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師爺?他來作甚。夏天南滿是疑惑,最近事業走上了正軌,依仗縣衙的地方不多,與他來往少了許多,而且他從不主動登門,此次頗為反常。 夏天南在前廳會見了錢師爺。雖然對方利用價值下降,但表面上夏天南還是非常熱情:“錢師爺大駕光臨,蓬蓽生輝啊!”
錢師爺卻沒有回答,臉上神情頗為古怪,像是糾結於什麽事。夏天南奇怪地望著他,今天錢師爺很奇怪啊,平日可是長袖善舞,接人待事滴水不漏,很少有這麽失禮的時候。
錢師爺糾結一番,最後像是下定了決心,開口呵斥道:“呔,你這逆賊,可知已經大禍臨頭!”
夏天南摸不著頭腦,這是唱的哪出啊?他莫名其妙回答:“錢師爺,此話怎講?”
起了個頭,錢師爺不再糾結,說話流利了許多。
“你在本縣經商,縣尊照拂有加,多次給予方便。可是你這廝不思回報,反而私煉鐵器,打製鳥銃,甚至包庇藏匿反賊黃猛甲,條條都是抄家滅族的死罪,縣尊已經親筆行文,明日一早上報府城,朝廷天兵一到,你和那反賊定成齏粉,這不是大禍臨頭是什麽?”
原來這個時代的官府也不是影視劇中描述的那般無能嘛,雖然沒有刻意隱瞞,但是縣衙對自己的舉動這麽清楚,還是稍微出乎夏天南的意料。
雖然對縣衙向府城示警不是很在乎,可是能夠先一步知道,並采取措施掌握主動,總是比被動應付好。眼下夏天南最感興趣的是錢師爺的真實想法,這麽上門呵斥看似無禮,其實是透露了縣衙的內幕,以對方的世故老練,肯定有其深意。
夏天南旁敲側擊:“錢師爺何來此言,我一向清白守法,只是操練了幾個鄉勇以防海賊和黎亂。煉點鐵也是為了打製農具,至於鳥銃真是無稽之談,我一介商賈,又哪會打製這等軍國利器。”
錢師爺自然不信他的,開口卻是另外的內容:“縣尊是江西撫州人,任期將滿,不管是轉任還是致仕,反正不會留在臨高。我可是本地人,妻兒父母都在臨高……”
夏天南聞弦歌而知雅意,錢師爺的意思是:吳縣令獨自一人來瓊州上任,妻兒俱在老家,這也是明代當官的慣例,一個裸官自然少了很多牽掛和束縛,行事沒那麽多顧慮,而錢師爺根在此地,凡事都得替自己留條後路。眼下就是吳縣令要借助府城之力除掉自己,而錢師爺顯然沒什麽信心,變相的向自己通風報信。
“錢師爺是聰明人,凡事留一線,日後好想見。”夏天南笑呵呵地說。
錢師爺卻板著臉:“我領的是縣尊的束脩,自然要替他老人家分憂,我來點撥你,盼你在朝廷天兵到來之前,迷途知返,自己向官府請罪,可不是與你來套交情的。”
“師爺教訓的是。”
錢師爺丟下幾句話就走了,夏天南奉上十兩茶水錢以表心意,他一反常態沒有笑納,正如他輕輕的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兩銀子。
待錢師爺走後,夏天南叫來黃猛甲,直接告訴他,“你現在是官府眼中的反賊,如今我收留你,本縣吳縣令要上報府城,調兵來捉拿你我,若是你,會怎麽做?”
黃猛甲用手在脖子處橫著比劃:“殺了狗官,佔了縣城!”
夏天南搖搖頭:“這不是最好的選擇。我們漢人有句話,叫廣積糧,緩稱王,眼下我們需要積蓄實力,而不是佔據一個破縣城與朝廷的大軍死磕。不過這吳縣令不聽話,
得敲打敲打。你好好訓練,過幾日打一次臨高縣城,就當演練。” 錢師爺從夏天南那裡出來後,心情頗為複雜,哪兒也不去,直接回了自己家。進了屋,吩咐小妾打水給自己洗臉。洗了幾把臉後,心情慢慢平複下來。小妾嬌滴滴地說,“老爺,妾身昨日看中個鐲子,要三兩銀子,今日趁你在家,不如去買了吧……”
若是平時,錢師爺二話不說就答應了。這個小妾是收受了夏天南的賄賂後,從府城買來的,聽說是大戶人家的丫鬟,因為和主家勾搭,被大婦掃地出門,賤價發賣,被錢師爺撿了個便宜。這小娘皮細皮嫩肉,一雙眼睛很勾人,平時把錢師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很受寵。
可是他今天心情不好,沒空搭理,眼睛一瞪:“敗家娘們,就知道買這買那,去去去,把夫人叫來。”
小妾見他發脾氣,不敢再說,趕緊去把正房叫來。正房是私塾先生的女兒,頗識得幾個字,比尋常婦道人家多幾分見識,錢師爺每逢大事,就會找她商量,就算不能出什麽主意,開拓一下自己的思路也是好的。待她來了之後,便把這件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
他老婆想了想,說道:“這麽說來,這個姓夏的很有錢,還練出了一支官兵都未必打的過的私兵,就算不造反,肯定也不把官府放在眼裡。臨高這地方天高皇帝遠,朝廷未必有心大費周章來管這攤事,縣太爺這麽做,姓夏的不反也得反,到時候遭殃的首當其衝就是他縣太爺,其次就是那些主薄、縣丞,你肯定也要波及。你這麽做很對,真到了那時,說不定姓夏的會放你一馬。”
“可要是朝廷來管了呢,萬一官兵打贏了呢?我今日這麽做,等於是通風報信,會不會被秋後算帳?”
“怕什麽,你又不是腦門上寫著‘通風報信’幾個字,姓夏的得了好處也不會到處宣揚。再說,朝廷贏了,誰還來追究這些小事。可朝廷若是敗了,姓夏的起兵造反,你就不是被秋後算帳這麽簡單,腦袋怕都保不住,孰輕孰重,還有的選嗎?”
錢師爺其實也知道這個道理,不過需要有人堅定自己的信心而已。他抱住老婆,腆著臉說道:“還是我家夫人好,明白事理,關鍵時刻能幫為夫拿個主意。”
他老婆啐了一口:“這時候知道我的好了,平日裡只知道哄那小騷蹄子。”
“哪裡哪裡,她怎麽和夫人你比,空有臉蛋沒見識……”
“我年老色衰,怎麽和人家十八九歲的年紀去比,你怕是懶得碰我身子吧。”
錢師爺放下一樁心事,心情好轉,看著自家老婆徐娘半老,與小妾相比,另有一番風情,便上下其手,口中道:“夫人風韻猶存,她小丫頭片子哪有這般韻味……”摸得她氣喘籲籲,兩人滾到床上行那夫妻之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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