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曾經窮苦的母親來說,這樣憑借勞動掙錢應該是很快樂的,她不該阻止她。
畢竟,在過去,即使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勞作得人瘦成柴了,也掙不到錢。
不過,何亭亭雙手握成拳頭,暗暗想著,等我長大了,好好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讓大家什麽也不用乾就可以生活得很好,然後天天在家裡,一起談天、說笑、看書、賞花。
她希望自己喜歡的人都在身邊,永遠不分開,沒有離別。
太陽下山前,何學和劉從言回來了,兩人重新熱了小菜,乾脆到園中的薔薇架下坐在一起談天小酌。
暑氣仍然很猛,可當金色的夕陽灑落在園中,夕陽、鮮花、美酒、知己,讓人情不自禁地忘掉了這是個灼熱的盛夏,只在伴著花香和酒香的夕陽中微醺微醺。
何亭亭看看天色,便和劉君酌一起,招呼下午寫了一篇反省作文的何玄連,把她種植在盆裡的驅蚊草、豬籠草、夜來香、除蟲菊等,全都搬到何學和劉從言幾個小酌的地方,分成不同的方向擺好。
太陽下山之後,蚊子會越來越多,提前準備比被蚊子打擾了再準備好得多。
劉從言見了這麽多植物,不由得驚愕,得知都是驅趕蚊子的,就對何學讚歎,“你這個女兒啊,可真是個寶貝。”
“她很好。”何學笑吟吟地說,一臉的自豪。
劉君酌好奇,文何亭亭,“真的能驅蚊嗎?”
“可以的,用這個很有效果。”何亭亭點點頭說道,這些都是她專門從四季仙居裡換出來的,可不是普通貨。
劉君酌聽了便點點頭,思緒卻飄遠了,想著以後他真的有城堡了,何亭亭住在一起,讓何亭亭也種這麽多花和驅蚊的植物在城堡裡。那樣他可以聞著花香牽著何亭亭的手在城堡裡散步,還不怕蚊子咬。
何玄連見他站著出神,臉上還發紅,便推了他一把,“你在幹什麽?快來幫忙啊……臉這麽紅,很熱是吧,等會兒我們到河裡游水。”
“啊,好。”劉君酌回過神來,耳根都紅了,忙轉身去幫忙繼續搬角落裡的植物了。
把驅蚊的植物擺放好,劉君酌和何玄連準備去找沈雲飛幾個到河裡游水,
何亭亭沒去,想起白天暗地裡聽到和林蓉有關的事,便去問何奶奶。
何奶奶一聽她問,臉就黑了,“你哪裡聽到這些事的?別問了,這不是你該知道的。”
“奶奶啊,你什麽都不告訴我,讓我什麽都不懂,被人欺負了可怎麽辦?”何亭亭早就想到何奶奶不會說的,所以把追問的借口都提前準備了。
“有我們呢,亭亭不會被欺負的。”說到這裡,何奶奶馬上笑呵呵的。
何亭亭皺起眉頭,“那如果奶奶、爸爸媽媽和哥哥們都不在呢,那該怎麽辦?”
她不能總讓家裡人幫忙的,她自己也要很厲害才行。
可是雖然她總是豎起耳朵在村子裡走來走去偷聽八卦,但還是有很多東西不懂。
“在亭亭十八歲前,我們都在。即使滿了十八歲,我們也還會在的。總之啊,亭亭放心享受十八年無憂無慮的日子好了,等成年了,再跟你說別的。”何奶奶對孫女無限縱容。
她小時就是被家裡養寵得十分天真快樂的,每天無憂無慮,現在回憶起來,臉上還能不由自主地帶上笑容,並且充滿了懷念。
那樣美好的日子,她沒有女兒,不能給女兒,就給孫女兒,讓孫女兒老了回憶起少年時,也能帶著懷念的笑容,想起來的都是甜意。
何亭亭見何奶奶一副不肯說的樣子,有些失望,就拉著她的衣角直扭,“奶奶,你就告訴我嘛……要見不著人的事你瞞著我還好,如果普通的事,你告訴我,讓我學習啊。”
“沒什麽事。”何奶奶打定主意不說,拉著何亭亭,“走,我們看電視去。《蝦球傳》快要開始了,去遲了可就趕不上了。”
何亭亭聽她提起《蝦球傳》,便將心中的好奇壓下,興趣勃勃地跟著去客廳準備看電視。
《蝦球傳》是粵省電視台自主錄製的,據說很紅很紅,報紙上還刊登了。在魔都播放的時候,有人家擠在木樓看,發生了坍塌的慘劇。
何亭亭甚至聽到風聲,說香江人對這部劇也很感興趣。
到了客廳,何亭亭發現村裡的男人女人幾乎都來了,坐滿了整個客廳,連門口也坐了好幾個。
