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風沉冷著臉，一言不發，一雙深邃的眸子，仿佛深不見底的深淵一般，讓人看不出楚他此時有多怒。

　賀詩雯看向了他，見他這般態度，不由有些心慌，於是委屈地眨了兩滴淚花:“老首長，我也是因為愛他啊，再說現在的人都這樣啊……我不是想熱熱氣氛嗎?……”

　“好了好了，小姑娘家總是有些小花樣，這能理解，不過啊，夫妻之間還是要共同融合啊，尤其是南風是要做大事的人，你得在後面多支持他！”

　“老首長，我知道了，我以後不鬧小孩子脾氣了。”賀詩雯見老首長這麽說，趕緊應道。

　把自己的逼迫也說成了是鬧小脾氣。

　老首長這才看向了季南風:“南風，給不給老首長一個面子呢?”

　“老首長，我當然給你面子，而且，我就算不給你面子，我也得給老泰山的面子啊！”季南風話風一轉，突然間就轉了回來。

　眾人還以為他這脾氣得飆一會兒，卻不想他倒是融了回來。

　而且還順帶給了賀華的面子。

　賀華的臉色，頓時好看了:“我們就從就疼詩雯，把她縱得這小姑娘脾氣不好，南風啊，你多擔待著，以後有什麽不是，跟爸爸說，爸爸替你教訓她！”

　不管怎麽樣，政治上的人講究面子。

　季南風給足他這個老泰山的面子，他自然是也要給足季南風的面子。

　而且聽到季南風這一句話，賀華覺得季南風還是個拎得清的人的。

　但事實上，季南風並不是拎得清，也一點兒也不想給賀華的面子。

　但是他很明白，今天晚上如果他這一口氣出順了，艾子那邊就要受些委屈了！

　所以，他只能忍下來。

　把親吻的事情給跳過去後，還是要把這氣氛給調回來。

　於是一桌子人又奇樂融融。

　季南風抬頭，就衝著左艾艾冷斥:“你，愣著做什麽，老首長杯裡的酒都空了，趕緊給老首長倒酒！”

　“……是。”左艾艾一咬唇，應了一句，走過去給老首長倒酒。

　季南風神色淡冷。

　賀詩雯看向了他。

　賀華也是看了他一眼。

　季南風卻是神色極淡:“過去與未來，家裡的與外面的，我還是分得清楚，也明白孰輕孰重，而且，老季家有條規矩大家是知道的，那就是婚後必須忠於妻子，我季南風在這兒可以發個誓，我婚後也絕對會忠於妻子！若不然，天打五雷轟！”

　“好了，發什麽誓呢！我信你了！”賀詩雯沒想到季南風會擺出這樣的態度，一時驚喜無比，連帶著剛剛所有的怨氣通通都消了。

　是的，她不在乎季南風現在愛不愛她，因為她有信心婚後會讓他愛上她，就算還是不愛她，他也只會是她一個人的。

　賀華夫婦，這才滿意地笑了起來。

　“好了好了，這訂婚宴發什麽誓呢，說得這麽嚴肅，來來來，咱們來碰一杯。”李芳也笑著拿著酒杯站了起來。

　眾人便跟著站了起來碰杯。

　……

　……

　左艾艾說不清自己此時的心情。

　想開心，卻真的一點兒也開心不起來。

　她知道季南風那麽說都是為了她，她也明白，他所謂的妻子，說的是自己。

　但是，越是深入地了解了他的情況，她越是有一種迷茫的悲涼感。

　阻力太大了。

　他與她，真的有可能嗎?

　放眼而去，她這種不太關心政治的人，竟然還能認出不少人物來。

　這些一個個都是新聞電視裡經常出現的那些政要面孔啊。

　就差一個總統沒來了。

　這些人，都是支持賀家與季家結合的，這些人，利益關系交錯。

　季南風要怎樣，才能壓得住這些人呢?

　她不想看著他這麽大的壓力。

　其實，他娶賀詩雯多好，擁有了整個賀家的勢力，他在事業上會有一個大的躍進，他的未來會順風順水，他會輕松很多。

　但是選擇了自己，他卻要背負這麽多的壓力，而且，未來，還有無法預估的阻力。

　賀家的羞辱沒有真正打擊到左艾艾，但是眼前的這些人物這些關系，卻打擊到她了。

　她愛季南風，她不想看著他過得這麽辛苦。

　她的目光，有些悲傷地看著他，有些發呆。

　賀詩雯一扭頭就看到左艾艾盯著季南風看，隻恨不得把左艾艾的眼珠子摳出來，可是一看左艾艾那一副失了魂的模樣，又覺得心情極好。

　這下子，左艾艾應該清楚自己的身份，清楚自己在南風的心裡是什麽地位了吧！

　……

　……

　宴會結束的時候，賀家季家的人在門口送客人。

　左艾艾便獨自一人在角落處坐著。

　周秘書走了過來。

　她抬頭看到了他，神色淡淡，什麽也沒有說。

　很累，很亂，也很無力。

　“左小姐，辛苦了。”周秘書，緩緩地說道。

　“我很清閑啊。”左艾艾緩緩地回了一句。

　“想開一點兒，你會擁有更好的未來的。”身邊都是人，周秘書說話也是話裡有話。

　他是有心想安慰左艾艾幾句，他也知道，市長此時一定很想安慰她。

　所以他只能代替市長安慰她了。

　但是他畢竟是市長身邊最親近的人，所以有些話，他不能直接說出來。

　但是他想，左艾艾，會懂他話裡的意思。

　“嗯。”左艾艾應了一句。

　周秘書不好在她身邊太久， 便離開了。

　左艾艾站了起來，神色有些茫色，緩緩地邁著步子，走來走去，像一縷無主的幽魂一般。

　她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麽。

　第一次這麽迷茫，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堅持究竟是對是錯了。

　因為散客人有些多，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貴客的身上，沒有人注意到她，她一路走著走著，從酒店的後門直接出了酒店。

　夜晚的風特別涼，冷風兜頭兜臉而來，她哆嗦了一下，將脖子一縮，出來的時候忘記把圍巾圍上，手套戴上，冷得不行，可是她一點兒也不想回去了，於是茫然地順著路燈走著。

　不知道要去哪兒，又不想停下來。

　突然想，要是能這麽走到天荒地該有多好啊。

　今天是除夕夜，路上的商戶都貼上了大紅的喜慶的彩紙，門口也妝點得十分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