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天之後,林玉岫去了一趟府城,回來的時候,雇了兩輛牛車,上面滿滿的拉著花種和花苗。
帶著小刺的玫瑰苗子一捆一捆的扎在一起,整整齊齊的碼放著,雛菊和紫茉莉的種子一袋袋的碼在牛車上。兩輛牛車上面裝的扎扎實實的,老牛都有些拉不動的樣子。
林玉岫坐在牛車車轅上一面踢腿,一面與車夫說著不著邊際的閑話。
其實,車夫還覺得好奇呢,這娃娃一個人找人拉這些東西走這麽遠的路,還真是個能乾的女娃娃呢。
才走到村口,就看到了正在村口閑逛的老人。
“玉娃子,你怎弄了這麽多的樹枝回來?”
這娃娃怎就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這會子這又是要幹啥?
“叔爺,等回頭您就知道了。”林玉岫臉上堆起大大的笑容說道。
對於村子裡的長輩,林玉岫都會很客氣,所以,村子裡也沒人說林玉岫這娃娃不好的。
林玉岫雖然啥都沒說,可老人也不多操心,反而笑著說道:“知道你是個乾大事的娃娃,快去吧,別耽誤了時間。”
老人一面說話,一面晃晃悠悠的朝著村外走去。
“哎呀,你們知道不,玉岫這娃娃弄了好多樹枝回來,也不知道要幹啥,我覺得這娃娃就是在禍禍錢呢。”村子裡的大嘴巴女人豆氏遠遠地看見林玉岫回來,撒開腳丫子飛快的跑回村子裡宣傳開,生怕別人先看見了,她就沒有閑話可說。
“你可不是又在瞎說,玉娃子去一趟府城,還用得著拉樹枝回來?咱們這裡不是多得是?要啥樣的有啥樣的哩。”
“可不是這個話,肯定是你胡說。”
顯然,村子裡的女人們不太相信豆氏的話,誰不知道豆氏說話從來就是個沒有譜的。
豆氏平日裡不想著過日子,就成天操心別人家的家長裡短,然後宣傳出去,村子裡沒幾個人相信她的話。
豆氏急赤白臉的說道:“你們別不信啊,等下牛車就過來了,老高的兩個牛車哩,不怕你們看不到。”
見豆氏如此,有些人就相信了,才說兩句話,林玉岫帶著人已經過來。
“你們看看,可不是拉了一車的柴枝子回來?”豆氏這下得意了。
村子裡的人卻不多回應她,隻管把注意力集中在林玉岫的身上。
“這娃要幹啥?這麽多的樹枝子有啥用?”
“誰知道呢,這娃娃,自從靠上趙家以後,點子越來越多了,不過總會賺錢就是。”
“我覺得,說不定咱們又有啥能賺錢的差事了,可是好事呢。”也有這等隻想著好事的人。
不過不得不說,對於村子裡的人來說,還真是難得的好事。畢竟,林玉岫這裡有活計了,那就是有錢賺了,誰還能不高興?
等村子裡的人聽說林玉岫要在田地裡種花的時候,村子裡可就像是五嬸子擔心的那樣,引起軒然大波了。
在這些樸實的農民眼中,這麽好的地,當然要種莊稼才成,要是種了花,吃啥喝啥?就別說還要給官府交稅。
大家的第一反應就是,林玉岫這小娃娃胡折騰呢。
“玉娃子,你可不能這麽做,咱們莊稼人,不能把好好的地給糟蹋了。”十九叔公這一次也沒站在林玉岫這邊,反而苦口婆心的勸林玉岫。
林玉岫最開始也沒想到會引起這麽大的事兒來,不過,她就算知道會引起軒然大波,也不會停下自己的腳步,因此她很有耐心的勸道:“祖爺爺,我只是在田地裡暫時種花,要是種上一年不能賺錢的話,我當然就不種花了。”
“玉娃,你今年才買的地,還欠了不少的錢,要是這麽糟蹋,什麽時候才能把錢給人家趙家還上?”十九叔公難得的有耐心,這也就是對著林玉岫,要是對別人,十九叔公只怕早就一棒打過去了。
林玉岫聽了十九叔公這個話,倒是計上心來,很是可憐兮兮的說道:“祖爺爺,您說的我怎能不明白,可我當初借錢的時候,趙家公子就說了,借錢沒問題,可要我種一年花,才願意借錢給我。”
趙家這個虎皮大旗既然已經扯起來了,不用白不用,難道十九叔公還能去找趙元溪求證不成?
果然,十九叔公臉色有些變了,這事兒要是牽扯到趙家,十九叔公也不能多說話了,雖然趙家是商人不是官,可是從來官商就是一家,趙家那樣的人,要找自家這樣的老百姓事兒還不容易嗎?
“祖爺爺,我當時還問呢,要是種花了,我要給官府交的稅款怎麽辦?趙公子說了,讓我不用擔心,交的稅,他會給我。他還說了,要是我的花種好了,就能抵我欠的錢了。”
林玉岫一面說一面小心翼翼的看著十九叔公的神色。
看著十九叔公神色稍緩,林玉岫再接再厲的說道:“我為了買這些地,花了不少錢呢,都是與趙家借的,要是種地還錢,我都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才能掙出來那麽多的錢,所以就答應了趙公子。”
“若是這樣的話,十九叔,還真就不能怪玉岫這娃娃。人常說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玉娃子一個小孩子家家的,難道還能不順著趙家的意思?”林發榮開口道。
看著林玉岫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說起欠錢時候的神色,林發榮覺得自己有些內疚,也是他忽悠著這個娃娃一口氣吃下這麽多的田地,如不然,何至於如此?
莫說是一個小姑娘,就是一個成年人欠下這麽一大筆的債務都會覺得有壓力,何況是一個十二歲的小丫頭。
既然與自己有關,現在他就不能不開口說一句公道話。要是趙家真的只要求讓她種一年的花就能免了這些債務,那就種花又能如何?
等到了明年把花都拔了就是,到時候該種什麽還種什麽就是。
林玉岫感激的看看林發榮,然後又可憐巴巴的看著十九叔公。
終究,十九叔公也不好意思多說了,只能說道:“既然說好了,咱們也不能言而無信。不過好好的地,確實可惜了,就只能種這一年,到了明年,怎麽說也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