而林蓉,竟然也來了,她和沈四伯母母女坐在一起,正低低地說話。
四人家裡都沒有了男人,平素在村子裡習慣了低眉斂目,存在感極低。此時坐在一塊說話,臉上神色都頗為恭順,顯得很是溫婉。
何亭亭有些吃驚,林蓉竟然來了。
自從謝臨風去了香江,林蓉就很少來何家串門了,如果林玲玲不在,她就一直不過來。
何亭亭作為一個耳聰目明酷愛偷偷聽村裡長舌婦家長裡短八卦的小姑娘,曾經偷偷聽到過說是什麽單身女人避諱,還有人說林蓉做得好,什麽“寡婦門前是非多”的。
而此時,她竟然來了。
何亭亭十分好奇林蓉為什麽來,但是這麽多人,她是不可能問的,便尋思著看完電視,叫上何玄連跟著去林家玩玩,順便跟林蓉說說話,省得她孤單了。
當然,如果能在說話中打聽到什麽,那就更好了。
《蝦球傳》開始之後,客廳內再無說話聲,只有電視的聲音,所有人都看得津津有味。
在《蝦球傳》差不多播完了,何玄連、劉君酌才興高采烈地回來。
何亭亭見他們去洗澡換衣服,便耐心地坐著等他們出來。
可是電視劇播完了,何玄連和劉君酌還沒洗完,何亭亭眼睜睜地看著林蓉離開,卻不知用什麽方法留她下來。
等兩人洗漱完,又換了衣服出來,林蓉已經走了好一會兒了。
“你們怎麽這麽慢啊?”何亭亭不由得有些埋怨。
何玄連訝異,“有什麽事嗎?要去哪裡?”
“我們去蓉姨家裡走走啊,臨風哥走了之後,她一個人很寂寞呢。”何亭亭忙道。
“去她家裡做什麽啊,蓉姨看完電視回家就該睡覺了,你別去打擾她。”何玄連揮舞著雙手,尋思著要不要跟劉君酌再過幾招。
何亭亭一時語塞,回答不上,可是心裡又想去,便皺起小臉。
劉君酌見了,便道,“今晚有太陽又有星星,外面比屋裡涼爽,我們去她家順便在路上走走,不是很好嗎?”
“那倒也是。”何玄連說道,他才洗完澡,此時又有要出汗的趨勢了。
“那我們走吧。”何亭亭高興地說道。
三人跟何奶奶和何學、劉從言說了一聲,便高興地出門了。
今夜月光很亮,本該黑漆漆的屋外像鋪上了一層霜,亮堂堂的,又有螢火蟲在飛舞,到處都是光點,何亭亭聞著荷香,聽著蛙聲蟲鳴,不由得歡快地哼起歌來,“月光光,照地堂……”
客家圍屋前的荷塘很大,把何家和村裡人隔開了老遠,不像過去那樣幾步路就到了。
穿過荷塘,進入村子,何亭亭三人直奔林蓉家。
才走近,何亭亭就聽到了沈柱生壓低的聲音,“你一個女人,老公又找了別的女人,怎麽才熬得到天亮啊?乾旱很久了吧?不如我進來跟你說說話?”
“滾——”林蓉帶著無盡怒意和厭惡的聲音響起。
何亭亭忙扯了扯劉君酌和何玄連,壓低聲音,“沈十叔叫蓉姨開門,他要進去陪蓉姨說說話。蓉姨很生氣,叫他滾。”她雖然不知道進去說說話有什麽問題,但是聽林蓉厭惡和憤怒的語氣,就知道肯定不止是說說話那麽簡單的。
何玄連一聽,頓時怒了,“沈柱生那個狗娘養的,撲街冚家鏟,看我不弄死他……”他今年十三歲,大概知道些男女之間的事,再聯想到平時聽到的葷話,什麽夜裡敲寡婦門的,瞬間猜到沈柱生打算做什麽了。
謝臨風是他的好朋友,才去了香江不久, 他媽媽林蓉竟然就被沈柱生這樣堵門了,何玄連幾乎要氣炸了。
劉君酌那個圈子裡,甚至有大院子弟和文工團的姑娘糾纏不清的,所以也知事,聽到這裡,連忙對何亭亭道,“你不是有一瓶招蜜蜂的香露嗎?快回去拿,我們先進去,你等會去謝臨風家裡找我們。”
他和謝臨風只是見過一次面,並沒有什麽交情。但是對謝臨風觀感並不差,此時得知謝臨風的媽媽會被欺負,心中就有些不爽。不過他的憤怒沒有何玄連那麽多,還能妥善安排,讓什麽也不懂的何亭亭先離開。
兩人或是因為氣憤,或是因為要處理事,竟都忘了問何亭亭是怎麽聽到謝臨風家在說什麽的。要知道,他們就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何亭亭並不怕鬼,也就不怕走夜路,聽了點點頭,忙催促兩人,“那你們快去,我馬上回去找香露。”說完,飛快地跑回家了。
她把香露放在了房間的抽屜裡,而不是四季仙居,所以此時隻得跑回家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