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亭亭盯著報紙,瞪大了眼睛,“是王雅梅,就是她!她竟然要拍戲,做明星了!她沒事,她還活著!”說到最後,語氣由衷地歡喜起來。
雖然之前王雅梅說過,從此以後不寫信不和大陸聯系,要做個香江人,但是何亭亭並不恨她,因為王雅梅並沒有做什麽壞事,而且是她和李真真的童年玩伴。
何玄連正在吃早餐,聞言就道,“她能做明星?不過演戲嘛,演個小配角之類的,也不需要太好看。王良生兩口子見了這新聞,以後估計有得吹了。”
“三哥你說的這是什麽話,雅梅雖然沒有很好看,但是也算清秀了,再加上化妝,演個小美女是夠的。”何亭亭不認同何玄連的前半句,倒是認同王良生夫婦倆會到處吹噓。
何玄連嘿嘿兩聲,不再和何亭亭爭論,埋頭吃早餐。
劉君酌掃了幾眼報紙,“是個配角,但是竟然也上報紙了,估計背後有大勢力在推她。”
何玄連再度開口,“估計又傍上了大款了,這次運氣還挺好的,那大款竟然肯讓她拍戲。之前那個什麽曾生,就小氣了,王雅梅估計什麽也沒撈到。”
何亭亭不愛聽何玄連這樣說自己的朋友,便睨了他一眼,看向劉君酌,仿佛求認同一樣,“那她這次應該挺受重視的吧?”
不再是單純的金絲雀,而是可以進娛樂圈拍戲的金絲雀,起碼不再是可有可無了。
雖然她對王雅梅這樣賣身很看不上眼,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王雅梅現在起碼比當初跟著曾生好了。
劉君酌不置可否,“依我看,不明不白沒名沒份地跟著男人,終究不如自己奮鬥的好。你上次說的那個朋友周有蘭,她就是個聰明的。”
何亭亭板起小臉,“你說別人好,那就是說我不好了?不然怎麽不拿我來做榜樣進行對比?”
看著氣鼓鼓的少女,劉君酌滿臉都是笑,伸出手摸了摸少女的柔順的秀發,說得認真,“她們怎麽能跟你比?”
“周有蘭也很好的!”何亭亭雖然如此說,但還是被這話取悅了,重新跟劉君酌從報紙的內容上推測王雅梅的處境。
旁邊何玄連歎口氣,連早餐都沒法吃了,這倆時時在他身邊秀恩愛。
何亭亭和劉君酌吃完早餐,便去二奶奶家裡接自己的鸚鵡。
才走出大門口,剛到荷塘邊,就被李真真的大伯母攔住了,“亭亭,君酌,你們回來了啊……唉,我都說讓真真選鵬城大學,別去羊城讀書的。你們看,她一個月都不回來一次,一個人在外地……”
“真真的學校排名比我學校還好的,而且她學醫,更適合去她那個大學。”何亭亭笑著回答。
“這樣啊,那還好。現在還包分配吧?”李真真大伯母又問。
何亭亭點頭,“她那個專業,應該包分配的。”李真真學的是婦產科,估計醫院搶著要。
李真真大伯母點點頭,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便壓低聲音,喜氣洋洋地說道,“亭亭,上次沈五回來給你帶了裙子,你沒要,後來給了我,你知道到那裙子後來怎麽了不?”
“怎麽了?你不是拿去送給你的親戚了嗎?”何亭亭好奇地問。
李真真大伯母點頭如搗蒜,“沒錯,就是給我妹妹了。但是你知道麽,我妹妹的兒子和女兒去了海南打工,靠著身上的衣服,認識了個女孩子。那個女孩子是外省的,見他們身上穿香江那邊來的衣服,就跟他們回來,嫁給我妹妹的兒子了。”
何亭亭瞪大了眼睛,“是真的啊?”
