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心是必然的，但是腳步卻不會停。　　在蕾和龍威都恢復完全之後，眾人依然還是要繼續上路。

　　但是，希絲卡和龍威不知是不是錯覺，原本關系很好的蘇夜和索絲之間的氣氛似乎非常僵硬。

　　“哎呀……我們能從女醫師那裡借到馬車真是太好了，學姐。畢竟要徒步走到下一個城鎮實在是太辛苦了……”

　　駕著馬車，龍威用以往常見的笑容說道——看樣子他似乎被希絲卡和奇雅教育了一次，從失去菲蘿的陰影中走出來了吧?

　　“對了對了，到了下一個城鎮，我們應該好好去吃一頓……順便跟大家再一次確認，往艾迪魯庭園的方向……”

　　“……”

　　而希絲卡則是不做聲地，定定看著龍威。

　　“……讓你擔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龍威終於還是在希絲卡的無言攻勢下敗下陣來。

　　“我只是看到你那時沒精神得那麽不自然，感到有些在意而已……不過也沒關系啦……”

　　希絲卡歎了口氣說道。

　　“從下次開始，請假條就由你遞出去吧……我已經不想再被法克魯總監罵到狗血噴頭了……”

　　轉過頭去，回想起被罵的那段過去，希絲卡不由得抖了一下。

　　“學姐……你帽子上貼的那張紙片是什麽啊?”

　　在希絲卡回過頭去的這一下，正好讓龍威看到她帽子上貼著的一張巴掌大的紙條。

　　“紙條?……啊！什麽時候在這的！！快幫我拿下來啦，龍威！”

　　看樣子如果不是龍威提醒的話，希絲卡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這張紙條的樣子。

　　“小公主幫手費用帳單……?彈藥一發十萬塊，長槍調整費六千七百塊，其他所需經費八萬塊，共計十八萬六千七百塊，付款截止日本月二十日，請匯入指定……”

　　龍威看著手上摘下來這張紙條慢慢讀出來。

　　“這是什麽東西啊……”

　　光是聽到那一串費用，希絲卡的臉就已經黑掉了，何況還是來歷不明的帳單。

　　“這個……應該是最近社會上常發生的詐騙帳單之類的吧?”

　　龍威有些擔心地說道。

　　“我才不上這種當呢！”

　　這麽叫著，希絲卡將手裡的紙張揉成了一團。

　　===

　　在馬車的車棚靠後端處，坐著蘇夜和蕾，奇雅和索絲則在車棚靠前端，一個睡覺，一個不知在想什麽地沉思著。

　　至於白玉樓主仆，則似乎是因為幽幽子打算去其他地方吃一些美食而不打算和蘇夜一行人一起走而離開了隊伍。

　　明明是和在到達賭鬥場以前一樣的人數，但是感覺卻冷清了好多。

　　蘇夜靠著車廂壁，一邊翻弄著手中的大書，但是看她的樣子，似乎什麽也沒看進去。

　　“身體……不要緊?”

　　蘇夜輕聲問道。

　　“嗯……我已經沒事了……給你添麻煩真是不好意思。”

　　蕾同樣柔柔的回答道。

　　“不會麻煩，但是，不要逞強。”

　　蘇夜在大書後面的小腦袋輕輕搖了搖。

　　“夜……謝謝。”

　　蕾突然沒頭沒腦的一句感謝，讓蘇夜放下書，將視線越過書脊投了過來。

　　“我聽希絲卡說了……聽說夜拚命地想要救格麗娜……”

　　提到格麗娜，空氣就沒來由地沉重了一下。

　　“我很高興……因為格麗娜就像是我家人般的人……”

　　“但是，

什麽也沒做到。”　　蘇夜的眼神暗了幾分。

　　“夜已經很棒了，格麗娜比我還討厭人類，但是夜卻能說服她……”

　　蕾搖了搖頭，像是安慰又像是辯駁道。

　　“此外，她很頑固不是嗎?而且是非常。”

　　然後毫無顧忌地談論著前一刻兩人還在為之傷感的人的壞話——這種事情估計也只有這兩個時不時犯傻的女孩會做吧?

