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乞丐的聲音一落,閆五和風七便乾淨利落的動了手,但聽幾聲清脆的骨折響起,兩個男孩口中發出淒厲的慘叫滾到地上,在地上打滾哀嚎不止,他們的一隻胳膊和一條腿無力和耷拉著,顯然已被齊齊折斷。
整個房間都是兩個孩子淒厲痛苦的慘叫聲,其它的孩子被驚得宿成一團,他們或將頭埋深深埋進自己的膝蓋或將臉緊貼著木牆壁,根本不敢朝那兩個孩子的方向多看一眼,就連那個被兩男孩陷害了一把的小女孩也不例外,唯有蕭禎雙目通紅,雙手緊緊握成拳狀,他既憤怒又恐懼的瞪著那中年乞丐和兩個行凶的黑臉漢子,似恨不得上前質問幾句。
“怎麽?你不服?”感應到蕭禎的目光,中年乞丐轉目朝他望了過來,淡淡的問了一句。
“我,我只是覺得,不一定非要折斷他們的手腳,或許還有其它更好的辦法解決,比如說,把這些不擅長乞討的孩子們收拾乾淨,賣給那些有需求的人,你們或許能得到更多的利益。”蕭楠強忍頭心的恐懼,慢慢開口道。
“呵呵,真是個善良又聰明的孩子,你的建議不錯,我們會考慮你的建議。”那中年乞丐似笑非笑的看了蕭禎的一眼,隨後又打量了在場的所有孩子一眼,最後視線停在那個小姑娘身上,呵呵笑著開口道,那小姑娘被他盯得通體發寒,軀體不斷的往牆角裡縮。
“閆五,風七,去把吳老頭找來給他們包扎一下,別讓他們真痛死了。”說完那句話後,他將視線從那小姑娘身上收了回來,又看了仍在地上打滾哀嚎不止的兩個男孩一眼,轉目對站在他身旁的閆五和風七分咐了一句。
閆五和風七離開不久,便領著一個背著藥背的老人走進了窩棚,那老人進來之後,神色十分平靜,顯然對眼下的場景司空見慣,他信步走到地上打滾的兩個孩子身旁,讓人按住他們,動作十分嫻熟的幫著兩人固定折斷的骨頭。
他固定的手法與正常的大夫處理折骨的手法截然不同,並不是把折斷的骨頭接好再固定打綁帶,而是順著它們折斷的方位將其固定,這樣子打綁打,等傷口好了之後,這兩孩子的手和腿也就真正廢了,靜靜瞧著這一幕的蕭禎隻覺遍體生寒。
那大夫給這兩個孩子固定好折骨之後,又開了兩劑藥,兩個孩子喝下之後很快沉沉睡去,其它的孩子也在驚懼中慢慢閉上了眼睛,唯有蕭禎和那個小姑娘曲膝埋首坐在角落,渾身顫抖……
蕭禎第二日仍然隨那中年乞丐一同出去行乞,不過運氣顯然沒有第一日的那麽好,一整天下來討得一兩多的銀子,這中年乞丐是乞門濟南府分舵這邊的護法,帶了蕭禎兩天已算是破例,
自不可能天天帶他,第三日讓蕭禎單獨行動。
別的孩子的任務是每天至少要討三百文,討不到,非但沒有飯吃,還要挨鞭子,完成任務的,晚上有一個黑面饅頭,蕭禎個人行動的第一天,中年乞丐給他定的任務是五百文,蕭禎回來的時候,一共交了六百文,算是超額完成任務。
第四天,蕭禎的任務變成八百文,蕭禎頗為惱怒,不知為何他的任務比別人在高出數倍,可他知道這地方沒有什麽理可講,只能默默承受,這一****仍然按要求完成了任務,乞門的規矩森嚴,賞罰也相對分明,完不成任務的孩子不但沒有飯吃還要挨鞭子,相應的,完成了任務自然就有獎賞。
這獎賞便是一個黑面饅頭,超出額度的,可以再加一碗清水稀飯,蕭禎一個新來的孩子,連著幾日都得了獎賞,而其它人孩子,大多完不成任務,晚上沒飯吃不說,還要挨打,如此一來,同一個窩棚的孩子們對蕭禎的感覺就可想而知了。
他們不敢反抗乞門的人,卻不怕蕭禎,只是每天晚上發放飯食的時候,廚工一直站間在傍邊等孩子吃完才收碗,沒飯吃的孩子心裡雖然憎恨蕭禎,卻沒人敢當著廚工的面搶奪他的食物,再加上蕭禎是新來的,一時還有些摸不清門路,也不敢隨便下手找他的麻煩,這幾日倒也相當無事。
第五日,門裡讓蕭禎和那王姓小女孩組團行動,(小女孩叫王秀如,這幾日蕭禎已得知她的名字)給他們倆定的任務是一兩半銀子,兩人被帶到一處人流頗旺的鬧市,王秀如姑娘匍匐在地上,小心的觀察了周圍半天,沒發現有人監視自己,這才悄然對跪在她身旁的蕭禎道了一句:“小哥哥,你說他們就這樣把咱們扔在外面,就不怕咱們跑了麽?”