“那自然是真的,現在我們鵬城環境好點了,不知道沒錢的苦。別的地方,尤其是本省西部北部和東邊某些地區還有桂省那邊,窮著呢。他們看到有香江的衣服,認為家裡有香江的親戚,環境應該過得去,最不濟也能吃飽飯,就願意嫁來了。”
李真真的大伯母喜滋滋地說道,因為那些衣服幫她妹妹討了個兒媳婦回來,她妹妹沒少寫信給她表示感謝。她娘家那邊也知道了,都在說她好,讓她倍兒有面子。
何亭亭想起自己曾經跟何玄青去偏遠地區收過古董,的確見到過很多窮得吃不起飯的人家,便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李真真的大伯母又道,“亭亭啊,你們家不缺衣服,以後有穿舊了不要的,也盡管給我,我拿去送人。你是不知道,我妹妹在潮汕,雖然也靠海,但是日子還是窮。唉,說起來也是她家不爭氣,那邊很多人都會賺錢,紅紅火火的,就她家特別窮。”
說著說得興起,絮絮叨叨地說起來了,絲毫不覺得這樣揭親妹妹的短有什麽問題。
何亭亭聽得腦袋發漲,忙打斷了她的話,“行,以後我有衣服都給大伯母你。時間不早了,我要去二奶奶家,先不說了啊。”衣服稍微舊點就不穿了扔掉太浪費,拿去給有需要的人,也算是做好事了。
她說完,急匆匆地拉著劉君酌走了。
李真真大伯母見兩人走遠了,便歎口氣,“還是何家這丫頭有腦子,這麽小就知道找家境好的了。聽說這劉君酌家裡是京城的,一準有錢。”
何亭亭自然聽到李真真大伯母的話了,扭頭對劉君酌嗔道,“都叫你別跟來了,你偏跟,你聽別人怎麽說我了?整一個趨炎附勢的女人。”
“說錢,你們何家比我劉家更有錢啊,哪裡是你趨炎附勢了,明明是我做上門女婿來了。”劉君酌說得嬉皮笑臉。
何亭亭頓時又羞又惱,一跺腳,“你再胡說,我就趕你出我家了!”
“我不說了,別生氣……你看,你那個什麽伯母和你二奶奶一起來了。”劉君酌忙道。
何亭亭聽這語氣不像騙人,便抬頭去看,果然看到二奶奶和何二伯母正一起走過來。
她忙招呼劉君酌,加快腳步迎上去,並打了招呼。
何二伯母目光帶著難色,卻還是擠出笑容,“哎,亭亭和君酌是來找你二奶奶的嗎?真是巧……”
“我去二奶奶家看二奶奶,順便把鸚鵡接回去住兩天。”何亭亭笑道。
二奶奶還沒開口,何二伯母就忙道,“那調頭回去拿吧,我見過那鸚鵡,可聰明了。”
二奶奶別有意味地看了何亭亭一眼,道,“亭亭,你來扶二奶奶……”
何亭亭馬上就知道有事,便撇下劉君酌扶著二奶奶往二奶奶家裡走去。
一路上,何二伯母一直對何亭亭那隻鸚鵡讚不絕口,讚得何亭亭以為自己那隻鸚鵡是神鳥鳳凰。
到了二奶奶家裡,一直忐忑的何二伯母終於道明了來意,“是這樣的,你二表姐去年生了個兒子,現在又懷上了,可是計生局的不讓生,你二表姐想到你們家躲躲。你們家大,房子多,躲在裡面不會被計生局的知道。”
二奶奶開口,“亭亭和老三都還是孩子,家裡住著個孕婦成什麽樣子了?我看這事是不成的,你讓二丫頭躲別的地方去吧。”
她一邊說,一邊給何亭亭打眼色,示意她不要答應。
何亭亭忙點頭,“是啊,我們什麽都不懂,到時衝撞了二堂姐怎麽辦?”
