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您想去,我們還是先分家吧。”二太太瞥了一眼老太太之後說道。
她也不是那等軟弱到什麽都聽從別人的人,要是沒有主見的話,這些年在這個家裡還真不知道活成什麽樣了。
雖然說父母在堂不分家,可若是現在還不下決斷,她預感,竇家是真的要完了,實在沒有必要陪著一起倒霉。
就這樣一家子連形勢都看不清的人,還想著到了將來要靠著太子殿下外家的身份享受榮華富貴,這怎麽可能呢?二太太都覺得可笑了。
只怕是這一次,太子就要徹底的厭棄竇家,畢竟是從小沒有什麽情分的,估計太子殿下的心裡都只有難過和傷心吧。
“你……這就是老二娶的好媳婦,來人,去把你家二老爺找回來,就說他媳婦要分家!”竇家老太太這次可真是被氣壞了,陰陽怪氣的說道。
那聲音倒是極大,就算是外面服侍的粗使婆子都聽到了這幾句話。一個個屏聲靜氣的,根本不敢露出一點聲音,唯恐被裡面的怒火波及到。
二太太冷眼看著,分家算什麽,為了保全自家,她有什麽不能選擇的?明明知道前頭沒有路,難道還要一定跟著他們走這條絕路?
老太太未免太當自己一回事了,她怎麽不想想,自從竇家的人到了京城,太子殿下是否召見過竇家的人?按照以往的慣例,太子殿下如今早就該給親娘請封,可到現在為止,這件事連提都沒有人提。
畢竟,若是竇昭儀被封為皇后的話,竇家怎麽也能封一個承恩侯的爵位,那才是真的進入了貴族,可現在,竇家連這最基本的都沒有能享受到,可見,太子殿下心裡的恨意有多深,這是連親娘都遷怒的節奏。
二太太著實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麽不對,所以,堅決的不肯認錯,而老太太則覺得自己做的沒有什麽不對,故而婆媳之間的氣氛越來越緊張,一個是冷冰冰的看著,一個是惡狠狠的瞪著。
“去,找二老爺來,一個個都翻天了不成?”老太太終於繃不住,而是重重的搗了一下拐杖。
這廂竇家老太太最終也沒能如願進宮,而是被家裡的人攔了下來,只因為今日是太子向未來太子妃下聘的日子,若是自家老太太去求見的話,才真是面子裡子都丟了。
臘月裡的大越人習慣了貓冬,可是林玉岫的莊子裡卻一如往年一樣的熱火朝天,即便是在大雪之後,依舊是繁榮旺盛的不得了,每個人的心裡都暖洋洋的。
怎麽可能不開心呢,太子殿下今日要來下聘,這是多大的事兒?
村子裡只要是在莊子裡的人,都盡心盡力的忙著各自手中的活,他們雖然是來參加太子和林玉岫大婚的事,可也是來幫著操辦婚事的,到底是沒有底蘊的人家,若是再不齊心,可真是沒法子過了。
每一個人都忙的腳不沾地的,唯恐自己做的沒有別人好。可比當日在西河村的時候,給自己家裡做事還要用心無數倍。
“畢竟是太子殿下的婚事,就算是能操勞一回,也是幾輩子才修來的福分了,等將來老了的時候,還能當故事講給小孫子聽。”
“你想的倒是長遠,不過,還真就是這麽回事,連做夢都沒想過,能有機會來京城哩。”
“以後,咱們村子裡的人可是有大福氣呢,這樣的大場面,別人那裡有機會看到。”
村子裡的人一面手腳飛快的做著手中的活計,一面還不忘記說就話宣示一下喜悅的心情。他們雖然很累,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大喜事,就算是再累,心裡也高興啊!
靳言知道,林玉岫的出身不夠高,所以他要給林玉岫做臉面,要做臉面,最好的法子就是在聘禮上多下功夫,讓世人都知道,他有多看中自己的妻子,讓世人不敢輕看林玉岫一點點!
