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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義》第9章 舉手攪得波翻騰
  第九章抬手攪得波翻騰  惠娘吃了一驚,正待要分辨,忽見那鄭屠狡黠而笑,不由明白這廝乃是故意消遣,不由輕輕哼了一聲,轉身就朝著院子外走去。隻是方才心緒已然不同,隻想一顆心兒仿佛還有竊喜。那粗魯蠻橫的廝漢,竟也有這般情趣,不由抿嘴兒一笑。卻是風情萬種,便是將那迎過來的綠珠也看的癡了。卻不大娘如何這般樣子,卻是頭一遭瞧見。

  鄭屠見惠娘含羞而去,不由搖頭而笑,這惠娘乃是個理家的好手,顯見得先前是受了許多的苦楚,如今面對自己奪舍了鄭屠肉身之後的轉變,已然時常帶些喜色,雖有些小心計,無傷大雅,倒也見得她的可愛之處,且與蕊娘的情分,也足見她是個善良女子。

  鄭屠想了一回,自己也甚是滿意,那蕊娘留不住也就罷了,隻是這惠娘,定要生生的留住。正思想間,又聽得細碎腳步聲,坐著沒動,抬眼看時,便見那蕊娘匆匆而來,顯然以知道鄭屠遇見綠釧的事情。

  雖是過來解釋,卻也臉上有些冷清,衝著鄭屠福了一福,便不再言語,隻是杵在面前,眼神兒甚是倔強,又有些淚珠兒在眼眶裡打轉。

  鄭屠也不說話,將眼睛微微閉上。只等蕊娘開口。

  過了一會,蕊娘見那鄭屠閉著眼,手指微微交叉,鼻息間也仿佛沉重起來,便是要睡去的架勢,不由又羞又急起來,那冷清的架子倒也擺不下去。原本是拚著一頓糟踐,也好證明自己清白的,卻不想這廝卻如此做作拿勢,叫自己下不得台來。

  “你――”蕊娘輕輕的哼了一聲。

  鄭屠還是閉目不語,隻是那鼻息之聲輕了許多,顯見得沒有睡著,而是在聽。這讓蕊娘心中舒服了一些,然後又加重了聲音道:“你――我是清白的!”

  半晌鄭屠也沒有出聲,待那蕊娘忍耐不住,就要離去的時候,不由微微睜開眼睛看著蕊娘微微笑道:“這卻是何意?所謂清白,又是何事?”

  “那封信箋。”蕊娘咬了咬嘴唇道,“我一日在鄭府,便不會一日做出那等事情。”說罷,也不管鄭屠信與不信,轉身就走,因為走得匆忙,腳下輕輕一崴,差點跌倒。鄭屠見她微微一頓,卻又往前走了,頭也不曾回。

  蕊娘帶回到房中,想起方才模樣,那鄭屠玩味的笑,卻是風輕雲淡,好似一點也不在乎那封信一般,倒是自己這般忙忙的過去,想要證實自身的清白,卻白白的吃那廝嘲弄,端的好不惱心。更又覺著自身受了那廝的輕視一般。

  又回想那青衫的身影,卻是換回來如此的侮辱,那王子養要自己為妾?隻是得了這個信息的時候,那心中曾經傾慕的燈塔便轟然倒塌。

  雖自己乃是白璧有瑕的名聲,卻也是清白無暇的身子,如何受得那種怠慢?這次寫了封信,隻是堅定自己信念罷了。倒也沒有多少失意,當初父親罷官落難,那王府拒不援手,便已知道人情冷暖了,雖念那王子養做不得主,援手與否與他無關,如今也不過是一試罷了。這一試卻也試出了人心。

  這一日,蕊娘在房間,輾轉反側,百般愁緒,卻如何與人說得?便是惠娘,雖是情同姐妹,隻是這事也不好啟齒。翻來覆去,腦間卻時時浮現那廝玩味的輕笑,越發覺得自己在他心中甚是受到輕視,原本隻以為自己在那廝心中有些位置,卻如今是這番態度。

  蕊娘這淚珠兒一發滾將下來。哽咽了半夜,直到清晨的時候,才漸漸迷糊了一會子。

  且說鄭屠撩撥了惠娘,

又氣走了蕊娘,心中有些愜意,依舊在那院子裡坐了,又吩咐小廝燙了一壺酒,自斟自飲,倒也有些樂趣,想著這在宋代繁華末世,竟然還有這番際遇,不免有些心神蕩漾。漸漸的吃得醉了,酒勁上頭,趴在那石桌上睡了過去。  漸漸玉兔攀枝,夏末的露水漸漸上來。那院子門口有人提燈過來,有人歎息一聲,將一件袍子披在鄭屠身上,怔怔的良久,這才緩緩離去。

  次日,鄭屠醒來,剛支起身子,那袍子滑落下來,不由吃了一驚,仿佛記起,夜裡有人過來。隻是迷糊之間不曾抬頭一見。也愣愣的看了看袍子,不由搖搖頭,微微一笑。吩咐小廝過來打水洗臉。

  今日卻有件要緊事,鄭屠也不敢耽擱,忙忙的去了府,徑往外而去。如今卻還有一個關節不不曾到位,也不提禮品,望那小種經略相公府上而去。

  “大官人可是去了經略相公府上?”惠娘早早就見到了鄭屠出門,早拍了個小廝跟上,哪隻那小廝不多時又回轉,便逮著了問道。

  “正是去的小種經略相公府上。”小廝不敢隱瞞,忙道。

  “即是去那相公府上,卻有何禮物想送?”惠娘也正值納悶,如今去那府上卻空手而去,也不怕小種經略相公責怪。

  “不曾帶的禮品,小人也曾疑惑,大官人說了,隻是與小種經略相公談談生意,想必不會被趕出門的!”小廝忙道,“小的也不敢多問,大官人又打發小的回來,因此不敢稍稍隱瞞!”