　　“沒錯。”

　　蘇夜也好不猶豫地承認了。

　　格麗娜的頑固是她親身感受到了的。

　　那種像是用撬棍都沒辦法讓她移動一步的性格，就算只是看著也能感受到。

　　“格麗娜一點都沒有變……她非常頑固……從以前她就這樣……我小的時候，不管怎麽樣就是討厭胡蘿卜跟洋蔥，根本就不會想去吃……我不吃，而格麗娜則是故意隻做那些，我們兩個誰也不讓誰……結果從那天起，我每天的三餐就全是胡蘿卜和洋蔥大餐……”

　　從某個程度上來說，不，從任何一個角度來說……蕾你有資格說格麗娜是很頑固的家夥嗎?

　　“然後?”

　　蘇夜似乎對接下去的發展有些興趣的樣子。

　　“我是越來越討厭胡蘿卜和洋蔥了……而格麗娜則是做到最後也開始討厭了……”

　　蕾眨了眨眼睛說道。

　　……這該說是勝利的意思嗎?

　　“……”

　　蘇夜再次把頭埋回了書的後面——她也不知道該怎麽應對蕾這樣的話語和展開，所以她選擇了略過……

　　這一路上並不算是多太平，但是和之前相比已經算是非常和平了，來自敵人的刺客來了好幾次，雖然每次龍威都被打敗或是差點打贏了(有差別嗎?)，但是這些刺客全都被蘇夜和蕾輕松打發掉了。

　　而前方到達的城市，是連蘇夜都覺得新鮮的城市。

　　如果說之前遇到的城市都是可能在過去或現在能夠在歷史中世界各地找得到的城市，那麽這個城市就是只有在科幻小說中才有的城市。

　　那德·裡全，被稱為「混息的層樓城市」，擁有各種魔導高科技產物的超大城市。

　　最令人歎為觀止的，是那漫天的“飛漂石”。

　　作為飛空艇的主要動力源，原本可以說是到處可見的飛漂石現在只有一些飛漂石加工行業比較發達的城市才會看得見了。

　　大大小小的石頭就像是幻想中才有的場景一樣遍布天空，卻又不會讓人感覺“有可能掉下來”。

　　從遠處看來，這簡直就像是一個夢幻中的超現代城市一樣。

　　但是是不是真的是這樣呢?

　　“走進來以後才發現氣氛怪怪的……”

　　希絲卡環顧四周吐槽道。

　　“也不知道該說是充斥著殺氣還是危險氣息……”

　　的確，眾人的周圍看上去簡直就像是貧民窟一樣，各種凶惡的吳克(?)隨地亂坐著抽煙，房子也都破破爛爛的。

　　“這裡是第一層，大部分都是比較窮苦的人住的……向上還有兩層，分別是給不同等級的人住的……典型的階級式城市呢……”

　　索絲不知道是諷刺還是淡然的語氣傳來。

　　到了一個新的城市，首先要解決的就是住宿的問題……雖然奇雅認為要解決的應該是吃飯問題。

　　眾人下榻的是一個比較簡單但是至少乾淨的旅館，配有可以進行眺望的露台。

　　這個地方的夜幕降臨似乎非常的快，按照蘇夜的生物鍾應該還是五點多，但是天已經快要黑下來了。

　　站在露台上，蘇夜的身旁是望著天空的蕾。

　　“會感冒的哦。”

　　索絲站在走廊上說道，手裡還托著給兩人當點心的小蛋糕。

　　蘇夜抬起眼來看了看索絲，但是卻沒有像以往一樣走過去拿起蛋糕，而是再次把眼光投回了書本。

　　“……”

　　把手中的一塊不甜的蛋糕遞給走過來的蕾，索絲沉默著走向蘇夜。

　　“過來一下好嗎?”

