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迪安忽然想到多年前,自己還是拾荒者時,以拾荒者的身份參加一場梅隆財團舉辦的中低檔貴族宴會,也是在進門時,被人喝斥,而當時的他,雖然滿心氣憤,卻只能忍氣吞聲地退到一旁,時過境遷,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同樣的一幕卻再次遇見。
不同的是,如今的他,不是當初那個任人拿捏的拾荒者了。
然而相同的卻是,他變了,但世界卻並沒有變。
“你是哪家的孩子?”說話的是一個身材偉岸的中年人,衣著華麗儒雅,一看就很有風度,方形臉加濃眉自帶幾分威嚴,見杜迪安沒有反應,微微皺眉,再次開口說道。
杜迪安回過神來,靜靜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麽,也沒有暴起殺人,只是牽著海利莎的小手,轉身自若地步入正廳當中。
“你……”中年人慍怒,沒想到自己被一個小輩給無視了,他想要喝斥幾句,但杜迪安已經轉身離開,再去斥責的話,難免要提高音量,這就會有些失禮了,他氣得冷哼一聲,道:“現在的一些人,教養越來越差了,目無尊長!”
“維羅領主說的是,現在的年輕一代越來越沒禮數了,大人您別跟這些小輩生氣,不值得。”旁邊有人勸道。
“不錯不錯,我們快入場吧。”
“宴會也快開始了吧。”
其他幾人立刻轉移話題,將這尷尬的氣氛打破。
維羅冷硬的臉色這才緩和幾分,但心中卻暗暗記下了杜迪安的面孔,讓自己當眾難堪,等打探出他的身份來歷,少不了要給他點顏色看看,最好是讓他父母將他親自送上門來賠禮道歉!
想到這些,他表情很快恢復如常,淡笑道:“各位請,不知玫瑰領主有沒有到場。”
“這正廳真大,不愧是玫瑰領主的家。”旁邊的人驚歎道。
幾人一同進去,很快便被正廳內的華麗所吸引,似乎先前什麽都沒發生過。
杜迪安進入正廳後,從桌上端起香檳喝了兩口,味道挺好,然後又拿了一些精致的點心,來到旁邊的休息區坐下,這裡是一片沙發,幾套沙發圍繞著一張桌子,像一個茶壺邊圍繞著幾個小茶幾一樣,坐在這休息區的人很少,只有七八個,都是年輕人,似乎是被父輩帶來遊玩的。
而他們的父輩,則忙著在宴會上結交關系,這種貴族宴會本身便是交際場所,既能擴展人脈又能增長名氣,對貴族來說,除了資源外,最重要的就是臉面,他們能得到邀請,傳出去至少可以說自己參加了玫瑰領主召開的宴會,從側面上告訴別人,自己跟玫瑰領主關系匪淺。
如果有人想打他們的注意,或許還得掂量掂量他們背後的玫瑰領主。
杜迪安端著點心,找到一個空的桌子邊吃了起來,邊吃邊望著金碧輝煌的廳內三五成群的貴族領主,余光在其中一人身上逗留了一下,很快便挪開,繼續百無聊賴地吃著自己的點心。
“嗨,你好,我方便坐這裡麽?”旁邊傳來一個俊朗的聲音。
杜迪安抬眼一瞥,是個金發碧眼的青年,看上去二十出頭,很年輕,笑起來很陽光。
“不方便。”杜迪安瞥過便收回目光,淡淡開口回拒。
青年被噎了一下,微微愕然,沒想到杜迪安是這個回答,一般人就算不願意,也至少會找個理由,比如說這裡有人會過來之類,但杜迪安好像連理由都懶得找,不是好像,而是就是!
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青年還是很有涵養的露出微笑,道:“這裡位置空著也是空著,我坐坐就走。”說完便自顧自地拉開椅子坐下,
目光卻很快轉到旁邊的海利莎身上,眼眸微微發亮,雖然海利莎戴著面紗,但薄薄的面紗卻無法擋住臉頰的輪廓,一看便知是極美的美人。而且這種朦朧感,更讓人好奇,想要探尋。
“這是你的女伴麽?”青年看了一眼,轉頭向杜迪安問道,眼中有一絲期盼,期盼杜迪安回答不是,如果只是妹妹或姐姐的話,他興許有希望。
杜迪安聽到他的話,臉上的平淡頓時斂去,只剩下冰冷,道:“滾!”