  惠娘聽了此言,不由怔了怔,打發了小廝離去,一個人徑直走入自己那院子裡,撿了個石凳坐了下來,不由暗自叫苦:官人自吃了那打之後,性子倒是變得和善起來,卻恁地又如此不通世務?唉,若是那狀元橋拿不到倒也罷了,隻怕開罪那小種經略相公,倒也麻煩,隻願那看門的門子將他打將回來就好,也免得在那經略相公面前失了儀態。一時間柔腸百結,便是那蕊娘來了,也不知道。

  “姐姐有何心事?”蕊娘少見惠娘如此失儀,又忙忙的叫了一聲。

  惠娘方才回過神來,勉強一笑道:“也沒有甚事。隻是官人如今去了小種經略相公的府上,空手而去,怕是要惹得經略相公不快。白白的得罪了經略相公,隻怕日後不好相與!”

  蕊娘皺起眉頭,沉吟了一番,不由展顏輕笑道:“姐姐但且寬心吧,那廝這些時日做事,倒也有些主意,這般大事,豈能糊塗應對?想必是那廝心中已有定計,故而這般做作。又或是要給人看罷,也好讓那些算計的摸不著頭。”

  惠娘幡然醒悟,不由拍手一笑道:“你倒是會算。到底是讀過書的才女,見識也顯得不一般,將那官人的心性都莫得透徹了。”

  那蕊娘聽得如此一說,那臉頓時變冷了下來,搖頭道:“姐姐切莫如此編排,我如今去志已定,那廝不曾為難我,我心中自會感念他,但如此要我轉變心意,卻是難上加難。”

  惠娘無奈點頭道:“也罷,我便不說。待這狀元橋之事完了,我便與官人說說,也好放你走就是。”說罷又唏噓不已。

  卻說那金錢豹子頭王彪自得了陳都頭許諾,隻盼那鄭屠早日過來尋他的不是,也好將陳都頭抬出來,將那鄭屠安插個罪名,遠遠的打發了,說不得也要將那廝的房產一並收了過來,據說那廝還有嬌妻美妾,俱是天仙一般的人兒,越是有些心癢難煞。

  雖是如此,王彪也不敢放松,日日派了夥計盯著鄭屠的出向,又在城北盯著那坐地虎李響的出向,只因前幾日那李響遇上了鄭屠,據說還一起吃了酒。更讓他放不得心來。

  “老爹,那鄭屠望小種經略相公府上去了。”一夥計喘著氣,匆匆而來。

  王彪不由一愣,忙道:“卻是沒看錯?”

  “錯不了,那廝也不曾帶的一份禮物,竟然是空手而去!”那夥計有些驚詫的說著。

  那王彪聽聞此言,不由一愣,旋即大笑道:“那廝豈不是討打?那小種經略相公府上也敢空手而去,且不是吃了豹子膽?惹得相公不快,少不得吃打!”

  那夥計卻道:“也不曾吃打,那廝也不知道與那門子說的甚麽,不多時,便開門讓他進去了。至今還沒有出來,莫約也有半個時辰了。想是相公府上留下吃酒也不一定!”

  王彪心一顫,旋即又搖頭笑道:“那廝定是被相公府上關押了也不一定。他有甚本事?若是真個得小種經略相公留下吃酒,他先前又如何要托那鄭管事謀得一個差使?顯見得定然不能。”說著便揮手讓那夥計退下。自己終究又放不下心,又吩咐那夥計繼續盯著,隻待鄭屠出來。

  果然不多時,那鄭屠出了經略府,看似也不曾吃酒,隻告辭時,那門子衝那廝見禮。那夥計如此說是,王彪也不由有些心驚,忙忙的又跑到陳都頭處討主意。

  “甚麽?那門子還與鄭屠拱手見禮?”陳都頭猛然一驚,然後看了看王彪道,“此話編排不得。”

  王彪道:“千真萬確,俺使了個穩妥的夥計盯著,定然不會有錯。”

  “如此卻要壞了!”那陳都頭跌腳道,“卻不知那廝何時與經略相公搭上。”

  王彪遲疑道:“雖是經略相公府上,那廝莫不是去尋那鄭管事?”

  陳都頭不屑搖頭道:“那鄭管事頂甚麽用?那經略府上的門子,也是攔得知州大人的人物,休要小看了。若是尋常之人,是不屑的,那鄭屠若不是得了小種經略相公的接見,那門子豈能於他拱手見禮?”

  一番話下來,那王彪倒是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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