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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國血脈》第一百二十九章 各有所圖
“看來,你感覺到那個閾名的分量了。”
  艾希達看著大口喘息的泰爾斯,若有所思:
  “尤其當呼喚它的人是魔能師,而且近在咫尺的時候。”
  泰爾斯抹開額頭上的汗水,咬緊牙齒。
  剛剛的感覺……是什麽?
  艾希達輕哼一聲,回復了往常的優雅:
  “別擔心,他被封印了,無法體面地回應。”
  否則他們也不會安全地坐在這裡。
  泰爾斯呼出一口氣,緊緊盯著窗外。
  月光被烏雲遮擋,城堡外一片漆黑,唯遠處傳來零星的鳥叫與獸鳴。
  氣氛變得有些冷清,少年的情緒也被拉低。
  “那是什麽感覺?”
  泰爾斯的語氣裡有股自己也感受不到的空靈:
  “當你身為魔能師,被傳奇反魔武裝——封印?”
  艾希達沉默下來。
  但他的眼底隱現星星點點的藍光,如夜空的星辰。
  “我最好別告訴你。”
  泰爾斯皺起眉頭:
  “為什麽?”
  艾希達停頓了幾秒,這才開口道:
  “七年前,當我被那把短劍封印的時候,你看到了什麽?”
  泰爾斯一愣,不得不回憶起他和氣之魔能師那不太愉快的第一次見面。
  當他被約德爾封印的時候。
  我看到了什麽……
  “你,你變成了許多束不辨顏色的光芒,散射開來,”泰爾斯努力回憶著,語氣不太確定,“能量,巨響,衝擊,爆炸……然後,然後我就不記得了。”
  “那吉薩呢?”
  吉薩?
  泰爾斯神經一緊,想起血之魔能師的最後時刻。
  “她枯萎,硬化,變黑,變脆,然後裂開,粉碎,變成漫天的飛灰,”泰爾斯講述著過去,想起自己用淨世之鋒封印吉薩的瞬間,不知為何,心底裡有股難以言喻的悲哀,“就像大火燃起的余燼,隨風飄散。”
  魔能師點了點頭,他看著窗外的黑暗:
  “這是你看到的,但已經說明了不少問題。”
  艾希達的語氣猛然收緊:
  “七百年前,作為魔能師裡的第一個目標,班恩被封印得很乾脆很迅捷,他直接消失得無影無蹤,而我們就算叩門進入本態,用最粗暴的方式呼喚閾名,都得不到一點回應和反饋,仿佛他就這麽睡去了,永不醒來。”
  “阿瑞克被圍剿時目擊者眾多,於本態裡的不甘怒吼驚動了幾乎所有魔能師,以至於我們總有種錯覺,仿佛他還存在著,但只剩一片死寂,無知,無覺,無念,無感。隨著時間流逝,我們才漸漸認識到:他回不來了。”
  “我們不知道索洛夫斯基遇到了幾次獵殺,但他在一次突兀而生硬的叩門後,狀態便永久異常,對我們的回應語無倫次,混亂倒錯,先後矛盾,根本不成信息,傳達出的唯有冰冷、絕望、靜止,最終變成無數無意義的碎片。”
  班恩,阿瑞克,索洛夫斯基……
  這些似曾相識的名字出現在艾希達的口中,讓泰爾斯微微色變。
  “勒卜拉,他遭遇了三件傳奇反魔武裝的獵殺,每次都被限制、削弱了一點,最終倒在第四件上。但他被封印之後並非立刻消失,而是在我們的感知中縈繞了三個月,才漸漸減弱、沉寂,歸於靜止。多虧了他,我們知道了封印不是死亡和毀滅,而是另一種無法理解的狀態,也知道了黑蘭和血棘已經是另一層次的存在,是‘一切魔法的至上女皇’。”
  “L的封印最為詭異神秘。作為B之外最可怕的魔能師,我們雖然沒有他的消息,但都知道且感覺到他還存在於世,但就在某個時刻,你方才回頭驚覺並無比肯定: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消失了,你只是,只是莫名其妙地……忘了。”
  “而汲徠,像他那樣強悍鐵血,驕傲銳利得敢以一敵二,硬撼真理兄弟的魔能師,最後一次叩門,傳達出的卻是深不見底的痛楚、憤怒、厭惡乃至絕望悲哀。”
  “至於吉薩,七百年的時間裡,她曾與不下兩位數的災禍獵手、不少於六件的傳奇反魔武裝先後相遇,來回廝殺,雖然不免狼狽,但大多幸免於難——直到被你放上最後的稻草,化作無數死物與灰燼。”
  說到這裡,艾希達語調一轉:
  “最後,B。”
  泰爾斯面色一緊。
  “他被封印的時候,即便隔著數千裡遠,”艾希達語氣縹緲,“但那種撕裂一切、毀滅所有的震撼與波動,簡直讓我以為世界都要從此終結。”
  “因此,每一位魔能師被封印的表現和效果都不盡相同,而我們疑,這是因為每一個魔能師的……”
  “魔能?”泰爾斯接過話頭。
  少年神情嚴肅:“所以你不能告訴我,因為魔能初約。”
  艾希達沉思了一會兒,點點頭:
  “每位魔能師的魔能都獨一無二,這可能決定了他們是怎麽被封印的,以及被封印的狀態和感覺。”
  泰爾斯沉默了許久,表情嚴肅。
  “那麽,作為有經驗的人,你有什麽建議嗎?”
