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岫在與他們說了幾句話之後,就了解了,他們這些人原本是忠平縣大黃莊的人,只是因為得罪了黃家族長,被逐出族。百般不得已之下,才只能隱居在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
在這個年代,沒有宗族的人就如同飄萍一般,算是沒根的人,所以,就算是他們在這裡尋了一塊地方落了戶開始過日子,就算是人跡罕至,可還是免不得被人欺負。
何況只有區區五家人,躲在這個山林裡生活,在面對外來強敵的時候,基本上是連任何的自保能力都沒有。尤其是在匪患出沒的時候,更是根本無力反抗。
為了最大程度的保全人命,他們幾家人最後想到了在屋子下面挖地道的法子。
不得不說,他們的這個法子是很有效果的,最起碼讓他們的家人保全了性命,雖然最開始的時候,那些前來搶劫訛詐的人見不到人就會砸搶燒,可是後來發現根本沒有什麽用處之後,也就懶得找這些人的麻煩。
對此,林玉岫能理解,不過是幾家窮的連日子都過不下去的人罷了,就算是搶也搶不到什麽東西,不用浪費時間。要是她估計也不會一直糾纏這麽幾家人。
慢慢的,這幾家人也算是過上的安生日子,可是地道卻一直存了下來。
去年大旱,匪患四起,雖然這裡沒有被波及,可這幾家人還是有了防患於未然的想法,就又想到了地道。
經過重新修整以後,這些地道再次成為他們的保命之所,只要是覺察到有任何的飛吹草動,他們就會齊齊鑽入地道活命。
甚至於,他們屋裡有的東西,在地道裡都有。
林玉岫也知道了,這裡原本是茂密的樹林,基本上沒有人會來,他們也一直都躲的很好。
只是一場大旱,讓周圍的樹枯死了不少,也讓他們原本還算隱蔽的小村莊變的不隱蔽。
不過,畢竟這裡沒有太明顯的道路,所以路過的人不是很多。
林玉岫也知道了,他們昨天之所以會躲入地道,是因為聽到了馬蹄聲。
對於他們來說,馬蹄聲就意味著危險,他們直覺的就以為是有盜匪出沒,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只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這些騎馬而來的人卻在這裡住了下來。
半夜的時候,小兒啼哭,可是讓他們受了不小的驚嚇,好在有驚無險,小孩很快被安撫了下來。
饒是如此,這一夜也是夠他們心驚膽戰的了,一家人幾乎是整夜都沒敢合眼。
等從地道裡出來以後,預想中的那些事都沒發現,反而發現了天大的驚喜。他們的家裡多了不少救命的糧食。
林玉岫看著這些破衣爛衫的人們,心一軟,也真是可憐呢。
宗族在這個年代代表的什麽,林玉岫很清楚,雖然不知道這些人當年是為什麽被逐出族的,可林玉岫直覺覺得,這些人應當不是什麽壞人。隻從他們面上的淳樸表情就能看出來。
既然知道了這些人沒事兒,只是躲在自家的院子底下,林玉岫也總算是放心了,當下開口道:
“你們若是願意過上安生日子,就去忠平縣找這個地方,告訴那裡管事的人,是一個姓林的姑娘讓你們來的,他會給你們安排。”
更多的林玉岫也幫不上,她所能做的就是讓這些人自食其力的過上稍微容易一點的日子。
至於這些人將來能不能成為她手底下的人,林玉岫暫時還沒有這樣的打算。
畢竟,這些人本性如何,林玉岫不清楚,她不能將不知底細的人帶回去。
所以,先送到鄖縣的莊子上,不失為一個好法子,若是這些人當真是好的,自然將來有他們的前程在,若是不好,就讓他們落戶籍成為莊子上的佃戶,若是實在扶不起來,自生自滅便是。
但是,林玉岫總覺得,能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生存幾十年的幾家人,而且有如此強烈危機意識的人,不會是很簡單的幾家人。或許這些人有什麽天賦技能也未可知。
安頓好了這些人,林玉岫帶人再次匆匆上路,為了這幾家人,她已經浪費了差不多一個時辰。
昨天走這條沒有人煙的小路原本是為了盡快到忠平縣,可誰知道卻反而耽誤了更多的時間。她要去忠平縣,估計到的時候也就到了今天晚上了。
一直到林玉岫走了,這些人還是傻了一樣的站著,怎麽可能,他們這是遇到仙女了?自從當初離開了大黃莊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感覺到其他人的善意了,只是沒想到,今天卻感覺到了。
可是,究竟要不要去找這位姑娘所說的地方?如果不去找,他們的日子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可要是去找的話,會不會陷入別人的布局裡頭?這姑娘去的方向可不就是忠平縣嗎?
林玉岫可沒有想過,她隨意的一個舉動,在這幾戶人家裡掀起了驚天巨浪。在去不去忠平的問題上,這幾家人爭執了好幾天時間還是難以定下一個決斷。
不說這些人最終會怎麽決定,隻說林玉岫這邊,到了晚上的時候,他們一行人總算是到了忠平縣的莊子裡。
這莊子靠著一座不大的山, 還算是不錯,雖然周圍的水源不是很充足,可是在林玉岫看來,這裡的地理位置什麽的還算好。
紅土地,適合地瓜生長的。
只是這樣的滿意度隻堅持到林玉岫走進莊子之後。
莊子裡的農夫們大概有一百多人,如今正在地裡乾活。
可是,那都乾的什麽活?分明就是在敷衍,在胡鬧。而且過分到有些讓人看不過眼。
而且,從這些人乾活的樣子,讓林玉岫覺得,這些人就是隨意拉來的人湊起來的,根本不會做農活,就是裝樣子都裝不像。
這都不是最可氣的,最可氣的是,這些人居然在不停的糟踐好苗子,那些嫩生生的地瓜秧苗在他們的手裡已經被糟踐了不少。
林玉岫看到從京城莊子裡來的幾個人正在拚命的呵斥這些人,勸這些人,哀求這些人,可是偏偏就是沒有人聽他們的,還是我行我素,面上甚至還帶著譏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