靳言既然存了這樣的心思,那禮部少不得就要比之前多加上一倍準備聘禮。
對此,禮部的人表示心裡沒有任何壓力,畢竟當今皇帝就只有這一個兒子,而且還是皇太子,將來的皇帝,就算是聘禮重一點,只要不要越過皇后的規製,也算不得什麽。
因此,禮部的人那就是什麽貴重什麽珍稀就往聘禮裡頭添什麽,那聘禮已然是極盡奢華,偏偏皇帝也不知道發哪門子的瘋,居然又讓人從私庫裡拿出不少好東西來添上。
以至於村子裡的人看到一百二十八擔聘禮的時候,差點兒花了眼睛。
其實,不要說村子裡這些沒有什麽見識的人花了眼睛,一路走過京城大街小巷的時候,京城裡的人都花了眼睛,隻恨不得自己家的姑娘能有這樣的好福氣。
“我今天可算是長見識了,天哪,這是什麽?怎這樣好看呢?”
“這麽多的珠寶首飾,我就是在銀樓裡也沒見過這樣好的。”
“你們可別惹人笑話了,這東西都是宮裡頭的能不好?”
“看起來太子是真的喜歡咱們的玉娃,總算是能放心了。”
“哎呀,這是個啥東西,怎裡頭有個人和你一模一樣呢?”
“還說我,還不是有個和你一模一樣的人,還真是完全一樣呢,連穿的衣裳做的動作都一樣。”
“你看看,那些金光閃閃的箱子裡,裝的難道都是金子不成?老天爺,真的是金子嗎?我這一輩子還能見到這麽多的金子!”
……
村子裡的人圍在一處七嘴八舌的說著話,眼熱心跳的,只是,她們倒是有分寸,雖然羨慕,可卻不曾嫉妒,畢竟,這樣的榮耀她們這些人一輩子也得不到。
莫說是這些從西河村來的人了,就是林玉岫身邊的丫頭們,一個個都激動的眼睛紅了,這麽多的好東西,以後都是自家姑娘的了?這可不是發財了嗎?
難怪菱娘姐姐一直教導她們,只要好好做,將來總能有前程!
倒是喬氏看著有些惆悵了,太子這是什麽意思?玉岫家底可不豐厚,怎麽也難置辦出能與這份聘禮相媲美的嫁妝啊,若是玉娃的嫁妝少了,將來可不是要被後入宮的妃子們笑話?
喬氏多想了,此時的太子心裡根本沒有想過要再娶一個女人入宮的想法,所以也就不曾想到林玉岫若是沒有這麽多的嫁妝會不會被人笑話的問題。
“玉娃,這聘禮可太多了,你看看,這麽多的珠寶玉器、珊瑚翡翠,咱們的嫁妝只怕是不夠看。”喬氏有些惆悵的說道。
“喬奶奶,咱們家是什麽家底子,不光咱們知道,就是靳言也清楚,自然不會在意,便是少一點也不算什麽。何況,您也知道,這些聘禮我都是要帶回去的,說起來,還是靳言賺了。”林玉岫小聲的安危喬氏,不想她擔心。
喬氏聽了林玉岫這話,倒是也釋然了,京城裡確實有嫁妝與聘禮等值的說法,可那些一般都是不會講聘禮帶回去,而是換成了等值的其他物品。玉岫這個可不一樣,她孤身一個人,這些聘禮自然都是要帶回宮中去,到時候重新裝一下箱子,也不會讓人看不起。
林玉岫雖然在安慰喬氏,可心裡到底還是有些不暢快,這樣大手筆的聘禮,雖然看起來風光,可到底還是太過了些,聽說,大越的皇后聘禮也就是一百三十二台,自己這可是一百二十八台了,隻少了四台,而且林玉岫早就眼尖的發現了,這聘禮可都是實實在在的裝的滿滿當當的,不帶一點兒虛的。只怕實際價值比起皇后規製的聘禮也隻多不少。
不過,大越國的歷史上,基本上所有的皇后都是從太子妃王妃冊封而來,皇后的聘禮只是在傳說中有,卻沒有人見過,所以無從比較太子妃的聘禮到底是不是逾越了。
可就因為沒有比較,才越發的不能肯定。若是真的逾製,會不會引來禦史的不滿意?到時候,那些自詡為正義化身的禦史清流們能不借題發揮?