  少年望著引導者:
  “當我們,面對傳奇反魔武裝的時候?”
  氣之魔能師同樣沉默了很久。
  “沒有。”
  “每一件傳奇反魔武裝,都能讓魔能削弱乃至徹底失效,我們連接近都困難,遑論觸碰。”
  “就算同一件武裝,在不同的時代,握在不同的人手中,面對不同的敵人,也可能有截然不同的效果與作用,你甚至無法提前準備。”
  這個回答讓氣氛變得沉重。
  泰爾斯皺起眉頭。
  “那麽,我為何還要成為魔能師?至少我現在還能觸碰它們,但在踏出那一步之後,我就多了一個致命弱點,隨便一把傳奇反魔武裝就能乾掉我?”
  “若你不踏出那一步,那便處處都是致命弱點,”艾希達搖搖頭,略帶不屑,“不用傳奇反魔武裝,任何武器,甚至一枚小釘子都能乾掉你。”
  泰爾斯一噎。
  “好吧,讓我們回到正題。”
  公爵大人擺擺手:
  “所以感——芙萊蘭近況不明?她屬於哪個陣營?你們是怎麽混到一塊兒的?”
  芙萊蘭。
  這個名字讓艾希達眼底的藍光一閃,化出分支,滲入臉龐。
  但他沒有回答,而是冷冷望向泰爾斯:
  “今晚,我已經告訴了你很多東西。”
  “你的回報呢?”
  回報。
  泰爾斯頓了一下,然後才醒悟過來對方在說什麽。
  “但你剛剛說了,這不是交易!”
  “沒錯,”艾希達好整似暇地理了理衣飾,“所以,我把這叫作——師生互助,教學相長。”
  泰爾斯頓時一噎。
  幾秒之後,少年鬱悶地比出一個中指:
  “草你。”
  “這是什麽意思?中指?”
  “北地人的罵街新風尚。”
  “那麽,”艾希達一臉淡然,“我只能下次再講芙萊蘭的故事了。”
  “好吧,好吧!”
  泰爾斯不得不舉手投降。
  他不爽地站起身來,指了指地上的藍色請柬:
  “那麽,千萬別眨眼!”
  下一秒,請柬重新出現在泰爾斯的手裡。
  少年則眯起眼睛,冷笑著對魔能師甩了甩請柬。
  但艾希達根本沒空注意泰爾斯的表情。
  “真漂亮,”引導者望著泰爾斯的手指,話語深邃,“迷人,美麗,難以言喻。”
  聽著這一連串形容詞,泰爾斯有些不好意思,他咳嗽一聲。
  “好吧,這能力,怎麽說呢,多少有點尷尬。”
  艾希達的注意力回到泰爾斯的話上;
  “尷尬?”
  泰爾斯歎了口氣,將請柬塞進口袋。
  “這麽說吧,如果我是個變戲法的江湖術士,那我的表演一定場場爆滿,彩聲一片。”
  “如果我是個混跡街頭的小賊,那我的生意也必手到擒來,從不走空。”
  “就算我是個刀口舔血的傭兵,在戰鬥中出其不意地來這麽一下,也效用不淺。”
  少年語氣一沉:
  “但偏偏……”
  “偏偏你是個王子,”艾希達淡定接過他的話,“尊貴的星湖公爵。”
  泰爾斯的笑容瞬間消失。
  “正是。”少年有些沮喪。
  “如果想看戲法表演,我能請來全西陸最好的馬戲團,他們沒有魔能也比我耍得好看。”
try{mad1('gad2');} catch(ex){}  “如果想拿遠處的某樣東西,比起魔能,我何不吩咐衛隊仆人直接取來,省心省力?”