　　索絲淡淡地說道。

　　“不要。”

　　蘇夜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這是從來不會有的事情。

　　“我知道你在生氣……”

　　“沒有。”

　　再一次毫不猶豫的聲音，蘇夜抬起頭來直視著少女。

　　清澈見底的眼神，告訴眼前的少女她沒有說謊。

　　“理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所以，不會生氣……”

　　這麽說著，女孩將頭低了下去，繼續看著手中的書。

　　“但是……很難受。”

　　那是必然的。

　　女孩太過於敏感，以至於很快就猜到格麗娜的死背後肯定有索絲的事。

　　但是，女孩卻並沒有對索絲產生恨意。

　　蜘蛛除了感應能力以外，還擁有著強大的直覺，蘇夜也一樣。

　　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麽，但是蘇夜很忠於自己本能地沒有去對索絲所做的事情感到憤怒。

　　但是也正是因為如此，讓女孩感到有些不能接受。

　　如果真的是期待所有人都幸福，對於索絲的行為，就算是感到恨之入骨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然而卻沒有任何的憤怒。

　　這也讓蘇夜對自己的存在感到了質疑。

　　如果是記憶中過去的那個“蘇夜”的話，絕對會感到無比的生氣的。

　　那麽，是否就意味著現在的自己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人了呢?

　　對自己抱有質疑的態度，女孩心中原本幾乎消失的伽藍之洞再一次開始蠢動了起來。

　　===分割線好像越來越頻繁就說明作者又在跳劇情……===

　　“這個那德·裡全是由三層的街道構成的自治城市，要進駐每個街道的條件都各有不同。目前我們所在的「第三層街」是任何人都可以進入的，在中心處有飛漂石加工廠，也有火車在跑;「第二層街」有電車和定期飛艇的車站，是持有身份證明的人才可以自由出入，而且很熱鬧，商店也很多的地方;「第一層街」是那些擁有特殊權利，也就是所謂的上流階級的人所居住的地方，所以這裡，除了貴族以外，就只有聖戰天使是被允許進入的。”

　　龍威看著手中的旅遊導讀慢慢解釋道。

　　“所以這個「第一層街」的戒備也是最萬無一失的，是這個城市最安全的地方。”

　　奇雅接話道。

　　“我們聖戰天使保護協會的人如果沒有先向總部提出申請也是不能到第一層街去的，所以，奇雅和蕾還有索絲，你們就先過去;我和龍威就到第二層去……而阿夜……你好像沒有身份證明來著……”

　　希絲卡頂著冷汗說道。

　　“沒問題。”

　　蘇夜搖了搖頭。

　　“我哪裡，都可以去。”

　　等到這句話傳入耳中，希絲卡才發覺蘇夜不知何時已經跑到了她的身後。

　　“……雖然她本人不願意，但是螽斯的狀態還真是好用啊喂……”

　　索絲無力吐槽一樣摸了摸額頭。

　　====

　　“比起第三層街，這個第一層街還真是驚人……”

　　走在沒什麽人的寬闊石頭路上，奇雅有些驚歎地像是鄉巴佬進城一樣環顧著四周。

　　“不但建築物漂亮，視野也很棒呐……而且聖戰天使也在正常地生活著……”

　　的確，這個城市上層的氛圍和別的地方都不一樣，在「第一層街」，存在著很多的聖戰天使，而且每個都像是普通人一樣在生活著。

　　或許這也是為什麽聖戰天使保護協會沒有在這裡開分部的原因吧?

　　“說起來，索絲，阿夜是不是和你吵架了?”

　　看向身旁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少女，奇雅問道。

　　“……嗯……哎?啊……”

　　對於奇雅的問題，索絲依然只是心不在焉的“嗯嗯啊啊”地敷衍著。

　　“……”

　　奇雅的臉上帶上了“有問題”的表情。

　　“那孩子……你怎麽看?”

