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一陣冷風吹來,落葉蕭蕭。 是風吹動了他的衣衫搖動,抑或是他忍不住顫抖?
樂琳看著柴玨的背影,一時也拿不準。
“那個位置,我曾經覬覦過。”
柴玨的聲音略帶沙啞道。
聽到這話,樂琳頓時失了神。
她隻覺得自己的心因著這句話而沉落了下去,表情也凍結住了。
覬覦。
他用“覬覦”這個詞。
非分的希望或企圖,才叫做“覬覦”啊。
樂琳正要開口,柴玨卻措不及防地轉身過來,表情平淡如昔,只有微微發紅的眼眶透露了他努力想要隱藏的情緒。
他說:“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柴玨……”
“我與那位置雖無緣,卻得到這帝王家裡難得的親情。父皇,還有皇兄們、皇弟們,他們各自勾心鬥角,但待我始終是真誠的。”
說著,他努力揚起微笑,可是一雙劍眉卻怎麽也舒展不開,這笑容既生硬又苦澀:“不虧了。”
樂琳靜默不語。
恍惚之間,她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曾經,她也是這樣,徘徊在生父、生母、繼父、繼母之間的家庭裡,舅舅不疼、姥姥不愛。因為毫無威脅,其他有血緣或者無血緣關系的兄弟姐妹,待她都還算不錯。但客氣之下,總有著淡淡的疏離。
可是,她會羨慕樂珍,也會羨慕廖承祖——這兩個生父和生母分別最疼愛的弟弟、妹妹。其他兄弟姐妹也會嫉妒他們,常常故意欺凌他們。
每到這時,樂琳都會慶幸,還好自己不得父母歡心,沒有找人嫉恨。
許多年後,她早已搬離那棟華麗而空曠的舊宅子,疏遠了那些人與事。她獨自在城市的另一頭租了房子住。
江海市是這樣大,若不曾相約,她竟是從未偶遇到過他們。
只是有一次,她從商場裡出來,迎面便看見樂珍挽著她生父的手臂,有說有笑地與她擦肩而過。
一息間,排山倒海的嫉妒洶湧而來。
她從未曾與生父如此親昵過。
“吃過飯了嗎?”
“功課怎麽樣?”
“睡得好不好?”
這是父親對自己說得最多的話。
只有這三句,總是這三句。
樂琳是到這一刻才不得不對自己坦白,倘若她父親對待她如同對待樂珍那般好,即便被其他兄弟姐妹欺負也無所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