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學皺起眉頭,“可是我家的確沒那麽多錢,而且我聽城裡的朋友說之前買貴了……這麽著吧,大家要賣,就便宜點賣給我。不然就留著自己耕種吧,田多谷多,沒有人會嫌棄的。”
之前跟他耍心眼,這時還敢讓他按原價買,這些人也是天真!
“已經很便宜了,還便宜啊……”來的幾個人馬上急眼了。
何學歎口氣,一臉的為難,
“說實在話,我現在並不需要田地,而且手上經濟又緊,並不想買的。但是大家一個公社的,上下生產隊,朝不見晚見,都說要賣,我這也是盛情難卻。……要不,大家還是自己耕?插秧遲些也沒什麽,到時打禾推遲點就行了。”
何亭亭幫忙端茶,聽到這裡眼珠子轉了轉,湊上來,“爸爸,媽媽說家裡耕不了很多田,讓你別買了。那些都是沼澤,又不好種田……”
她知道這些人壞心眼,見人上門來了,便決定想辦法幫忙壓價。
上次全程圍觀了家裡拿到客家圍屋她就發現了,有時候以退為進是很好用的。上趕著人家不稀罕,假裝不在意,別人馬上就急了。
她這話一出,來的幾人心中一凜,其中一個連忙說道,“話可不是那麽說的,雖然說是沼澤,但是我們插過竹子了,也不過兩米多三米高,挖了泥,以後還是很適合種田的。”
何學一攤手,“挖泥可不是個小工程,這麽算來更不該買了……”
何亭亭差點就笑出聲來,忙假裝端茶,拿著茶壺坐到裡頭偷笑去了。
剛才說話那人心中大為後悔,可是話已經說出口了,馬上改口說不過去,便又從另一方面勸何學。
論說話的藝術,何學甩了他們不知道多少條街,當下就有理有據、情真意切地跟他們“溝通”起來。
何亭亭在旁聽著,認真地學著怎麽說話。
上次客家圍屋的事她琢磨了不短的時間,剛才拿出來一試,發現還挺好用的。所以她決定了,學爸爸說話行事一輩子不動搖。
一個小時候,何學以一畝70的價格,又買了30多畝的沼澤和山地。
等人走了,
何亭亭高興地說道,“爸爸,現在我們有好多地啦。”
“還不算多。”何學笑著說道,“你爺爺小時候,家裡的地比現在多得多了。”只要是中國人,對土地都會一種熱切的追求,他也不例外。
只可惜,他現在屯到的多是山地和沼澤,沒有上好的水田,不算什麽。
所幸將來這裡會變成大都市,應該沒有人再耕田種地,所以沼澤和山地差別不算很大。
不過,何學覺得,還是屯點宅基地和田地的好。
至於數量,和祖上齊平是最低要求,對他來說說,得更進一步才能不辜負何亭亭悲苦的上一輩子。
忽忽又是一載,時間的年輪轉到了82年。
82年的暑假,何亭亭讀完了小學五年級,九月份就該升中學了。
去年下半年,何學成了公社裡兩個萬元戶之一,獲得了市裡的嘉獎,發表了不少的講話。就在眾人認為他會大展拳腳的時候,他竟然不聲不響到城裡當官去了。
這讓整個沈家村都轟動了,說什麽的都有,有人認為做官好,吃皇糧,是鐵飯碗。有人則認為,何學那麽能乾,不當官能賺好多錢,去做官拿死工資可惜了。
林玲玲顯然也覺得可惜,所以見何學去市裡做了領導,自己便開始開服裝店。她和沈湘芸在市裡開了一家,又到蛇頭那邊和楊蓮合作開了一家,由於有何奶奶和二奶奶的審美保駕護航,她的服裝店開得很是紅火。
而何奶奶和二奶奶,也將原本地下的刺繡事業轉到了地上,正兒八經地開店了。不過鵬城富人比較少,她們的主要客戶,還是香江那邊的客商。
到了82年暑假,林玲玲和何奶奶的生意蒸蒸日上,每天忙得腳不點地。
何亭亭這時十一歲了,長大了些,人也聰明了一些,不再像過去那樣天真了。
她對家裡的現狀很滿意,媽媽林玲玲開的服裝店每月都有大筆的收入,爸爸去做領導了,以後一定能越來越好的。而她和三個哥哥都在讀書,打算一直讀下去。何奶奶的刺繡鋪子生意也不錯,接的訂單比過去多了。
去年除夕前,家裡將之前買地的錢付清了。而且,這些日子以來,何學暗地裡讓何玄白跟著林玲玲在附近又買下不少山地,同時在外婆那一帶買下不少靠海的宅基地。
對於家裡現有的土地,何奶奶雖然說還不及他們家過去,但是卻挺滿意了。