  泰爾斯諷刺道:
  “而如果我真遇到了敵人,與其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使用魔能,我還不如揮揮手,自有如狼似虎的大塊頭們一擁而上,替我揍人。”
  艾希達默默地聽著他的話,不置可否。
  “還有,對一個優秀的街頭乞兒來說,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從別人兜裡摸東西,”泰爾斯打了個響指,口袋裡的請柬神奇出現在他另一隻手上,“還真用不著什麽魔能。”
  “所以目前為止,它最大的效用,就是去落日神殿參觀請教和祈禱的時候,隨手順兩本禁書。”
  泰爾斯一聲歎息,結束他的感慨。
  “幸好。”
  “幸好你是王子,”艾希達幽幽地望著他,“你的身份注定了,你不能拿這些小道技法出去丟人現眼,自找麻煩。”
  泰爾斯挑挑眉毛:
  “很好。”
  艾希達點點頭:
  “保持它。”
  “保持低調,保持這個習慣,”魔能師冷冷道,“絕不輕易使用它,絕不主動暴露它——有時寧願多麻煩一些,走多兩步取個杯子,也不能讓人看出蛛絲馬跡。”
  “否則,你早晚大難臨頭。”
  想起地牢裡的守望人薩克埃爾,泰爾斯鬱悶道:
  “多謝提醒,深有體會。”
  就在此時,艾希達眼中藍光一轉:
  “你流血了。”
  泰爾斯一驚,伸手一抹。
  糟糕。
  “噢,你知道,最近天氣熱。”
  泰爾斯很自然地搓了搓鼻子,嘿嘿一笑,把滿是鼻血的左手放到背後,右手重新舉起請柬:
  “所以,你還想要嗎?”
  他熟練地抽出一條手帕,坐回“椅子”上,露出邪惡與蠱惑的微笑:
  “還想要更多嗎?”
  艾希達饒有興趣地盯著他,讓泰爾斯有些不安。
  幾秒之後,魔能師才輕哼一聲,說回泰爾斯最關心的話題。
  “芙萊蘭不曾參加終結之戰,是以被激進者們劃歸為溫和者。”
  “但這樣劃分沒有說服力,因為芙萊蘭與大多數同行都關系疏離。”
  說到這裡,氣之魔能師話鋒突轉:
  “然而,即便如B這樣無所不能的存在,也對她頗為尊重,或者說,忌憚。”
  連B也忌憚的魔能師。
  泰爾斯一邊用手帕按著鼻子,一邊把這些默默記在心裡:
  “她很強大?”
  艾希達搖搖頭。
  “‘強大’不能算一個貼切的形容——這個詞太籠統蒼白,意義有限。”
  “那換一個詞,她很特別?”
  “每個魔能師都很特別,”魔能師的眼裡閃著奇異的光芒,“但芙萊蘭,根據一位前輩所言,她所看到的東西,更奇妙一些。”
  感官魔能師,更奇妙一些……
  泰爾斯不由想起白骨之牢裡的見聞,想起薩克埃爾顫抖的陳述:
  艾希達的話還在繼續:
  “終結之戰,雙皇崛起,激進者一敗塗地,剩余的魔能師們則被災禍獵手們逐個獵殺。”
  泰爾斯目光一動:“災禍獵手?”
  “傳奇反魔武裝的第一批主人們,”艾希達輕聲解釋,語氣裡隱含著淡淡的不悅,“不像現在,那時,被授予武裝的戰士專注又純粹,目標唯有一個。”
  “但相比之下,芙萊蘭得到的是特殊待遇。”
  “什麽特殊待遇?”
  艾希達頓了一秒,眼裡流露出謹慎與忌憚:
  “黑蘭和血棘,兩位魔法女皇親自下場,前往獵殺芙萊蘭。”
  “什麽?”泰爾斯一驚,放下手帕。
  雙皇親自去獵殺……感官魔能師?
  “那麽,芙萊蘭,她從雙皇的手底幸存了?”