“沒事,二丫頭不怕衝撞的,她什麽符都求好了,絕對不會有事的。”何二伯母說完這些,開始走哀求路線,
“你二姐婆家特別難伺候,一定要讓你二姐多生幾個,她也是為難,這回沒地方去,是哭著回來求你二伯母的……二伯母知道你的為難,所以沒打算讓你二姐常住你們家,只是計生局的來了,才讓她進去躲躲。亭亭,你二姐以前對你也不錯,你就幫你二姐一把吧……”
何亭亭為難極了,隻好道,“我得問過我奶奶和我爸媽才行,不然我是不敢答應的。”
她和二堂姐的關系的確挺融洽的,但是讓孕婦住自己家裡,到底不好。
見何亭亭松口了,何二伯母繼續道,“亭亭你放心,你二姐住到你們家去,絕對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就是吃的,我們也會給她送過去,不讓你們為難。而且,最多也是隔一段日子去住一天兩天,計生局的一走,我就把她接回家。”
她何嘗不知道會為難?但是整個沈家村,的確是何亭亭家最好躲啊。那層層疊疊的房子,簡直就是個堡壘,躲在裡面最安全了。
何亭亭還是堅持表示要請示何家大人再說,之後拿了鸚鵡,拉上二奶奶回家了。
路上二奶奶叮囑何亭亭,“你認真問過你奶奶和你爸媽,他們說不讓住,你就直說。以前你二伯幫過你二叔,二奶奶不好說得太過。”
何亭亭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二奶奶怕她不知道厲害,繼續說道,“即使讓你二堂姐躲,等她快生了,也得讓她趕緊搬出去。我們這裡有說法,說別人家的孕婦在自己家裡生孩子,會影響運勢的。這事我也記著,到時我提醒你。”
何亭亭倒不知道有這個忌諱,聽了忙又點點頭。
到家之後,何玄連說起陳生打過電話來,提的是王雅梅的消息,不過他知道的也不多,和他們從報紙上推測到的消息差不多。
何亭亭問他,“你托他幫忙打聽了嗎?”
“已經說了,陳生說有消息會給我們打電話。”何玄連說著,麻利地端茶和水果出來招呼二奶奶吃。
何亭亭拿起大哥大,打電話給何學,說二伯母讓二堂姐來家裡躲計生的事,何學那邊三個大人商量了片刻回復,“可以讓他們躲,但是吃的用的都由你二伯母照顧,我們家只是提供一個躲的場所,別的都不管。”
何亭亭好奇,“爸爸,二奶奶說會衝撞孕婦,那為什麽還讓躲啊?再說了,如果這事被發現了,會不會被人以此攻訐你和大哥?”
“攻訐倒是不怕,你和你三哥還得住那裡,要顧及一下的。”何學回道,他沒有說的是,現在土地和房子的價格越來越高了,沈家村的人恐怕已經意識到客家圍屋給他家虧大了,沒準什麽時候就鬧起來,家裡得多交好人家才行。
雖然說客家圍屋的歸屬權和各種文件何家都有,但是這樣的事鬧起來,到底影響不好的。鬧得再大一些,被人將何家所有的土地翻出來,估計就更嚴重了。
過年時,何家決定指點村裡人做生意,其實也是為了與人交好。
何亭亭一方面怕麻煩,會給家裡人帶來不測,一方面又覺得同情二堂姐,所以心裡一直不知道怎麽辦,現在父母和奶奶商量好,給出答案了,她便接受了這個建議。
不過這件事也沒有讓打擾到她的生活,因為她周末回家時,極少看到二堂姐上門,多數是她在學校,二堂姐才來躲一躲。
此外,王良生和方秀蘭知道了王雅梅在香江拍戲,果然開始了大吹特吹,吹得整個鎮子沒有人不知道的,就是鄰鎮,也聽說了王雅梅要做大明星的消息。
將二堂姐的事拋到一邊,何亭亭開始繼續申請去香江玩的事。
這天她接到陳生的電話,“你那個朋友,叫做王雅梅的,我打聽了一下,聽說有黑社會背景,不是普通人可以招惹的。聽說她會被力捧,下部戲就做女主角了。再具體點的消息,我就打聽不到了,接觸就更沒有機會了。”
何亭亭吃驚不已,將這事告訴劉君酌和何玄連,末了擔心地說道,“她怎麽就這麽想不開呢,竟然跟黑社會扯上關系。到時人家翻臉了,就不是普通的攆人,估計是殺人了。”
“那得看她有沒有價值了,那黑社會現在肯捧她,相信是想從她身上得到利益的。她只要一直有價值,人家自然不會對她怎樣。”劉君酌說道。
何玄連點頭,如果王雅梅成了一棵搖錢樹,那黑社會會千方百計保她。
何亭亭聽了這話,便隻得希望王雅梅有演戲有天賦,越來越紅了。
“你呀,別想太多了,沒準人家明天就成為大明星呢?”何玄連見何亭亭憂慮,便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