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美國。
事情發生在青池上二遭遇塔瑪拉以及伊森本堂事件之前。
被貝爾摩德坑了的黑澤銀一席黑色喪服,以克麗絲?溫亞德的身份坐在葬禮席間。
他不準備惹事,本來想在莎朗?溫亞德的這場葬禮上乖巧地坐著,可哪像這裡的安保太不靠譜,竟然混入了狗仔,還在這種莊嚴的氣氛下在他耳邊追問八卦。
聒噪,但很有職業精神。
可惜身為記者應該收斂點,這樣吵吵鬧鬧,不僅僅拉他仇恨值,也拉參加葬禮的其他人的仇恨值。
黑澤銀的手指在膝上輕微敲動,就剛才短短時間,這個戴眼鏡的記者已經追問了如今他在哪個學校讀書,他傳說中的情人會不會來參加這場葬禮等等問題,見黑澤銀不答也沒有熄了閉嘴的心思,仍舊在喋喋不休。
黑澤銀不準備理他,估摸著保安到來的時間。
然後下一秒記者問到了克麗絲與她母親莎朗不合的消息是真是假,她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之類的。
黑澤銀:“……”
得,前面的問題還能忍,這倆問題就忍不了了。
你在人家母親的葬禮上問這些缺德問題,你可真是一個好記者啊!
做記者也要守住個底線好嘛?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問題問出來黑澤銀還很想要回答!
好想要說克麗絲其實和莎朗關系很好很好、好到莎朗死後克麗絲就是莎朗了!
好想要說克麗絲的親生父親是個黑道大佬順便八卦一下自家爸媽如何認識的八卦!
可惜了,有些秘聞只能自己獨自分享。
所以這個不斷挑撥他開口欲望的記者還是滾一邊去好了。
不過未來怎麽處理他的問題先放一邊,現在嘛……
按照貝爾摩德的吩咐,該“爆發”了,這記者正好給他提供了一個時機。
黑澤銀掩蓋掉眼裡的情緒,直接從席位上站起來,往前走去。
身後被無視的記者一下子就被黑澤銀的態度逼急了,盡管周圍很快有賓客拉扯住他,可那記者僅僅是被限制在了原地,手卻還無禮地指向了黑澤銀的後背,甚至匆忙地高聲大喊:“難道你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嗎?!”
心理素質真差。
不過,見不得人?
黑澤銀的腳步一頓。
他的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容,瞥了一眼旁邊據說是莎朗?溫亞德的棺木,黑澤銀的唇角微微上翹,慢慢轉過身來,看著那記者。
記者被他的雙目鎖定,竟是不由自主僵了身體,一種毛骨悚然的寒氣順著腳底躥了上去。
黑澤銀笑容擴大。
“A-secret-makes-a-woman-woman。”
見不得人?用這麽肮髒的詞語幹什麽,應該說神秘才好。
一個人的身上有這麽多謎團,形成重重迷霧,才令人有窺伺的欲望,才是具有魅力的表現。
克麗絲本身就是神秘的代名詞。
她這個人,就是虛幻和真實交織的存在。
若是妄圖解開她身上的謎團,那可真不好意思,空口白話,問不出什麽,反而會被迷霧的毒氣傷害。
正如面前這個記者會為他的冒犯付出代價。代價早晚,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沒有理會被他慢悠悠說出的話震懾到的其他人,黑澤銀瞧瞧時間已經差不多,自己也出夠了風頭,所以是時候撤退了,便是再度轉過身去,直接朝著大門走去。
一路過去,氣場全開,周圍的人不由自主給他讓道,目光護送他的離去。
……
黑澤銀本來準備直接打道回府,不過出席這場葬禮的人之中,有一個他無法忽視的人——工藤有希子。
“克麗絲。”有希子輕聲喚了一句他的名字。
黑澤銀喚了她一聲有希子姐姐,說他真沒想到有希子會不遠千裡從日本趕來,他對此感到由衷的感謝。