  艾希達點點頭,眼神深邃。
  “那之後的七百年間,我隱蹤匿跡,一度以為芙萊蘭凶多吉少。”
  魔能師抬起眼神,直視泰爾斯:
  “直到她主動聯絡了我們。”
  “或者說,她試著聯絡了不少人,但真正給她回應的,只有我和吉薩。”
  泰爾斯眼皮一跳:
  “聯絡你們?為了什麽?”
  艾希達輕哼一聲。
  “她有個計劃,一個反抗雙皇的計劃。”
  反抗……魔法雙皇。
  泰爾斯咽了咽喉嚨:
  “什麽計劃?”
  艾希達望著遠方,眼神銳利:
  “芙萊蘭相信,這世上最古老的王室——即便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是貪婪短視的凡人,蠢笨如豬——藏著某個重要的秘密。”
  某個重要的秘密。
  泰爾斯想起白骨之牢裡,傭兵瑞奇所說的“最偉大的君王”,兀自捏緊拳頭。
  “謝謝您對我們家族的評價,”泰爾斯面色嚴肅,“什麽秘密?”
  艾希達微笑道:
  “你真的想知道?”
  泰爾斯警覺起來:
  “等等,你,你不會想要‘下課’吧?”
  魔能師輕輕一笑:
  “芙萊蘭沒有說,我也不知道。”
  泰爾斯一愣,這才反應過來。
  “什麽?你們不是合作者嗎?”
  艾希達搖搖頭:
  “那只是芙萊蘭的計劃,但我和吉薩皆另有所圖,我們三方合作,不過各取所需。”
  泰爾斯沉默了一會兒,有些無奈。
  “所以,你們三人的小團夥,互不通氣又各懷鬼胎?”
  還真是團隊合作的典范啊。
  但艾希達不以為意:
  “這是魔能師們相處的常態,而你應該為之慶幸。”
  “為什麽?”
  “因為上一次,有兩個以上的魔能師們抱團扎堆的結果,”艾希達瞥了他一眼,調侃裡帶著些許警告,“是終結之戰。”
  泰爾斯抿嘴舉手。
  當我沒說。
  “但芙萊蘭說了,一旦她解開那個秘密,”艾希達目中藍光乍現,“魔法女皇們便不足為懼。”
  解開那個秘密……
  雙皇不足為懼。
  泰爾斯想起了什麽,呼吸輕輕一滯。
  泰爾斯努力甩掉瑞奇的話語,以及那把紅色小劍的樣子,試探道:
  “所以,就為芙萊蘭一個不知真假的‘秘密’,你們就對我祖父下手,最終帶來了血色之年?”
  艾希達冷哼一聲。
  “首先,那場災難不是我們帶來的。”
  “其次,我說了,我們各取所需。”
  “而包括國王在內的宮廷事宜都由芙萊蘭全權負責,我和吉薩無權也無意插手。”
  泰爾斯眯起眼睛:
  “無意插手……聽著不像是你的作風?”
  魔能師搖搖頭:
  “永星城不是什麽好玩兒的地方。作為西方大陸的政治中心,不止一件傳奇反魔武裝存放在這裡,非但魔能無法在它周圍生效……”
  說到這裡,艾希達頓了一下。
  “你也見到了,我上一次進入永星城是什麽結果。”
  泰爾斯扁了扁嘴:
  “別擔心,約德爾不在。”
  艾希達瞥了他一眼:
  “我知道,我試探過,否則我不會現身。”
  泰爾斯心情複雜地瞥了他一眼。
  “那麽,既然複興宮如此危險,又有傳奇反魔武裝,芙萊蘭又是怎麽成功的?”
  氣之魔能師沉默了一會兒,仿佛在緬懷過去。
  “凡人的方法。”
  艾希達幽幽道:
  “她潛伏世俗之中,在好幾代人的歲月裡,小心翼翼,堅持不懈地觀察、等待、試探,以尋找滲透星辰宮廷的方法——而這並不容易。”
  泰爾斯點點頭,隨即一驚:
  “好幾代人——等等,這是多久以前的事兒?”
  艾希達沉默了一陣,緩緩道:
  “當芙萊蘭來找我們的時候,紅王約翰,剛剛把他的親姐姐趕下台。”
  紅王約翰。
  “約翰二世,和他姐姐,征北者艾麗嘉女王,”泰爾斯臉色一變,“那是兩百年前?”