　　索絲突然沒頭沒腦地問道。

　　“嗯?阿夜嗎?怎麽說呢……”

　　對於蘇夜的“看法”，奇雅可以說是有一大堆的。

　　“總覺得……那孩子似乎永遠都沒有盡全力一樣的感覺呐……”

　　用一句話總結，大概就是這個了吧?

　　不論何時，那張無表情的小臉上都不會帶上什麽緊張或是全力以赴之類感覺的表情，就算是那次被菲蘿襲擊的時候，女孩雖然有過焦急的表情，但是憑奇雅多年征戰(?)的經驗來看，她並沒有盡全力——就算沒有經驗也能看出來的，畢竟如果蘇夜用上了上次和臥魯對戰的時候使用的奇怪的能力，絕對可以一下子斬了那個浪客。

　　“還真是準確的評價……”

　　索絲笑了笑。

　　“那孩子……算是我最重要的人，就算說是我生命的意義也不為過……那家夥可以說是‘很強’，如果沒有那該死的性格的話，就算沒有和蕾進行同契，也是可以把這個世界犁一遍的絕對的高手……但是那孩子太溫柔，可以說是溫柔到過分了……”

　　少女的雙手緊緊握了起來。

　　“那家夥的願望是‘希望所有人都能笑著活下去’……但是那是不可能的，那孩子也知道，所以她退而求其次，變成了‘希望能看到大家都能幸福’，而對於經歷過和死亡等價的過去的那孩子來說，‘活下去’就已經相當於是‘幸福’的事情了……所以那個願望也逐漸變成了‘希望不要有人在面前死去’……也就是因為這份該死的願望，讓那孩子從來都不會對任何人下殺手……”

　　“那不是很好麽?至少我覺得一個善良的孩子總是比一個不顧人命的孩子要可愛得多。”

　　奇雅叼著剛買的丸子串，一邊說道。

　　“不一樣的！”

　　少女猛然拔高的聲音讓周圍的視線都集中了過來，但是似乎這個地方的人都不喜歡看熱鬧，視線也只是聚集了一下就又慢慢散開了。

　　“和你所知的不一樣……那孩子要面對的不只是這個世界……幾乎可以說是永無止境的敵人，幾乎可以說是永無止境的敵意，面臨的是你死我活的修羅場，這份善良只會是沒有任何作用的累贅而已！”

　　“所以你就要扭轉她的看法， 對嗎?”

　　奇雅降到冰點的聲音讓索絲的聲音停了下來。

　　“所以你就殺了格麗娜，對嗎?”

　　猩紅的雙眸緊緊盯著索絲。

　　而索絲則毫不猶豫地瞪了回去。

　　“我是為了那孩子著想。”

　　“但是你害那孩子哭了。”

　　“我如果不這麽做將來那孩子就不只是哭，而且會死啊！”

　　“但是你還讓更多的人受到傷害了。”

　　“我從來不會去做傷害和我有關的人的事情，而和我無關和為敵的人就算有事也無所謂！”

　　“可是你殺了格麗娜！”

　　“我沒——”

　　“……哎?”

　　逐漸演化成爭吵的對話被索絲這句脫口而出的話猛然掐住了。

　　“你說你……?”

　　“……”

　　索絲扭過頭去，不再轉過來。

　　而剛才吵得不可開交的兩人，直到現在才發現一件事。

　　蕾，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

　　作者語:這個算洗白還是劇透?標題釋義就算了，這個關系到下一章的劇透，這個含義略深，所以猜得出來的話，你們要當真相帝也可以;大叔的飛機那一段因為和小夜和蕾關系都不大，就交給你們自己腦補吧，反正是和原作差不多，把阿酷替換成索絲就好了;至於白玉樓主仆的離隊……其實是因為作者在這裡無法分配她們的劇情啊……東方眾是亂入不是主要角色，所以不要在意……(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