有希子說莎朗是她知心好友,這是她應該做的。她說黑澤銀不要太過難過,人生老病死是總會遇到的事情,也不要為葬禮上發生的插曲而壞了心情,那樣子不值得。
黑澤銀感謝著有希子的關心,臉上浮現出真誠的笑容,但言語卻是諷刺。
在貝爾摩德的劇本中,克麗絲和莎朗的關系並不好,黑澤銀是個尊重劇本的演員,所以他不會破壞這種設定,因而不緊不慢闡明了克麗絲的看法。
有希子的笑容不那麽自然了。她並不高興黑澤銀對於母親死亡的無所謂,可她又真的介入不了這兩位母女之間的事情,如今黑澤銀能來參加莎朗的葬禮,或許已經是黑澤銀對莎朗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尊重了。
察覺到有希子的心情糟糕,黑澤銀很有眼色地把話題岔開,談論起其他並不敏感的話題。
客套了一會兒之後,兩人的話題被黑澤銀引導到黑澤銀最近接的劇上面。
涉及到工作的領域,感性的情緒淡化了很多,知道黑澤銀不準備在葬禮這件事情上多做糾纏的有希子,變得理智不少。
她以長輩的身份與黑澤銀交談,又提供給她不少演戲的經驗,黑澤銀受益匪淺。
黑澤銀戲謔有希子可以來自己的劇中客串龍套,有希子微笑著,說可以考慮。
兩人漸漸愉悅的談話中止在克麗絲的經紀人和工藤優作雙雙找來的時候。
有希子不舍地告辭,而黑澤銀則是和假扮成經紀人的貝爾摩德打道回府。
車上的時候,貝爾摩德調侃黑澤銀表現出色,真是越來越像她了,然後又誇獎黑澤銀穿這一身喪服的模樣可真是漂亮極了。
“我參加的可是你的葬禮。”黑澤銀無語地看著貝爾摩德,“你這麽高興沒關系嗎?”
“你這麽不高興才奇怪呢。”貝爾摩德壞笑,“莎朗退役,意味著接下來你不用扮演克麗絲了,我來就可以了。可你現在這模樣,是舍不得穿女裝了嘛?”
“沒有。”
“嘖,真可惜,你要是說舍不得的話,我還可以另外給你找一個女演員的身份去扮演呢。”貝爾摩德一臉可惜,“真的不考慮考慮嗎?那是我專門為你量身定做的女性身份。”
“有照片嗎?”
貝爾摩德挑了挑眉,側身把手機遞了過去:“你不是想當情報員嗎?用這種身份,任務很輕易能完成,也不會有暴露身份的危險。”
哪知道黑澤銀看了一眼就把手機丟了回去:“和克麗絲一個類型的,沒趣。”
貝爾摩德接住手機,意味深長地看他:“怎麽,你還要挑戰新類型的女性身份嗎?可以啊小銀,想要蘿莉禦姐還是傻白甜?”
“進隧道了,開車看路小心點。還有,別歪曲我的意思。”黑澤銀伸手把克麗絲的長發撩上去束成馬尾,邊說邊撕下了自己臉上的面具,“不是外貌性格的問題,你給我選的身份這麽高檔,我就當個花瓶也能日進金鬥,業績出色——但我可不準備啃老,有些東西還是我自己去搞吧。”
自己搞啊……那就看不見小銀漂亮可愛的樣子了。
貝爾摩德臉上可惜的表情還是沒變,不過在隧道的昏暗下,也看不清了。
那頭黑澤銀還在繼續:“何況當情報員又不一定要當演員,我還是喜歡平凡一點的日常,大學畢業後估計會挑個普通職業吧,那些高級演員身份我也不想用,分給組織裡的人吧,正好給你賺點人氣。”
“我在組織裡需要人氣嗎?”貝爾摩德倒是聽話地目視前方不再回頭,但是嘴巴還是沒有消停下去,“要說需要人氣的話,你才是吧,到現在還在組織裡默默無聞,就算有人知道你,那也是因為我和琴酒的關系。”
“低調不是挺好的嗎。”把面具處理乾淨,黑澤銀給自己推上黑框眼鏡,掩飾掉自己的容顏,“我就喜歡這樣。”
貝爾摩德有些沉默。
她想說黑澤銀活在組織,應該為自己積累人脈,爭取未來,但之後又想到黑澤銀的身體狀況,以及他和那位大人的約定,便只是道:“你開心就好。”
黑澤銀笑了笑,沒有說話。
於是車廂裡的氣氛一時有些沉默。
貝爾摩德挺想要打破這一沉默的,於是在車子開啟之後,她又主動開啟了另外一個話題:“大學讀完了,你準備做什麽?醫生嗎?”她這麽說是因為黑澤銀大學專業和這方面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