  魔能師冷哼道:
  “如我所言,對於我們而言,沒有什麽等待,可以謂長。”
  兩百年的計劃……
  驚訝過後,泰爾斯歎息道:
  “所以她到底還是成功了,耐心的芙萊蘭,或者說,菲奧莎王后。”
try{mad1('gad2');} catch(ex){}  說到這裡,泰爾斯不由想起守望人的話:
  “她無法戰勝傳奇反魔武裝,”泰爾斯出神地道,“但她戰勝了,那些有權掌控它們的人。”
  書房裡安靜了一會兒。
  “芙萊蘭的閾名是感官,”艾希達似乎也有所感慨,“若論蠱惑人心,瞞天過海,沒有同行能出其右。”
  泰爾斯沒有說話,薩克埃爾的話還縈繞在腦海裡:
  “芙萊蘭滲透宮廷,那你們呢?”
  泰爾斯從回憶裡走出,追問道:“你和吉薩,你們做了什麽?”
  艾希達縹緲的眼神一動,藍光重新匯聚。
  他沉默了幾秒,開口道:
  “芙萊蘭知道,她不是來潛伏的,而是來行動的。”
  “無論是宮廷裡的傳奇反魔武裝,各大家族世代流傳的災禍故事,還是無孔不入的王國秘科,抑或璨星王室不為人知的絕密手段,隨著計劃深入,目標漸明,她每向魔能的秘密靠近一分,露出的破綻和引起的懷疑也就多上一分,這不可避免。”
  “是啊。”泰爾斯深表同意。
  比如白骨之牢裡,某個喜歡拿刀砍王子的前任衛隊守望人。
  “更糟的是,終結之戰後,魔能師的歷史因淨世計劃而消失於世,這讓我們無所遁形:在一潭死水的世俗中,任何異常的風吹草動都無比顯眼。”
  “按照經驗,一旦某地有諸如‘有個疑似的魔能師出沒’這樣的謠言流出,黑蘭和血棘的爪牙們,甚至她們自己,就會循聲而來,趕盡殺絕。”
  艾希達眼神一厲:
  “為此,她需要掩護,轉移注意。”
  “而我們也不能只有王宮裡的渠道一途。”
  泰爾斯沉思了一會兒,發聲道:
  “血瓶幫?”
  魔能師點點頭。
  “它本是王國邊境,幾個走投無路的釀酒工人結成的走私團夥。”
  “但隨著血瓶幫的擴張,關於它幕後有兩位魔能師的傳說,開始在街頭傳揚,再加上吉薩的幾次露面搗亂,這足以激起王國和教會高層的警惕,乃至引起潛伏幕後的魔法女皇的注意。”艾希達淡淡道。
  泰爾斯思索了一會兒,反應過來:
  “你們拿自己作誘餌,引開注意?”
  他驚訝道:“這可是很大的風險。”
  艾希達看了他一眼。
  “如果血瓶幫是要密謀造反或政變,乃至道出災禍的真相,掀起第二次終結之戰的話,是的。”
  而魔能師話鋒一轉:
  “但如果這個所謂的‘魔能師’幫派,最大的目的,不過是控制某地下黑市裡的走私酒?”
  “有心人會懷疑、試探、追查,但他們只能發現:這個在街頭巷尾發源,由販夫走卒組成的幫派,最大的目標是欺行霸市,搶佔地盤,走私禁品,爭名逐利。”
  “而他們拿來威脅和蠱惑外界的,所謂幕後魔能師的故事,則更是荒腔走板錯漏百出,與滅世的災禍毫無關聯,也許是某個運私酒的夥計從古籍上看來的,也說不定?”
  艾希達冷冷道:
  “於是,一百多年的時間,我們通過一代代的代理人,一邊不斷重複著幫派團夥間小打小鬧過家家般的無聊把戲,一邊把虛假失實的‘魔能師’之說傳遍底層,直到它變成街頭巷口的傳奇怪談。”
  聽到這裡,泰爾斯有些明白過來,他歎了一口氣:
  “那你們成功了,我小時候聽裡克——一個乞兒頭子——說過,等他有錢了,要雇兩個魔能師給他看門當保鏢。”
  “那麽,”艾希達的話裡帶著難得一見的戲謔,“他可得‘非常’有錢。”
  下一秒,魔能師的語氣變得冰冷:
  “就這樣,我們雖無法道出災禍的真相,以挫敗淨世計劃,喚醒人們對雙皇的恐懼和反對……”
  “但從王國的邊境開始,在遠離權貴的底層泥潭裡,我們在整個西陸播撒下一層迷霧:當魔能師一次次被人用戲謔或誇張的語氣提起,變得稀松平常真假難辨,我們就隱入了由無數底層人組成的大海中,成功松懈掉可能的警惕與注意。”
  “這樣,等芙萊蘭真真正正滲透宮廷上層,乃至控制王國之後,類似‘魔能師密謀竊國’的質疑,才會淹沒在民間‘魔能師野心勃勃一統紅坊街’‘血之災禍揚威黑金賭場’‘滅世災禍雄霸三大商業街’這樣的謠言裡,黯然失色。”
  泰爾斯聽明白了過程,皺起眉頭。
  好吧,不得不說,這主意還挺有趣。
  而他甚至能想象以下的場景:
  探子來報魔法女皇:據可靠消息,曾經撕裂大陸的可怕災禍卷土重來,秘密組建了一支地下力量,一個私人幫派。
  雙皇殺氣騰騰,拔出武器嚴陣以待:他們在做什麽?
