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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春事》第三百六十七章:時間緊迫
見李霜兒一副不聽勸的樣子,李霽終於惱了。

 他鄭重其事道:“姊姊,我再提醒你一次,不可在宮裡,給我惹事生非。”

 他緊盯著李霜兒,絕無一個弟弟對一個姊姊該有的尊敬,更沒有一個臣子,面對一個垂簾太皇貴妃該有的恭謹之態。

 李霜兒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在這場贏局裡,不過是個傀儡和擺設。但想到真正掌著實權的是自己的弟弟,她也就平衡了,甚至樂於這樣的狀態。而這一次,李霽對她毫不尊敬,讓她產生了一種氣恨的念頭。

 為何?她身為新天子名義上的母親,貴為太皇貴妃,竟連這點權利都沒有嗎?!

 “結香!”怒氣之下,她突然大喊了一聲自己身邊隨侍的一位宮娥。

 結香進屋,戰戰兢兢站好聽吩。

 李霜兒並不看她,隻陰聲道:“本殿要你在天黑之前,傳來四皇子和雋妃的死訊。”

 “……殿下,這……”結香聽了,立時跪到地上,“這恐怕不妥啊!世子他……”

 李霜兒當即瞪了她道,“此事若讓本殿的弟弟知道了,我看你一家老小還要不要活命!”

 “殿下……”結香跪在地上,眼淚立時掉下來了。

 她根本不敢違逆作為李家的家生子,她跟了李霜兒入宮這麽些年,李霜兒手上沾了多少條人命,她是知道的。

 “難道你就不能跟死去的香蘭多學學?”李霜兒的聲音突然溫和下來。可她這樣溫和看結香的樣子,才讓結香覺得怕極了。

 薛世婦被害時,香蘭以死為證,說是李霜兒害死了薛世婦。李霜兒很快洗脫罪名。結果,死了一個隨侍的奴子,也死了一個敵人薛世婦。

 現在,只有李霜兒自己和結香知道,此事,從頭到尾都是李霜兒自己一手造就薛世婦,還真就是李霜兒害死的。

 “奴……奴知道了,奴定在天黑之前,取了雋太妃和四皇子的性命。”結香一臉苦澀,聽了李霜兒的命令。

 “對,是雋太妃。”李霜兒高興地笑了笑。一直以來,她倒忘了改口。不過,這個雋太妃,很快就要去先皇身邊,做她的雋太妃了。

 “殿下,奴有一事相求。”結香道,“在此之前,能不能準奴回開國郡公府,最後看看奴的父母姊妹?”

 “可以。”李霜兒答應了,還不忘提醒一句,“別耍什麽心眼兒。”

 “奴不敢!”結香一記驚嚇,忙道,“奴豈敢?奴的家人,世世代代在開國郡公府侍奉,想必便是奴死了,奴的家人,也能像香蘭的家人那樣,在開國郡公府,安享太平。”

 她只求家人平安。

 “你有這覺性就好。”李霜兒滿意地揮了揮手,“去吧!早去早回,別誤了本殿交給你的事。”

 “是,奴告退。”結香拜了拜,眼底還噙著淚。

 回到耳房,她就開始收拾自己平素裡珍藏的東西了。她想把值錢的,都帶出宮,給自己的家人。她一邊收拾,一邊落淚,看起來實在可憐。

 與她同住的一名叫碧玉的宮娥在門口瞧了好一陣,終於忍不住進屋問詢,“結香你怎麽了?怎麽如此傷心難過?可是太皇貴妃殿下罵你了?”

 碧玉陡然闖進來,結香一開始還有些無措,想了想也就不遮掩了,道:“沒什麽……我以後不能在宮裡伺候了。”

 “怎麽了?”碧玉一驚。

 “就是不能在宮裡伺候了,你別問。”結香也不解釋,說著拿了個玉鐲子遞給碧玉,“這個給你吧!咱們姊妹,相識一場。”

 “結香,究竟發生何事了啊?”碧玉滿臉關懷。

 這一問,結香又哭了起來,但她始終是什麽也不說,隻與碧玉說了幾句惜別的話,然後就拿了收拾好的東西,離開了。

 她離開後,碧玉很快去了內廷司。從內廷司的一個朋友那裡打聽到,結香並未從宮人名冊中除名。也就是說,並沒有人準允結香離宮。

 這很奇怪!碧玉以為,有必要向宮外傳個消息。

 宮外,向宅。

 楚霸天聽聞宮裡的人說午間李霜兒與李霽大吵一架之後,身邊最親近的宮人便變得很古怪,一副要歷經生離死別的樣子,他便敏感地察覺到不對了。

 他很快將此事告訴了陳襄。陳襄沒有大費周章,直接派人將結香和結香的妹妹給綁了,以其妹妹為要挾,逼迫她說出了李霜兒要她做的事兒。

 隨後,陳襄便告訴沈連城,“不能再等了!天黑之前,我必須把四皇子他們接出來。”

 “發生何事了?”沈連城不安問。

 “回頭我再與你解釋。”陳襄急道,“你自己收拾收拾,伴個仆僮,一個時辰之後,隨李鋌離家,直奔西城門外,寒月山上寒月寺,等我們。”

 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沈連城心裡有些慌。她知道,就在這個下午,要出大事!可以說,成敗與否,在此一舉。

 “好。”她答應了,沒有多說什麽。

 “那我走了。 ”陳襄看著她,終於還是緊緊地抱了她一下。事情突然,他其實沒有十分的把握,一定能順利地將宮裡的人都帶出來。想了想,他囑咐道:“阿蠻,若在宵禁之後兩刻鍾,你還見不到我,就回向宅,找霸天。”

 這樣猶如生離死別的話,沈連城不愛聽。她將陳襄抱緊了些,沉聲道:“一定要出來。便是救不出他們,你也一定要出來。今夜,寒月山寒月寺,我必須見到你!”

 “嗯。”陳襄在她鬢發上輕吻了吻,答應道,“我會的。”

 說著他放開沈連城,就要走了。

 “慢著。”沈連城恍然想起什麽,從身上摸出了先皇賜她隨意出入宮內的宮牌。她將其交給陳襄,道:“拿著,萬一用得著。”

 這東西,陳襄是用不著的。不過,他還是收下了。

 這個下午,陳襄經歷的,比在戰場上還要殘酷,猶如帶軍南下,滅亡陳亂黨,與秦蒙交戰時,被困山頂一月有余的那段日子一樣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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