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錢嬤嬤就像是沒有聽到林玉岫這話有問題一樣,根本沒有搭理林玉岫,更不要說去糾正她話裡的錯處。
此時錢嬤嬤的所有心思都集中在喬氏身上,她將筷子遞給喬氏說道:“倒是我疏忽了,姐姐先吃點東西墊墊,這一路上走來,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咱們姐妹既然見到了,以後說話的時候還多著呢。”
喬氏也不客氣,隻管接過筷子,雖然不是很有吃東西的欲望,但此時的情緒不是很好,到底都是年紀大了的人,不能太激動。
林玉岫忙就給喬氏夾了素日裡就喜歡的菜放到碗裡,錢嬤嬤也幫著夾菜,喬氏便是自己不動手,碗裡也堆滿了可口的菜肴。
兩個人招呼一個人,又是盡力體貼十分周到仔細,倒是真讓喬氏有了暖暖的感覺。
吃了幾口,胃裡舒坦了不少,她原本飯量就小,隨便吃幾口也就差不多飽了。
這時候情緒也好了很多,喬氏才擱下筷子,抬頭看著林玉岫。
林玉岫雖然看起來正好就看到她極力壓製的滿臉好奇的表情。
喬氏自小看著林玉岫長大,怎麽可能不知道她的心思,這娃,這是好奇心重了呢。
她隨意捏一捏林玉岫的臉蛋兒笑道:“你也別猜了,看看這小臉給憋的。”
林玉岫忙就膩歪過去說道:“既然您知道我難過,那就告訴我唄,我真的很想知道。”
只有在喬氏跟前的時候,林玉岫才會表現的像個小孩子一樣活潑可愛。這會子女兒家愛嬌的表情可騙不了人,連錢嬤嬤都覺得好奇了,自從來了這裡,就沒發現林姑娘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面。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林姑娘呢?
“我以前沒對你說過,是覺得沒有必要。現在到了這時候,也不瞞著你了。我本來不是西河村的人,這一點你清楚的很,實際上,我幾十年前在宮裡當過宮女,一直到了二十五歲才出宮,與錢家妹妹也是在宮裡頭相識的舊人。”
林玉岫聽喬氏這麽說,有些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笑道:“早就覺得您不簡單,倒是從來沒想過,您居然也是宮裡出來的人。”
這就說明了為什麽喬氏的一舉一動看起來都頗為不一般,看起來,就是在鄉下地方生活了幾十年,有些習慣還是會留存在骨子裡。多少年的宮廷生活,在她的生命力留下了深刻的印記。
“我倒是不知道,原來林姑娘居然是姐姐的孫女兒。她既然是姐姐的孫女兒,自是與我的孫女兒一般無二,以後,我少不得要傾囊相授才成。”錢嬤嬤看著林玉岫的表情又有了不一樣,目光就如同看自己的晚輩一樣和藹可親。
她這會子也不驚訝林玉岫的轉變之大了,或許,都是真實的她吧,只是在面對親近的人與不親近的人時,有兩種不同的表現罷了。
菱娘在一旁站著服侍,聽了這話,卻隻管咂舌。錢嬤嬤的教導已經很嚴格了好吧?這話說的,就好像之前沒有傾囊相授一般,真是不知道,這位嬤嬤若是傾囊相授的話,會是什麽樣的磨難。
可憐的姑娘啊,以後的日子難道會更加的水深火熱不成?
“她以後少不得要你多照顧,這丫頭是個純良的性子,還真是不適合在宮中生活。讓她去宮裡,我可是不放心的很,要不是擔心她,我還未必能來這一趟。”喬氏隨意的說了兩句之後,似乎有什麽不願意提起的,轉了話題問道:“只是你這麽多年了,怎麽還留在宮中?”
她記得當初錢氏可是有個青梅竹馬的心上人在外面等著的,說是等她出宮之後兩個人就成親,她還一子想著錢氏現在怎麽也該是兒女成群子孫繞膝的過日子了。
可怎麽居然一輩子都留在宮中了?難道說她也遇到了什麽自己不知道的問題?
錢嬤嬤顯然不願意再說起這個話題,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的笑容道:“這些話咱們以後再說吧,姐姐還是先多吃一點才好,我瞧著姐姐的胃口不是很好。”
“我年紀大了,也不怎麽活動,吃的就少了。再者這一路上真是累了,胃口就更弱了一點。”喬氏看著桌子上的菜,倒是沒有覺得有什麽胃口。
“我這就去給您拌兩個小菜來,放多多的醋,吃起來一定爽口。”菱娘聽了忙就說道。
喬氏原是打算不用麻煩了,可菱娘已經下去忙活去了,屋裡就隻留下喬氏、錢嬤嬤與林玉岫說話。
這會子哭過了也笑過了,老姊妹兩個情緒都好了很多,也就是隨意的說說話,不外就是這些年兩個人的一些瑣碎事情。
林玉岫在一旁聽著,並不曾打擾她們,只是及時的添水倒茶。
西河村來的眾人被分開安排在花海和溫泉莊子上,喬氏自是與林玉岫一道住在溫泉莊子上,也幫著錢嬤嬤教導林玉岫及她身邊的人。
很快,林玉岫也就知道了這兩個人的過往以及舊時的一些淵源。
原來二人早年在宮中的時候, 頗有些淵源,喬氏曾經救過錢氏一命。從此,兩個在宮中無依無靠的女孩子就結了金蘭姐妹,在宮中彼此扶持過日子,苦熬苦盼的等著。
轉眼,當時還是蔡氏的喬氏年滿二十五歲出了宮,卻家人送到了蔡國公府。只因為蔡國公夫人一直都沒有能生下一個兒子,蔡家的人為了討好蔡國公府,就將才出宮的女兒送了過去。
而錢氏當時才二十二歲,還沒有到出宮的年紀,所以還留在宮中,卻不想,一年之後,竟然聽到一點消息,說是蔡氏生下一個兒子之後,不知所終。據說是暴斃而亡。
錢氏一直都不相信與自己相依相偎扶持走過好幾年的姐姐會忽然死了,所以,一直在想方設法的打聽她的消息。
這一打聽就是幾十年,也沒有得到一點具體消息,就算是她也曾通過蔡國公府的一些舊人打聽,依然是什麽消息都沒有。
後來,她甚至都開始相信她苦苦尋找的人真的是已經像是蔡國公府傳出的消息那樣暴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