  答曰:在街上打群架。
  雙皇:……
  少年抹了抹自己的鼻血:
  什麽樣的滅世反派,會做這樣的事情?
  魔能師滿街走,災禍不如狗——寫在裡都沒人信好嗎,力量體系崩壞啊!
  “所以你們用了一百多年,就為了打個掩護?”
  艾希達聞言冷哼:
  “你該說:我們隻用一百多年,就打好了掩護。”
  泰爾斯歎了口氣:
  “那麽?芙萊蘭和你們,得償所願了嗎?”
  艾希達搖了搖頭。
  “發生什麽了?”
  魔能師沉默了一會兒,目光深邃:“我不知道。”
  “但我猜,我們還是被發現了。”
  被發現了。
  泰爾斯目光一動。
  “一夜之間,吉薩在鋼之城遭到了傳奇反魔武裝的突襲,奄奄一息,失去聯絡。”
  “星辰王國則超乎意料,它脫出掌控。王室流血,王冠落地。”
  王室流血,王冠落地。
  泰爾斯想起白骨之牢裡的衛隊囚犯們,一時心情複雜。
  “芙萊蘭則被迫離開永星城甚至王國——在所有傳奇反魔武裝轉而對準她之前。”
  艾希達眼神鋒利:
  “而當我趕到複興宮的時候,只看見一地屍體。”
  一地屍體。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
  “就這樣?”
  王子深吸一口氣,想起幾個月前在下城區的見聞,謹慎地追問:“那為何當年黑劍說,你曾在宮門口大開殺戒?”
  宮門口。
  大開殺戒。
  魔能師聞言瞥了一眼泰爾斯,若有所思。
  這一眼,卻讓王子無端緊張起來。
  兄弟會的莫裡斯,他說過的話在泰爾斯耳邊若隱若現。
  “他們視我如仇寇,悍然動手,”艾希達毫不在意,“我自然報之以直率,還以顏色。”
  泰爾斯深吸一口氣。
  報之以直率。
  好吧。
  那麽……
  “你們是怎麽暴露的?”
  泰爾斯壓下那個敏感的問題,問出另一個疑點:“芙萊蘭究竟做了什麽?”
  “璨星王室又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脫出你們的掌控?”
  “不清楚。 ”
  艾希達搖搖頭,看上去興致缺缺:
  “我說過了,宮廷事宜,全由芙萊蘭一手負責。”
  “我們所知道的就是,計劃失敗了。”
  魔能師幽幽地望著窗外:
  “勞碌百年,一無所有。”
  “雙皇依舊在。”
  “威能更勝昔。”
  雙皇。
  泰爾斯咀嚼著這兩個詞,略感壓抑。
  但他很快再度抬頭。
  “你說三災同盟各有所圖,那麽你和吉薩呢,你們又是為了什麽加入的?”
  少年吸了吸鼻子,眯起眼睛:
  “總不能是為了——統一紅坊街?”
  艾希達輕笑一聲。
  “我不曉得吉薩的目的,但以我對她的理解……”
  魔能師頓了一下,眸中藍光流轉:
  “她想要的,絕對比我們,比我和芙萊蘭想象得到的,要多得多。”
  他幽幽道:
  “貪婪得多,瘋狂得多,可怕得多。”
  “難以置信得多。”
  書房裡重新陷入沉默。
  “那你呢。”
  幾秒後,泰爾斯重新開口,他死死盯著自己的引導者:
  “氣之魔能師,你跟他們合作,把手伸向星辰王國,又是為了什麽?”
  最近做了一個璨星王室的世系圖,發在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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