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楠處理好洛陽的事趕回來的時候發現林秀才夫婦都被氣病了,不由大吃一驚,林秀才現年已七十有三,王氏比林秀才小了五歲,也有六十八了,他們這年紀的人根本受不得大刺激,蕭楠以為兩老都是被外面的流言蜚語給氣病的,心頭內疚之極。
“外祖,外婆,梓修沒事,你們不用擔心,最多再過半個月,他就能安然無恙、以狀元之身,風風光光的回來了,到時候,所有的謠言自然不攻而破。”蕭楠坐在兩老床前,分別握住兩老的手,輕聲安撫,林秀才被衛氏氣病之後,林家人就將兩老放在同一個房間,以便照顧。
這時候梓修入獄已有十日,據蕭楠打探到的消息,關於他的案子候審大概就在下一個大朝會,也就是四月初一,據保守估計,梓修最多還會在獄呆十天左右,他出獄之後,自然很快就回來,等他安然歸來,所有的謠言自然就不攻而破。
“大娘,我們林家對不起貞娘,對不起你們姐弟。”王氏聽得蕭楠的話後,灰暗的眸子頓時亮了幾分,林秀才卻沒什麽反應,他雙目無神的望著屋頂,足足過了一盞茶左右的功夫,目中竟是緩緩流下了兩行老淚,隨後閉上眼睛,一臉悲傷的開口。
林秀才此刻的心情真真難受之極,外孫突然入獄,自家這個外孫女,頂著一個馬上就要生的肚子,四處奔波,而自己這個外家的人,非但幫不上她什麽忙,老二林澤煜一家還在這個時候跳出來捅刀子,林秀才一想到這裡,一顆心像被放在油鍋裡煎一般。
蕭楠聽得一愣,感情林秀才被氣成這樣不是因為外面的流言?她有心再問兩句,林秀才卻是雙目緊閉,再也不肯開口,後經另一張床上的王氏的解釋,蕭楠才明白,王氏確是被外面的流言蜚語給氣倒的,至於林秀才,則是被衛氏給氣成這樣的。
蕭楠瞧了瞧王氏,又看了看林秀才,沉默了片刻,這才開口道:“外祖,外婆,趨吉避害是人的本性,二舅和二舅母如此作為,也是擔心林家受牽連,我,不怪他們,真的,你們不要為此傷心,要盡快好起來,不然,再過十天半個月的,梓修就要回來了,他回來的時候,若看到兩老都因為他而躺在慶上,心裡不定多難受呢……”
“大娘!”蕭楠此言一出,王氏頓時流下淚來,她緊緊握住蕭楠的手,嗚咽著輕喚了一句,她最擔心的是蕭楠知道此事之後,徹底與林澤煜一家決裂,老二一家有再多不是,那也是她的親骨肉,對於一個普通的母親而言,無論這個兒子好不好,她都很難做到對其絕情絕義。
蕭楠也是馬上就要做母親的人,多少能理解王氏的心情,她輕輕的拍著王氏的手,沒再多說什麽,直到將兩老的情緒安撫得差不多了,才從他們的房間走出來,她是真的不怪林澤煜一家人,趨吉避害是人的本性,以這兩人的性格,會在這時候站出來要求林家與蕭家斷絕關系,沒什麽不能理解。
自當年林氏新寡帶著幾個孩子回娘家拜年被他們百般羞辱之後,蕭楠便將這一家人當成了與自己不相乾的陌生人,林秀才和王氏還在的時候,看在兩老的面子上,她與林澤煜夫婦碰上了,還是會叫一聲二舅和二舅母,林秀才和王氏若是不在了,這兩人對她而言便是毫不相乾的陌生人,只要他們不主動來招惹自己,蕭楠也不會刻意去找他們的茬,為此,衛氏這個時候站出來,說要和蕭家斷絕關系,蕭楠一點不覺得意外,更不會生氣。
四月初十,一隊朝庭的人馬浩浩蕩蕩的進入了青孚鎮,打頭的就是新科狀元蕭梓修,
他身著狀元服,騎在雪白的高頭大馬上,意氣風發,威風凜凜的回到了青孚鎮,在他身後還跟著一隊約有二百人左右的狀元儀仗隊。之前聽得他被關進大獄,肆意詆毀議論他的人在這一刻全部閉上了嘴巴,無數愕然、不解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受命護送他返鄉儀仗隊隊長李三郎瞧著青孚鎮民眾的臉色,有些訝色的湊到梓修身旁,悄然開口道了一句:“蕭狀元,你的鄉親似乎很驚訝你的歸來啊!”
話話現年已二十有五的李三郎已是五品禁衛軍將領, 護送狀元回鄉這樣的活計本輪不到他出馬,可李三郎知道新科狀元是蕭楠的弟弟,就想方設法的就把這個差兒給蹭來了,在李三郎心裡,自己是蕭梓的弟子,難得有這麽個機會來看蕭楠,他自然要奮力爭取。
“他們聽說我下了大獄,多半以為我要被抄家問斬,現看到我無恙歸來,自然覺得驚訝。”梓修掃了周圍無數愕然不解的面孔一眼,淡淡的接了一句,不管青孚鎮的人心裡想什麽,儀仗隊仍不疾不緩的前行著,過了青孚鎮,就朝著桑榆村的方向行去。
等狀元儀仗隊到達桑榆村的時候,蕭楠已帶著林氏和雀隱迎到了村口,村裡的男女老少都跑了過來,隨蕭楠母女一同迎接新科狀元,對於桑榆村的百姓而言,桑榆村出了一個狀元,那是天大的喜事,現狀元歸鄉,全村老少自然都要出來迎接。
梓修遠遠看見村口那黑壓壓的人群,心頭激蕩,立即從馬背上躍了下來,等來到林氏和蕭楠面前的時候,他雙膝一曲,就地跪倒,朝兩人瞌頭拜了下去:“不宵兒子梓修,讓母親和姐姐擔心了。”
“起來,快起來,孩子!”林氏心頭激蕩,她兩步來到梓修面前,強忍著心頭的激動,微顫著雙手,將他扶了起來。
“瘦了,也憔悴了……”林氏將梓修撫起來之後,目光就靜靜的落在他臉上仔細巡邏,半晌之後,目中淚珠紛紛滾落,梓修精神狀態雖然不錯,可他在獄中被關了差不多二十天,無論他心態怎麽好,人不可能一點不消瘦憔悴,與梓修不怎麽熟悉的人可能看不出來,可林氏身為他的母親,又哪有看不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