發現，他現在佔據的地盤，那是真正的苦寒之地，水草遠沒有彈汗山左近豐盛不說，部眾也沒有彈汗山附近的多。

而且，逃離到浚稽山的殘部，過個一兩年之後，還會不會再聽他柯比能的號令?

到時候，柯比能想不想再奪回王庭彈汗山?

彈汗山的步度根和素利還會不會合兵一處?

浚稽山的柯比能殘部，會不會想著自成一部?

不需多久，鮮卑草原上將從此刀兵不斷。等他們再次決出王者之時，草原上的鮮卑人還能不能剩下五十萬眾，都很難說的。

……

怒江之泮，鮮卑山腳下。

這裡是東部鮮卑步度根的大帳所在，附近也生活著許多牧民部落。

在步度根率軍西進之後，還有其子侄家眷在這裡駐守。不過，駐守鮮卑山腳下的並不是精銳。東部鮮卑的精騎，早已被步度根帶著西征去了。

這日傍晚，鮮卑山腳下出現了大股騎兵，都是鮮卑精騎。

原本，正在山腳下放牧的牧民，看到同胞時都在歡呼，都以為這是他們的首領步度根西征回來了。畢竟，東部鮮卑也好，

西部鮮卑也罷，在語言和外貌上還真就無法區分。“傳令，此部落牧民，高過車輪的男丁全部斬殺！”

駐馬在一處山坡上，拔拓熊向身邊的統領下著屠殺令。

身為柯比能唯一的兒子，拔拓熊當初是留守彈汗山的，然而卻在步度根素利的猛攻之下，倉皇出逃，連妻兒都沒來得及救出來。只要一想到他的女人，這時正不知在哪個崽子的胯下哭嚎，拔拓熊就心中滴血。

這次，父親柯比能進軍鮮卑山，拔拓熊雖然無法理解，卻還擔任著先鋒一職。

沿途，東部鮮卑已經有好幾個小部落，被拔拓熊下令屠殺。

柯比能雖然有過明令，對東部鮮卑的普通牧民，沿途不得隨意剿殺。

但這條軍令對暴怒的拔拓熊而言，卻是形同虛設。就連後面跟進的柯比能，知道兒子在前面大殺特殺之後，也只是道了一句“隨他去吧”！

……

少頃，小小的百余帳的部落，就被屠戮一空。

男子、老幼一個不剩，唯有女性成了他拔拓熊的戰利品。

然則，倒底還是一個疏忽，被人點燃了狼煙。

不一刻，整個鮮卑山腳下延綿上千裡，狼煙此起彼伏，號角聲也此起彼伏。

這是鮮卑山腳下的個部落，正在傳遞警訊！

“這時才有警訊?遲了！”拔拓熊揮舞了一下滴血的大刀，獰笑著。

“下令，休息半個時辰，然後全軍殺向步度根老巢！”

步度根的老巢距此不足三百裡，半個時辰後出發，今夜子時就可趁夜殺入。

這一刻，拔拓熊倒是覺得父親的這個決定是英明的。

你步度根不是奪了我的部眾麽，咱現在就奪了你的部眾，還將你的妻兒老小斬盡殺絕，回過頭來在揮軍彈汗山，看你步度根還牛不牛！

……

先鋒之後三五十裡，就是柯比能的中軍。

鮮卑山腳下連綿而起的狼煙，還有那不絕於耳的號角聲，柯比能也有看到和聽到。與拔拓熊一樣，柯比能這時也是冷笑。

他柯比能的大軍都開到鮮卑山腳下來了，這時再起狼煙和號角聲，還有用麽?

只需一輪衝鋒，六萬大軍就可殺到步度根留下的老巢中。

咱柯比能現在不能拿你步度根如何，但你步度根的妻兒老小落入咱手中，哈哈，且看老夫折磨的手段如何！

“傳令大軍，就地休息半個時辰，然後全力殺入步度根老巢！”

陰暗心理過後，柯比能下達了與拔拓熊一般的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