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後初醒,詹孝義發覺已是四更天的時光。 馬車悠悠地行走在寂靜的朱雀大街上。
晨霧氣清,時聞鳥聲。
“停下。”
詹孝義叫停了馬車,走了下來。
他心想,許久沒有看過日出了,如此良晨,何妨脫帽獨步?
東方,雲無心以出岫,隨風一去未曾回。
“好清晨!”
詹孝義讚曰。
不知不覺,酒氣散得差不多了,他已步行回到府中別院裡。
春桃在偏廳裡候了他一整晚,看他回來,連忙迎了上了。
“官人,您喝酒了?”她聞到詹孝義那若有若無的酒氣,曉得他是宿醉而歸。
詹孝義點了點頭。
春桃又問:“嘗過‘馬裘酒’了?”
一提起馬裘酒,他立馬來了精神。
“官人我吃些在與你耍玩。”他對春桃說道。
說罷,一邊匆匆地往大廳的方向去,一邊吩咐仆役道:“把詹福和詹祿,還有茅安易叫過來。”
詹福和詹祿是詹孝義從在遼國府中的家生子,因著比較幹練伶俐,便讓跟在身邊幫手,是他幫他們改的宋人名字。
詹福中等身材,二十出頭,原名蕭蒲奴其裡支,是個算帳的好手,現在幫著詹孝義管帳。
詹祿是遼人當中少見的矮個子,他原名石抹堇裡昏可,足智多謀,是詹孝義的幕僚。
茅安易年紀約在五十多歲,留著一撮短短的山羊胡子,眼眶略深,但看上去反而有種忠厚老實的氣質,他是個牙人。
舊時居於買賣人雙方之間,從中撮合,以獲取傭金的人,叫牙人,又稱牙郎,牙儈。
最早的牙人的工作是在城市或鄉村的市場中,為買賣雙方順利完成交易過程,並從中抽取傭金的居間商人。
後來歷朝歷代商業不斷發展,牙人行的種類也變得多樣化,有說合貿易的、有拉攏買賣的,也有接受委托、代人經商和代收商稅等。范文瀾的《中國通史》裡亦曾提到:“牙人招攬買賣,協議物價,官府和商人交涉,有時也使牙人出面。”牙人在古時候商業的地位可見一斑。
而牙行就為買賣雙方提供信息、場地、撮合成交並從中提取傭金的地方,也就是牙人的辦公處。
茅安易的牙行均隆行,名聲遠遠不如素有“汴京第一牙”的尚誠行。
詹孝義看重茅安易,其實另有原因。
茅安易和詹孝義一樣,也是半宋半遼的人。不同的是,茅安易的父親是宋人,母親是遼人。
均隆行也更專精於拉攏宋遼之間的貿易買賣。
詹孝義在大廳等候了沒一會兒,三人就陸續到齊了。
四人坐下了喝了杯茶後,詹孝義便開門見山,直入主題:“我想要把‘馬裘酒’賣回到大遼去。”
詹福趕忙翻著帳本,計算現在手頭能用的銀錢。
詹祿沉思不語。
茅安易卻道:“詹老爺,實不相瞞,這幾日前來打聽‘馬裘酒’的遼商不計其數,可是八寶茶樓是隻零售,並不成批地出售的。”
“你沒找他們東家談過麽?”詹孝義問。
茅安易無奈道:“怎會沒有,小的去了不下十次,每次都是那姓史的掌櫃接待,東家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詹祿亦插話道:“小的也聽聞,八寶茶樓的東家是個輕易不見客的主。”
詹孝義好奇:“是什麽人這麽囂張?有錢也不賺嗎?”
茅安易回他:“是安國侯樂琅。”
“安國侯?”詹孝義想了好一會兒,才出個大概來,笑道:“是那個宋人所謂的‘商神’樂山的後代嗎?”
“正是‘商神’樂山的後代。”說起“商神”樂山,宋人沒有不敬佩的,茅安易恭敬地道。
詹孝義卻有些不屑:“不是說他的後代都成破落戶了麽?”
茅安易眼裡快速閃過一絲厭惡,但瞬間就恢復平靜,在場的人都沒有察覺。
他回答道:“爛船都還要三根釘子,安國侯府再破落也比我們這些白身要強些,何況他還有三殿下做靠山。”
“三殿下?”詹孝義聞言,愣了愣。
他細思了好一會兒,才不太肯定地問茅安易道:“是那個三殿下?”
“嗯。”茅安易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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