“你有嘗試跑過嗎?”蕭禎偏首掃了這小姑娘一眼,淡淡的問了一句。
“我,我不敢。”小姑娘頗為喪氣的低聲道。
“我也不敢,所以,這個問題對咱們來說,沒有任何作用。”蕭禎道。
“呵呵,這小子,倒是個識事務的。”離這兩個孩子乞討之地不遠的對面一家茶樓中,曾親自將蕭禎押送到這個地方的閆舵主與一個黑須的老者坐在一起喝茶,那黑須老者的目光落在蕭禎一開一合的嘴上,一邊輕抿了口杯中的茶水,一邊呵呵笑著開口道。
“太識時務了反而讓人不安,一個七歲的孩子被人抓走之後,不哭不鬧不說,還極其配合對方的所有要求,這難道不奇怪嗎?”閆舵主微眯著眼回答。
“是麽?那倒是要多注意一些,可別陰溝裡翻了船。”黑須老者聞聲一臉若有所思的看了蕭禎一眼,又道了一句。
蕭禎自是不可能知道這樣的對話,他這一天非常努力在乾活,在沒找到逃離的辦法之前,他不希望讓對方找到任何借口收拾自己,門裡給他們定的是一兩半的任務,可兩人回到窩棚的時候,卻足**了二兩銀子。
因這一天比原定的任務超額了許多,中年乞丐在驗收他們的成果時頗為滿意的道了一句:“不錯,不錯,你們倆很不錯,為了褒獎你們,今晚給你們每人兩個白面饅頭外加一碗白米粥,大家都要向他們學習,只要做得好,我們是不會虧待大家的。”
他的話音一落,整個窩棚的孩子們的呼吸頓時變得沉重起來,白面饅頭和白米粥?他們多久沒有吃過了?僅僅是聽說,大家的眼睛似乎都在發綠光,等到廚工們將蒸得松松軟軟的白面饅頭和熱氣騰騰的白米粥端進來的時候,除了蕭禎之外,房間裡其它的十雙眼睛全部發出了狼一般的光芒,就連與蕭禎同組的王秀如小姑娘都不例外。
白面饅頭和白米粥,在當下這個太平時代算不得什麽稀之物,可對於長期被囚禁在此地的孩子們來說,卻不亞於天底下最美味的東西,唯有蕭禎從這盤食物中看出了乞門對自己滿滿的惡意, 往日都要等孩子們吃完飯才離開的廚工,今個兒放下托盤就走了。
那兩名廚工剛剛離去,其它的九個孩子就朝著蕭禎和王姓小姑娘身邊的粥和饅頭撲了過來,蕭禎目光一閃,下意識的移步後退,可那王姓小姑娘卻死死抓住屬於自己的兩個白面饅頭,怎麽也不肯松手,那些孩子眼見她搶走了饅頭,哪裡肯放過她,立即有三人餓狼朝般她撲來。
王秀如今年才六歲,可朝她撲來的三個孩子,二個九歲,一個十歲,雖然都有殘疾,卻也遠不是身嬌體弱的王秀如能應對的,她瞬間就被撲倒在地,蕭禎看著林秀如在地上拚命的掙扎的模樣,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被蕭楠所救的場景,當年,若不是姐姐援手,自己這會早死得連灰都不剩了吧?
意念落到這裡,他不再旁觀,而是一步竄到王秀如身旁,伸手將死死壓著王秀如,死命去搶她手裡饅頭的兩個孩子給踢開,蕭禎隨蕭楠習武已有兩年,對上成年的武林高手他是沒有任何反抗余地,可對上眼前這些年紀和自己差不多,還都是缺腿少手的孩子,幾乎沒費什麽力氣,很快就這些孩子全部打趴下了,被人壓在地上,臉上已被抓出兩道血痕的王秀如坐起來之後,愣愣的看著蕭禎一眼,忽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