青年膛目結舌,見鬼般的看著杜迪安,只是問問而已,就算是你的女伴,也不至於這麽大火氣吧?他臉上的和善笑意也很快消失,皺眉道:“我只是問問,如果冒犯了,您可以跟我說,沒必要……”
“我說了,滾!”杜迪安轉頭直視著他。
青年氣得滿臉漲紅,一股怒火從胸口直衝腦門,但被杜迪安凝視的時候,卻陡然感覺一股涼意湧來,全身毛孔收緊,他說不出這是什麽感覺,但心底卻感到懼意,而且是非常真實的恐懼!
他臉色變幻了一會兒,咬牙起身,道:“你是哪位領主家的?”
“滾!”杜迪安連看都懶得再看一眼。
青年攥緊了拳頭,惡狠狠地盯了杜迪安一眼,轉身就走,就算杜迪安不說,他也能查到,畢竟這不是什麽難事。
旁邊其他幾桌的人早就注意到這裡的動靜,見那青年灰溜溜地離開,頓時小聲議論起來。
從這些人小聲議論中,杜迪安也知道了那青年的身份,是個名氣較的貴族領主家的小兒子,他聽了幾句,便懶得再聽了,這些跟他不是一個層次的,如果不是嫌費事,順手就解決了,完全無需在意。
在杜迪安坐了半個小時左右,正廳大門徐徐關閉,宴會也正式開始。
這時,杜迪安看見了大名鼎鼎的玫瑰領主,是個三十出頭的女子,氣質淡雅高貴,又有幾分冷豔和嬌媚,讓人容易產生原始的征服欲望。
在這位玫瑰領主旁邊,陪同著兩名守衛,穿著低調的盔甲,但體內的熱源波動卻沒有半分掩蓋,全都是主宰!
杜迪安目光微凝,同時注意到,這兩位守衛也朝他這邊掃了一眼,看清杜迪安的模樣後,便轉開了目光,沒有再關注。
杜迪安知道他們看過來的原因是什麽,正廳內各個貴族領主都隻帶子女家眷過來,並沒有帶侍衛,更別說佩戴兵器進場了,這是宴會,而不是議事大廳,誰要是帶著侍衛進來,既是不給玫瑰領主面子,又會顯得很二,不過這裡面還是有三四個領主帶了侍衛進來,這些侍衛都是拓荒級高手,混在人群外,並不顯眼。
但通過熱源望去,卻能一眼看出他們,在那兩位主宰看來,杜迪安顯然也是某位貴族帶進來的侍衛。
在一串客套的寒暄後,玫瑰領主陸續說了幾件事,卻跟極冰蟲和深淵無關,而是關於王都建設,以及構建新城的事,建造一座新城需要不少貴族領主出力,而出力也是有好處的,等新城建好以後,城內最繁華的地段,這些出力的貴族可以優先挑選,一旦佔據好地段,開商鋪,為這些貴族帶來的財富是源源不斷的。
杜迪安聽這玫瑰領主將新城建造的事詳細說了起來,似乎沒再提別的事情的意思,不禁皺起眉頭,難道說洛西克先前聽到的傳言,只是謠言?
他目光閃動,靜靜坐著,吃著自己的點心,沒有當場離去,既然來了,就不急這一時離開。
在悠揚的音樂和邀請來的幾位詩人的歌唱下, 宴會的氣氛很融洽,轉眼間到了晚上,洛西克忽然找到杜迪安身邊,低聲道:“杜先生,極冰蟲的事,您想參與麽?”
杜迪安挑眉,“怎麽參與?”
洛西克一看杜迪安表情,便知道他的意思,低聲道:“如果您想參與的話,我可以在玫瑰領主那裡討個名額,這次建設新城,就是挑選參與的名額,只是沒有明說,不過玫瑰領主的意思很明顯,如果沒有閑錢和資源的人,可以離開了,你看已經有不少領主退出宴會了,現在留下來的,都是想要參一腳的人。”
杜迪安抬頭瞧了他一眼,見他不像說謊,又看了看遠處正跟幾個貴族領主談笑風生的玫瑰領主,思索一下,道:“可以,不過這件事我要聽聽具體怎麽說。”
洛西克心中松了口氣,表面卻不動聲色地道:“那是自然,既然杜先生同意,那等會兒宴會快要結束時,估計玫瑰領主就會把這件事拿在明面上來談,到時杜先生就知道是怎麽回事,現在我也不清楚,不過我從別處得到消息,如果參與的話,或許要派出拓荒級以上的人手,才有資格參加,所以杜先生想要參與的話,我希望您能代表我參加……”
杜迪安一聽便知道他的想法,道:“這個你不用擔心,如果事情跟我想的差不多,我不會反悔,到時再說吧。”
洛西克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轉身離去,再次混入人群中與人攀談起來。
到了晚上七點左右,宴會接近落幕,正廳內剩下的人不到先前的三分之一,杜迪安掃了一眼,先前叫自己讓路的那人也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