最值得一說的是他們的家,不再是原先那個低矮狹窄的地方了,而是巨大的宛如城堡的客家圍屋。
何學花了重金請沈七老兒改了風水,又將房子的方向略微改偏了,花費的人工是很龐大的一筆大數目,將客家圍屋的一角重新裝修了。
由於知道要住進客家圍屋,何亭亭起初還不高興,經過何學多次勸告,她才終於接受了,在何學說希望客家圍屋有很多鮮花之後,她更興衝衝地著手種花。
客家圍屋很多地方都被開了小花圃,何亭亭在花圃裡種上花,兩個月前搬家入住時,客家圍屋到處都是鮮花,芳香撲鼻。
這樣的古香古色中帶著花草,讓何奶奶很是唏噓。她小時就是住在類似這樣的地方的,當然她住的地方要奢華很多,出嫁之後住的也差不多。沒想到之後落難了幾十年,過了幾十年的窮苦日子。
這天晚上,送走了看電視的所有人,何學站起身,“好了,今晚我們去探險吧。”
“探什麽險?”林玲玲剛準備去打蚊子睡覺,聽了這話就問道。
“今晚就可以去看了嗎?”何玄青高興地問道。他和何玄白跟著何學去挖了兩個晚上了,沒想到今晚終於可以看看埋著的到底是什麽了。
“你跟著來就知道。”何學回答完林玲玲,又看向何玄青,“等不及了吧?”
何玄青不住地點頭,激動地說道,“等不及了!”
旁邊何玄白同樣有些激動,不過他被何學教得很好,將自己的情緒遮掩了很多,只有一雙眼睛泄露了精光。
何奶奶此時已經聽明白了,一把攬住何亭亭,慈祥地說道,“奶奶有很多寶貝,到時都給亭亭。”
“到底是什麽啊?”何玄連焦急地問道。
何學將手搭在何玄連的肩膀上,“走,跟著去看就知道了。”
何亭亭很激動,聽了這一會兒,她知道爸爸帶他們去看的,肯定是他藏下來的家當。
她記得,上輩子爸爸賣了很久的古董的,能賣那麽多年,古董應該很多。
客家圍屋很大,是四方形的,外面是房子,裡面疊著的也是房子。何家七口人住在東南這一片,剩余的地方還沒有修葺,有些凌亂,又有些陰森。
何亭亭發現,此時大家出了屋,是走向後面的。
走了好一會兒,幾乎是最後面了,何學才帶著大家進了一個破舊的大房間。
那大房間裡有個小門,很是破敗,門板早就腐朽了,有好些木屑。小門內空無一物,一側布滿了蜘蛛網,另一側的地上被挖開了很多新泥。
何學走上前去,用拿著的鋤頭掘了掘,然後將松動的搬磚搬開,等搬磚搬完了,他又用鋤頭尖那兒撬了撬,撬起一塊木板。
“有地道!”何玄連馬上激動得喊了出來。
何亭亭和何玄青、何玄白都吃驚得不行,盯著往下的破舊階梯說不出話來。
“走吧。下去——”何學示意吃驚的眾人。
何玄白回頭看了看漆黑的外面,問道,“爸,要派人在這裡守著嗎?”
“不用,我剛才在外面關上門了。”何學說著,放下鋤頭,牽著林玲玲的手走在最前面。
何亭亭牽著何奶奶的手,踏著樓梯走到最下面,見是一個破舊的大房間,裡面空空的,空氣倒不難聞。
何學上前敲了敲一面牆,按了幾個凸起,然後一推,就將整面牆都推開了。
“好酷啊……”何玄連被何玄白牽著無法跑上去摸摸,激動得在原地直跳。
“走吧。”何學說著,拿著手電筒率先走了進去。
何亭亭跟何奶奶連忙跟上,何玄白三兄弟走在最後面。經過那扇牆一樣的大門時, 何玄連忍不住伸出爪子摸了又摸,滿眼驚奇。
何亭亭對那門並不是太過驚奇,進了房間之後,看著手電筒光照射過的地方說不出話來。
房子裡頭差不多裝滿了,隻留出一條窄小的巷子通過。東西高高的,被油布給遮住了,看不出是什麽,但是看分量就夠人吃驚的了。
“這是我們的家具。”何學說著,松開林玲玲的手,掀起一角油布,又用手電筒照了照,說道,“都是金絲楠木的,明天開始我們陸續把東西搬出去。”
說完了,他又示意眾人跟他沿著小巷子往前走。
巷子太窄,只能一個人通過,何亭亭便松開了何奶奶的手。
她吃驚得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些家具,發現觸手滑膩,忍不住摸了又摸。
“好滑啊……”何玄連也跟著摸了摸,感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