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支足球隊,11個人,拆開做體能測試,可能都差不多,但為什麽在球場上表現出來的東西天差地別。
為什麽和巴塞羅那踢球那麽累?
這讓我想起了《天龍八部》裡的南慕容,別人還沒出招,他就知道下一招是什麽了。
巴塞羅那的足球也是這樣,他們的境界更高,閱讀比賽的能力更強,你沒有傳球,他們就知道你將要往哪裡傳了,所以跟巴塞羅那踢球,對手會覺得很累很累。
現在的卡塔爾也是這樣,本來塞巴斯蒂安和法比奧這些球員可以通過傳球、控球來控制比賽,但在閱讀比賽能力更強的中國隊面前,球老是丟了,丟了就得去搶,而搶圈是最累的。
中國隊這邊是球在動,而卡塔爾那邊是人在跑,所以很快卡塔爾那邊的體能消耗到一個臨界點,酸的堆積讓肌肉有點不聽使喚,中國隊趁機提速。
林志堅在邊路拿球,在禁區前虛晃一槍,然後沒有直接找禁區裡的紀科,而是倒三角傳球給禁區前的方索。
方索粗漢乾細活,直接帶球往卡塔爾禁區裡突破,一腳爆射打到邊網上。
隨著全場一聲歎息,卡塔爾再次逃過一劫。
一個人被扼住喉嚨能堅持一會,但終究是堅持不久的,梅特蘇很清楚這個道理。
他把陣型變成451,隻留塞巴斯蒂安一個人在中圈一帶遊弋,其他人排兩排,組成兩道人牆,作為對中國隊的阻擋。
畢竟是職業球員,兩道人牆一阻隔,中國隊的進攻也沒那麽犀利了,但卡塔爾的犧牲也很大,簡單來說,他們徹底犧牲了進攻。
看過拳擊比賽就會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麽,抱著頭挨打可以挺一時,但會越來越被動。
李過看了看,突然笑了,他想起了一個人,樸爽。
“樸爽,起來熱身。”
上半場在卡塔爾的嚴防死守之下,最終雙方都沒有再進球,韓國裁判吹響上半場結束哨音的時候,全場噓聲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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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衣室裡,梅特蘇在演講,國足球,講理念,講夢想,但球員此時隻想大口喝水。
“一分是我的底線。”
大家點點頭,都明白這確實是底線了,沒有一分,啥也沒有了。
“中國隊雖然很強,但也是人,下半場體能下降之後,他們的進攻會減緩,他們的口袋裡已經有三分了,他們不會和我們拚命的,最後一場比賽拿下烏茲別克斯坦,他們還是小組第一,何必呢?”
大家覺得很對,球員不是永動機,能偷懶為什麽不呢?真把卡塔爾打急了,鏟翻你幾個,大家都不好。
梅特蘇最後說:“多打邊路吧,中國隊是雙後腰,中路的防守比較硬,我們要充分利用球場的寬度來回扯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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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場中國隊換下鄭智,換上樸爽,他一上場就在禁區前踩單車獲得一次任意球。
卡塔爾排出7個人的人牆,但沈銳的圓月彎刀還是劃破了一切,球鑽進卡塔爾的球門。
這球一丟,卡塔爾人就像鬥敗的公雞一樣,連最後的鬥志也沒有了。
第63分鍾,紀科頭球破門。
第86分鍾,樸爽挑射破門。
但終場哨響的時候,比分定格在4比1,中國隊提前出線,而卡塔爾隊提前出局了。
這是一個殘酷的結局,全場3萬多卡塔爾球迷呆若木雞一般久久沒有離場。
卡塔爾隊內的一些小球員在掩面哭泣,他們暫時接受不了這樣殘酷的事實。
中國球員也跑過去安慰卡塔爾球員,杯賽一共只有幾場,輸掉一場就會很被動,也許此時卡塔爾人會明白,當他們輸給烏茲別克斯坦的時候,一切就已經注定了。
李過快步跑上去追上梅特蘇,他要和法國人一起接受賽後混合采訪區的采訪。
面對梅特蘇,卡塔爾記者一臉遺憾,“我們沒有創造奇跡。”
也許是法國人的豁達吧,梅特蘇沒有哭喪著臉,“足球世界就是這樣,你付出了,但你不一定能得到什麽,這場比賽我學到了很多,中國隊的整體性更好,他們自始至終掌控了比賽,我輸的心服口服。”
“你會離開嗎?”
“離開?足球嗎?當然不會!但離開卡塔爾?我想我會吧,希望卡塔爾下任主教練能做的比我好。”
這時李過插嘴道:“我覺得你們應該留住他,他是個好教練,但他不是哈利波特,他不可能揮動魔法棒就解決一切,但如果再給他幾年,我想卡塔爾會成為真正的強隊。”
但顯然土豪都是沒耐心的,沒人在乎李過這番話,梅特蘇也注定是卡塔爾足球眾多過客中的一員。
“兵不血刃,我能這樣形容前兩場比賽嗎?”中國記者問道。
李過呵呵一笑:“我覺得中國隊的亞洲杯要從淘汰賽開始吧,小組賽的難度確實是太低了一點。”
兩連勝之後,李過終於還是謙虛不起來了,驕傲的氣質溢於言表,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燦爛了。
“我想問一個不合時宜的問題,關於第一個丟球的。”
“足球比賽有些球是沒辦法的,比如我們第一個丟球,就算我派上兩個門將,應該也撲不出來。 ”
“關於樸爽,球迷太喜歡他了,他的技術很華麗,為什麽這樣的球員沒有首發?”
“漂亮不能當飯吃,鄭智對比賽節奏的控制更強,樸爽還需要磨礪,另外我不會為了討球迷的喜歡而派上一名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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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球場坐大巴離開哈利法國際體育場,一群紅色的中國球迷還等在路上,他們知道不可能看到球員,唯一能看到的只有大巴黑色的玻璃。
人群中,李過看到了開賽前要簽名的那位小球迷,他已經套上周盾的球衣,因為球衣太大,穿在他身上就像竹節蟲一樣,他也在衝著大巴喊。
雖然聽不到,但看口型好像是“周盾……周盾……”
李過會心一笑,這就是傳承吧,也許10幾年之後,他也會進入這支球隊。
“真該問一問他叫什麽名字,”李過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