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和往年一樣,蕭楠一家人隨村裡諸人一同祭拜宗祠,再回家吃飯,吃過飯後,又去給長輩拜年,江靖軒的祖母王婆子過完這個年,便七十歲了,腿腳不像以前那般利索,平日裡沒事,最多自己駐著拐杖在屋前屋後轉轉,已經很少出去竄門了。
蕭楠夫婦帶著兩個孩子過來給她拜年的時候,她正坐在坑上和幾個孫輩聊天,看見蕭楠一家人過來,就將兩個早已備好的紅包分別給了懷瑾和懷瑜,她一向和蕭楠沒有什麽話說,蕭楠也知道這一點,為此,拜完年後她只在裡面稍稍呆了片刻,就出來了。
兩個孩子與江靖軒一同留在裡面,陪老太太說了會話,等兩個孩子出來之後,蕭楠又帶著他們去給江閣老拜年,不用說,這一趟兩娃多得了兩個不菲的紅包。
過完了大年初一,初二一大早,江靖軒帶著懷瑜去林家拜年,蕭楠則在吃過早飯後帶著懷瑾回娘家了,大年三十和初一雖然沒有再下雪,可鑒於天氣寒冷,路上的雪並沒有化多少,一腳踩下去,仍會陷進去半尺多深,好在江家村離桑榆村不遠,蕭楠又有一身功夫,抱著兒子,倒也沒費多少力氣。
林氏現年五十有二,看上去確隻像四十出頭的人,顯然在京城的日子過得頗為舒心,年前剛回來那會,蕭楠瞧著母親神清氣爽的模樣,心頭頗為高興,母親日子過得舒心,她這個做女兒的就放心,小懷瑾來到蕭家,一看到林氏,就嗷嗷的朝她撲了過去。
蕭楠瞧得有些好笑,忍不住出言打趣了一句:“臭小子,年前外婆剛回來那會要抱你,你還死活不樂意,怎的現在又和外婆這般親了?”
懷瑾抱著林氏的胳膊,轉頭朝蕭楠扮了個鬼臉,隨後又轉回視線,拉著林氏的手,一臉懇求的開口:“外婆,外婆,你和阿母說說,我年紀還小,不用這麽早讀書。”感情是小家夥聽蕭楠說了過完年,就要開始教他讀書,他不想讀,谘詢了哥哥半天,才知道,外婆是這世上唯一能管得住阿母的人,這才一到蕭家,就趕緊撲過去抱林氏的大腿。
“壞小子,搞了半天,你對外婆這般親熱就是想讓外婆出面,說服你母親別讓你這麽早讀書?”林氏被他這麽一嚷,也頗有幾分哭笑不得,忍不住板起臉,佯裝生氣的笑罵了一句。
雀隱的兒子彥之則在一旁畫著臉羞小懷瑾,小彥子隻比懷瑾大了幾個月,翻過年也是四歲,去年下半年開始,梓修和雀隱就開始教他識字了,懷瑾這娃臉皮厚得狠,壓根不理會彥之的取笑,只顧搖著林氏的手央求:“好不好嘛,外婆?”
“這可不成,你瞧瞧,你表哥隻比你大了四個多月,去年就開始學識字了,
你現在若不肯讀書,等長大了,鬥大字不識一個,而你的哥哥和表哥他們都是才子,你走出去豈不丟人?”林氏點著他的額頭,笑道,懷瑾被外婆這麽一說,小臉頓時垮了下來……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江靖軒和梓修一同回來了,上坡的時候,梓修瞧著身邊扛著七歲的兒子,面不紅心不跳、健步如飛的姐夫,忍不住出言打趣了一句:“姐夫,這功夫好就是不一樣,這麽難走的雪地,你扛著懷瑜,一走十幾裡路,竟連氣都沒急喘一下。”他就是因為路不好走,去林家拜年的時候沒帶兒子。
“你以為都像你啊,說起來,你也是自小就隨你姐姐習武的人,怎麽功夫就這般不濟呢?”江靖軒頭也不回的接口。
“咳,咳,姐夫,所謂打人不打臉,罵架不揭短,不帶這麽埋汰人的啊。”梓修聞聲忙輕咳了兩聲,頗不為忿的接口,他功夫不好並不是努力好麽,而是習武天賦實在一般,他隨蕭楠習了十幾年的武,剛開始那十年,也是每日聞雞起床站樁打拳,可練了十年之後,卻連比他小四歲的趙禎都比不過,至今仍沒摸到暗勁的門檻,他能有什麽法子。
“喲,你還知道這是自己的短呢……”上了入蕭家院門的那個長長斜坡,江靖軒將坐在他肩上的兒子放了下來,轉頭瞄了梓修一聲,故意拖長聲音喲了一聲,懷瑜被父親放下來,沒去管父親和舅舅的口水仗,而是邁開步子,蹬蹬蹬朝著不遠處的院子跑了過去。
七歲的懷瑜已經很懂事,用不著父母分咐,他一跑進院子,就跑到林氏和蕭楠所在的房間,規規矩矩的朝林氏還有雀隱拜年,他今個兒身著一套淺藍色繡有暗花的童服,頭戴一頂青色小禮帽,腳穿和禮帽一色的青色長雪靴,襯得他唇紅齒白,俊秀得如童觀音座下的童子一般。
“哎喲, 懷瑜這是越長越俊了,瞧瞧這相貌,日後長大了只怕比你舅舅還要俊上幾分。”林氏將他拉了過來,仔細端詳了幾眼,隻覺自家這個外孫子是愈看愈好看,她一邊給紅包,一邊讚不絕口。
“難道我們不俊嗎?”一旁正湊在一起玩的小懷瑾和彥子聞聲不高興了,兩娃同時抬起頭來,異口同聲的朝林氏望了過來,尤其是懷瑾,外婆之前都沒誇自己好看,真令人心塞。
“咳,咳,都好看,都好看,咱們家的孩子,個個都俊。”林氏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為了安撫這兩個快炸毛的小蘿卜頭,不得不補上一句。
好在小娃兒心事簡單,得了自己想聽的話後,三個孩子很快湊成一堆,去外面打雪仗去了,蕭楠望著他們的身影搖頭感慨:“這才三個,就這麽難搞,日後等雀隱再生幾個,就更加不容易應付了。”雀隱又懷了四個多月的身孕,到今日五月份,家裡將會再添一個孩子。
“放心吧,再多幾個我也應付得了,倒是大娘你,你還年輕,家裡就兩個孩子實在少了些,你真不準備再生了?”說起孩子,林氏的注意力又落到了蕭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