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 天降甘霖

　只可惜的是，這一切回不到當初去了，那個他已經不記得容顏的女子再也活不過來，回不到十八歲之前的歲月了。

　如果生命能夠重新來一次的話，或許她也不會選擇走這樣一條路吧?

　“朕這一生，唯一對得起的就是貴妃，對於其他的人，朕對不起的居多，終究，朕做錯了。朕首先是皇帝，其次才是一個男人！”皇帝臉上掠過一絲苦澀的味道。

　他一直都是錯的，從來不曾將自己的定位定清楚，如果能定清楚的話，就不會有今天的這一切了！只是，現在才悔改，來得及嗎?

　“陛下，您別多想了，好好休養龍體才能康復。”王密海小心翼翼的說道。

　可惜的是，這世上的事兒便是如此，就算是皇帝想休息，可是，總有讓他不能安枕的事情發生。

　“陛下，陛下，貴妃娘娘歿了。”

　就在皇上追憶之前幾十年的時候，外面匆匆而來的腳步聲和凌亂的有些破碎的聲音將這一份旖旎擊碎。

　“貴妃歿了?”皇帝本來就不怎麽清楚的腦袋一下子懵了。

　貴妃歿了，怎麽會?她一輩子的想法就是要做太后，可如今他還活著，貴妃怎麽就能歿了?難道，她連一貫以來的堅持都要放棄了嗎?

　皇帝一直都覺得，貴妃為了將來能做太后，也不會先離開自己。

　皇帝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撅了過去，偌大的宮殿陷入一片混亂。王密海急匆匆的讓人召禦醫。

　好在因為皇帝最近一直病重的原因，太醫一直就在皇帝的寢宮之外候著。

　宮中發生的一切，林玉岫不知道，甚至連許多在宮中的人都不知道，可是，就在這一天的晚上，天降大雨，雖然這一場大雨來的有些晚了，可總算是緩解了旱情，讓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見到雨的人們接受了一次雨水的洗禮。

　靳言坐在公主府裡冷笑，真是沒有想到，造化會如此弄人，貴妃的死訊才傳出來，居然就大范圍的降雨，這一下，那些關於貴妃的傳言只怕是不用人有心的推動也會越來越厲害，貴妃是真的完了。即便是死了，也要徹底的完了！

　也不知道娘親的在天之靈是不是能夠感受到這一切，如果感受到了，會不會開心一點?

　靳言的猜測不錯，事實確實是如此，皇帝原本想追封貴妃為皇后，可惜，就是因為這一場大雨的到來，讓他的計劃就這樣被打破。

　就算是聖旨已經擺在禦案的案頭，卻也只能繼續擺著，並不能頒布天下。

　不管是民間輿論也好，朝廷言官也好，還是朝中那些頗有勢力的家族，沒有一個人認為貴妃是一個有德行的妃子，便是臉貴妃的諡號也不打算用那些美麗的字眼，就不要說是追封為後了。

　至於理由，那簡單的很，就是貴妃才歿，天降甘霖，可見，今年的旱災就是印證在貴妃身上的，這是天意懲罰，皇上也不能一意孤行的逆天而為。

　甚至還有人直接開口說道，這樣一個災星一般的女子，死了就該扔在亂葬崗，怎麽能堂而皇之的葬在皇陵裡?要是真的葬在了皇陵，只怕是要壞了江山和風水。

　皇上沒有想到，貴妃才死，就會讓久旱的天下經歷這樣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

　即便是身為帝王他也有許多不得已的地方，並不像是世人以為的那樣可以恣意妄為。他就算是再想貴妃在九泉之下能繼續留在他的身邊也無能為力。

　如果說，之前幾十年的時間，他十分恣意的話，現在他越來越沒有底氣恣意生活了。

　他是天下之主，可是這天下終究不是他一個人的！將來，他死了，他的身邊會有已經故去的皇后，以及后宮之中很多的妃子，可是絕對不會有貴妃的陪葬。

　“貴妃，終究你不是百年之後能陪在朕身邊的人……”皇上眼中一行濁淚劃過飽含滄桑的面頰！

　看著皇上如此悲傷，王密海眼中也是熱熱的，可是此時他卻不能順著皇上的意思給皇上支持。

　即便是他如此的想要支持皇上，卻也終究不能這樣恣意妄為。

　“陛下，您節哀……”哽咽著說出這句話，卻發現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皇上對於貴妃的情意，他怎麽能不知道，皇上之前也曾經說過，不管是他先於貴妃離開，還是貴妃先於他離開，必定都會讓貴妃如願以償的母儀天下。

　可是誰知道一場突如其來的大旱加上一場突如其來根本就沒有任何預兆的大雨，將這一些都破壞了。

　“難道連老天都覺得貴妃不堪母儀天下嗎?”皇上癡癡的說道。

　要不然，為什麽要在這時候下雨?這場期盼了好幾個月的雨就在這樣不該降臨的時候降臨到了人間，緩解了大江大河和荒山平原，可是，卻也終結了一場這世上最尊貴之人自以為是的愛情！

　難道這一場大旱的最原始初衷就是為了這個?

　皇帝茫然不知，他最後只能選擇屈從於言論，讓貴妃葬在皇陵之外。

　同月， 入繼公主府的皇長子靳言認祖歸宗，載入玉牒，並封太子且監國。

　靳言也沒有料想，一場大雨之後，他就收到了這樣的聖旨，在他看來，這一切毫無意義。

　就算是載入玉牒，難道能讓他那苦命的母親活過來?能讓自己缺失了這麽多年的父子親情得到補償?

　如果這些都不能，那麽這一切有什麽意義?一個因為大旱而破敗的江山，沒有幾百處也有幾十處的起義軍隊，在未來一年中，百姓食不果腹，或許還會面臨更悲慘的異國入侵，這一切，就是那個名義上的父親留給他的。

　靳言選擇不接聖旨，他無數次想過離開這裡去外面的世界，無數次的想過，去找林玉岫。現在貴妃沒了，沒有人會繼續的追殺他，他自由了！

　可是這種時候，他不肯接聖旨，也會有許多的人來懇求哀求他接旨。

　滿朝文武的跪求沒有能讓靳言心軟，可是當那個撫養他長大並給了他許多關愛和照顧的的公主跪在他門前的時候，他別無選擇，只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