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薩拉曼卡遊移不定時,另一位重量級的人士來訪。更新最快
仆人拉長了腔調通報:“華商會長李一凡求見!”
薩拉曼卡與伊薩貝拉麵面相覷,怎麽他也來了?
一位精乾的中年人昂首走進了會客廳,用中式的禮節向兩人行禮:“總督大人、市長先生……”
伊薩貝拉暫時停止了與總督的談話,靜靜地站到了一旁。薩拉曼卡清了清嗓子,慢條斯理地問:“什麽風把李先生這樣的貴客吹來了?”
華人在菲律賓的社會地位並不高,甚至比好吃懶做的土人也強不了多少,經過萬年年間的大屠殺後,整個馬尼拉的華人都變得更加敏感、多疑,還夾雜著一些自卑,缺乏安全感。在這樣的大環境下,作為凝聚華人的團體華商會逐步壯大,聚集了華人圈子七八成以上的財富,成了馬尼拉舉足輕重的一支力量。而商會會長李一凡,自然也因此成了總督和市長等高官的座上賓。
李一凡開門見山說明了自己的來意:“聽說封鎖港口的船隊來自大明,港口沒有戰船能夠阻止他們,城牆上的炮台也奈何不了,現在他們又不知道施了什麽法術,能將開花彈拋進城內,人心惶惶。李某不才,受商會同仁所托,願意為總督分憂,獻出白銀一萬兩,出城勞軍,勸服對方自行離去。”
薩拉曼卡沒想到李一凡提出了這樣的建議,詫異之余,腦中開始思索,他到底圖謀什麽呢?
李一凡不卑不亢地等待總督的答覆,心中非常篤定,這種對總督有百利無一害的提議八成會被采納。他並不是銀子多了閑得慌,要出頭管閑事,而是經過了認真的考量。
這支據說來自大明的艦隊,封鎖港口的時間還不到一整天的時間,但是已經讓幾十艘商船不敢進港,在外海徘徊,每耽誤一分鍾,總督府都在流失商稅,華商們也要蒙受損失船上的貨物大部分都是他們的。原本李一凡以為缺乏陸師配合的水師啃不動堅固異常的城堡,用不了多久就會因為無法補給而撤離,可是沒想到他們居然能把開花彈打入城裡,還能爆炸!
這下李一凡坐不住了,華商會的不少商號把倉庫都設在靠近碼頭這個方向,開花彈砸進來,首當其衝倒霉的就是他們,每一枚開花彈爆炸,就意味著成千上萬兩銀子的貨物打了水漂。其他商號的掌櫃都來找李一凡,讓他求見總督,請求總督與對方和談,雙方停火,免得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只要能如願,各家掌櫃願意湊一萬兩銀子打發城外的瘟神。
李一凡欣然接受了同行的委托,徑直來找總督。如果總督答應了他的提議,那麽他出城與對方協商,讓對方離去之後,既在總督面前賣了好,又與這支大明來的船隊解下善緣,兩頭討好,何樂而不為?
薩拉曼卡示意他稍等片刻,然後把伊薩貝拉市長叫進了自己的書房。
“市長先生,你如何看待這個問題?”
伊薩貝拉回答:“撇開華人的毛遂自薦不提,光說大員的據點,鄙人認為毫無保留的必要。與其每年花費幾萬比索維持我們在這個荒涼海島上的據點,還不如用體面的撤退來換取明國的瓷器和茶葉。我們已經失去了日本市場,又無法取得穩定的貨源,馬尼拉的財政收入已經連年下降,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薩拉曼卡皺起了眉頭,市長說得很直接,也都是事實。為了維持財政收入不至於斷崖式地下跌,他甚至簽署了命令,允許華人開設鬥雞賭場因為這種賭場每年可以貢獻八萬比索的賭博稅為此他遭到了城內權貴的抨擊,
在當地的名流看來,這是華人用賭博的惡習來蠱惑虔誠的土著居民,是一種罪惡的行為。總督居然連這種稅都不放過,簡直是丟盡了伊比利亞人的臉面。他沉吟道:“你的意思是……”
“答應對方的條件,但是要簽訂協議,讓他們保證每年供應給我們足夠的瓷器和茶葉、絲綢,只要把這些運回歐洲本土,馬尼拉的財政收入立刻可以恢復到最好的狀態。至於華人商會的一萬兩銀子……”伊薩貝拉狡猾地一笑,“可以由咱們轉交……”
薩拉曼卡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要我們答應對方的條件,有沒有這一萬兩銀子,對方都會退兵?”這就意味著這銀子就可以裝進自己的腰包了。
市長會心一笑:“華人都很有錢,這就算他們對總督閣下的孝敬了。”
薩拉曼卡臉上綻開了笑容,他決定按市長的提議吞沒這一萬兩銀子,然後分一部分給市長,算是他出主意的報酬。
兩人回到會客廳,薩拉曼卡打著官腔說道:“你的請求我會考慮,也許我們會坐下來談判。不過,為了你的安全考慮,你們的一萬兩銀子還是由總督府衛隊轉交吧。”
李一凡有些警惕,這一萬兩銀子是自己結交這支明國強悍軍隊的見面禮,讓總督轉交,不就為他人作嫁衣了,誰還會念自己的好?他婉拒道:“謝總督大人關心。不過這銀子還是由華商會親自給更好,畢竟都是明國子民,血脈相連,總會給咱們華商會幾分薄面。既然總督大人願意與對方和談,那麽小的就先謝過,告辭了。”
薩拉曼卡的臉立刻垮了下來,等李一凡走後,他惡狠狠地吐了口唾沫:“不知好歹的豬玀。”
伊薩貝拉也沉著臉說:“總督閣下,這些黃皮豬玀怕是忘記了三十年前的那場風波。他這麽熱心想和城外的艦隊搭上線,還口口聲聲說什麽血脈相連……不會是有什麽陰謀吧?”
薩拉曼卡臉陰沉地能夠滴出水來:“如果真是這樣,我不介意讓三十年前的一幕重演……”三十年前,也就是1603年,殖民政府煽動土人,聯手屠殺了兩萬多華人,搶劫了他們的財富,賺得盆滿缽滿,而華人之後沒有任何反抗,依然老老實實地做買賣,重新積累了巨額的財富,再次成為殖民當局和當地土人眼中的肥豬。r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