好在,靳言是自己親自來下聘的,林玉岫很快就見到了靳言本人,也得以將自己的心裡話都對他說一說。
“靳言,這樣的規製,是不是逾越了?到時候只怕禦史們有話說。”林玉岫很是忐忑。
“他們能有什麽話說?誰不知道本太子監國,監國太子迎娶太子妃,要是聘禮少了,才真是給大越丟人。若是有其他國家的人看到了,還以為咱們大越從上次之後,就沒緩過來呢。”靳言絲毫都沒有放在心裡,只是很隨意的說道。
難道說,自己心疼自己的女人,別人也要有話說?若是那樣,那還不如早些回去種田呢,何苦做這個太子?
再說,他一輩子就只打算娶一個女人,就算是靡費,也只是這一次,算什麽?
林玉岫卻沒有因為靳言這話而放心,話雖然如此,可皇帝哪裡怎麽想?若是皇帝心裡有了多余的想法,只怕也不好。太子畢竟只是太子,而不是皇帝,就算是監國的太子也一樣。
看著林玉岫還是眉頭緊鎖,靳言笑道:“你呀,就別擔心了,今日這樣的聘禮規模,還有一大部分是他的功勞呢,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居然好端端的再最後又賞下來十二抬的聘禮,說是私庫裡準備好聘兒媳婦用的。你看見的那些最值錢的,正好就是他賞的。既然賞下來了,咱們隻管收下就是,客氣什麽?要是實在有禦史要說話,之光讓他們找他去。”
靳言話中的他林玉岫可不會聽不懂,這說的分明就是皇上,難道說,之前看到的那些裡頭,真的有皇上添的東西?若是如此,想來那些禦史也不會無事生非的折騰了。
如此林玉岫倒是安心了許多,也不繼續糾結這個問題了,而是抓緊時間與靳言說了幾句話,這才依依不舍的送了靳言離開。
這是二人成親前最後一次見面了,下次見面的時候,兩個人的身份就不會與現在一樣了。
下過聘禮之後,喜事不日便到,莊子上更是熱鬧的不得了,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尤其是看到莊子外頭不時會經過的那些高頭大馬,莊子上的人總會高高的挺起胸膛。
這些人一看就是官府的人,此時進京必定是為了太子大婚而來。
莊子上的人沒有猜錯,這麽多的人不是借故來京城祝賀太子大婚的,就是打發了人來獻禮的。
在他們看來,就算是皇上曾經不喜歡太子殿下,可現在太子殿下還是當之無愧的大越儲君,是皇上唯一的一位皇子,這一點是不爭的事實。
太子大婚,這可不正好是他們奉承的好時候?這一天不管送上多麽貴重的禮物,也不用怕別人會說趨炎附勢什麽的,抓小辮子。
過了這次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這樣的機會,他們肯定不會錯過。即便是太子根本不知道他們是誰,也沒能阻攔他們高漲的情緒。
桃花去了一趟京城之後,回來告訴莊子上的其他人:京城裡現在和之前可是大不一樣,所有的地方都是張燈結彩,尤其是從莊子這邊城門通往宮中的那條路,積雪早就清掃乾淨,黃土鋪底,彩綢作花,裝點的十分喜慶趕緊。
她這一副歡喜的樣子,倒是比她自己成親還要開心,她原本定的是今年要成親,可因為林玉岫大婚的事兒,不得不推遲了幾個月,將日子重新選在了明年春天,可一樣不妨礙她的歡喜。
還一再的說,還是自家姑娘有福氣,天底下頭一份的福氣!
還有兩三日的時間就是好日子,林玉岫的規矩已經學的差不多了,反正她只要不出太大的差錯就可以,加上有錢嬤嬤在一旁的提點,林玉岫覺得現在所學的這些基本上足夠應付了。
至於太複雜的,她著實沒有去學,現在是太子妃,將來是皇后,到時候只有別人給她行禮拜見的,她何必去學著給別人行禮?
便是現在,宮中沒有皇后,地位最高的不過是以為昭儀罷了,雖然算長輩,可那位份也當不起她堂堂太子妃的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