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肉眼可見對面的少女的身體顫了顫。
太陽在高空調轉角度,灑落在樹林之中的陽光變得更加稀薄。
油井低著頭,頭髮形成的陰影蓋住了她的臉,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看樣子我的猜測沒有錯。”
“你在昨天夜裡的時候,根本沒有按照往常的慣例在這邊釣魚,而是把一個男人叫到這裡,並用鋼管將他擊殺——用的凶器就是我手裡的這根。”
“你把自己的水上摩托藏到了這棵樹下。”
“在殺了那個男人之後,你把摩托車推出來,把男人放在摩托車上,自己載著男人,一路朝著河流開了過去,並且將男人拋屍到湖泊之中——這也可以算是一個另類的埋屍法。”
“至於我怎麽能夠發現這些東西的,很簡單,你要知道大自然能話,你所留下的東西也還沒有徹底清楚。”
“第一,我如今最靠近的這棵樹下,有水上摩托停留過的痕跡。根據痕跡的深淺來看,摩托車停留在這裡的時間不過三十分鍾,而且是單一一輛摩托車停在這裡,並沒有任何人乘坐在上面。這與你所不符。”
“第二,就是我現在所在位置往前一點酷似刹車的痕跡。根據你不久前所言,這是你即將撞到那個黑衣男人時緊急刹車吧。那麽這就有兩個疑點。”
“其一的疑點是這個痕跡距離樹底下停摩托車有一段距離,但這兩者之間的土地上很難看出印記,但土地整體有些下陷。水上摩托的結構和摩托車不同,底部較為平緩……所以這是摩托車從樹底拖行到這邊的證據。”
“其二的疑點就是這個酷似刹車的痕跡的附近還有磨痕。停在這裡的水上摩托有被調整方向的現象。所以,這不是刹車,而是,水上摩托車的啟動。”
“所以,你根本不是把車子從河岸那邊駛向這邊,而是把摩托車從這邊駛向那邊。”
“在陸地上的痕跡也可以看出這一點。”
“綜上所述,可以得出油井姐對我了很多謊言。”
“如果這樣我還不能斷定油井姐幹了什麽壞事的話……那我不是很愚蠢嗎。”
“嘛,怪就怪在你選擇了這麽一個地方了……”
黑澤銀抬頭回顧,目光在四周打轉了一圈。
“這裡由於接受到的陽光稀少,又臨近河流,土壤常年處於一種松軟濕漉的狀態。”
“我想這也是這片樹林很少有人來的緣故,因為走在這裡,泥土很容易弄髒鞋子,而且容易滑倒。”
“你選擇了這種地方犯案,盡管隱秘,不過遺漏下來的漏洞還是蠻多的。其中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這裡土質特殊。”
“根據壓力大等等因素,我可以推論壓強,壓強還可以通過土地下陷程度反應……”
“有了計算公式和手機,我想很多人都可以證明你的犯罪。”
黑澤銀微笑看著油井。
癱軟在地上的油井手放在泥濘的土壤上,手掌用力地閉合。
地面上形成了五道鮮明的抓痕。
“你這家夥竟然發現了這麽多線索……”她紅著眼睛看黑澤銀。
“不僅僅是線索,凶器現在也在我手上。”黑澤銀的手指無聲地摩挲冷硬的物體,他看著油井發出淡淡輕笑,“我對血液很敏感的,這上面的確是曾經存在過血液吧……盡管你擦得乾淨,不過用魯米諾反應的話,還是很容易查出血液的。”
“……”油井的拳頭捏得更緊,指甲似乎都扎入了肉裡,“我真不後悔剛才用鐵管砸你!隻後悔我的速度不夠快沒有在你金蟬脫殼之前砸死你!”
“後悔也沒用了……”黑澤銀淡淡輕笑了一聲,
微微前仰的身體站直,左手從鐵管頂部移開,反而是伸手指了指耳朵,“你聽吧,可以聽見什麽。”“聽見什……”油井冷笑,可到一半,臉色卻忽然僵住。
她似乎是聽到了隱隱約約的警笛聲。
回過神來,她便是不敢置信地看著黑澤銀:“你什麽時候報的警?我明明一直在後面跟蹤你……你難道是裝路癡在這樹林裡繞了十多分鍾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打的電話?”
“……”黑澤銀的額頭隱隱有青筋顯現。
但他很快鎮靜下來。
“不是我報的警。”他平靜地把自己外套的兜帽給重新戴上,遮住了自己的臉,“不過警察的確是來了。而且看樣子是針對你的。你也逃不了。”
黑澤銀掃了一眼由於剛才的摔倒在地而沾上了泥巴的油井,臉上露出一個微笑。
“打扮這麽顯眼,想不被人發現都難。”
油井的牙齒緊緊咬住了嘴唇,眼睛的血色更濃厚。
“嘛,我期待在夜晚或者明天的新聞報紙上看到你的臉。”黑澤銀伸出食指和中指,閉緊其他指頭,將擺出如此姿態的右手從腦袋上晃向油井,側臉面帶一如既往的笑容,“祝你好運,油井姐。”
“……慢、慢著!”
“有事?”黑澤銀頓下腳步,似笑非笑看她。
“你……你不是想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嗎!我、我可以告訴你更多!我真的看到了……”
“放棄吧。利用情報想讓我帶你走?抱歉,我已經知道得夠多了。”
“……你!”
油井只能眼睜睜看著黑澤銀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淡化,嘴唇不由得被咬出了血絲。
隨即迎接她的是警察的逼近。
她似乎還聽到了一些議論聲音,準確來是一個職位高的警察怒罵職位低的警察的聲音。
“你是白癡嗎!連白馬少爺的電話都敢忽視!”
“啊!對、對不起……我以為那是一個惡作劇電話,因為胡亂湖底有屍體、凶手是住在xx樓x層xxx房姓氏油井的女人……沒、沒想到他是白馬警視總監的兒子……而且搜索隊還真的在湖底搜到了屍體……”
“你個白癡!”
罵罵咧咧的聲音拐過一個彎,連帶話者出現在了油井的面前。
油井怔然看著出現的警察,隻覺得手心的疼痛都有些麻木。
“油井姐,您好,我是白馬探,一名偵探,我想跟你打聽……”
原來,不僅僅是那個黑發的男人,第一個出現的混血兒,也早就發現了她殺人的事實。
真是倒霉。
油井冷笑了三聲。
而距離她不遠的警察也是停下腳步,略帶驚異地看她。
其中一個可能提前就拿到她照片的中年男子沉下臉色,快步上前幾步:“你就是油井萱子?”
“……”油井不話,只是睜著血紅的眼睛看他。
那裡面蘊含的深深怨念,逼得中年男子都是眯起了眼睛:“你無路可逃了。我現在以殺害江騰辰次的罪名逮捕你……”
他自然而然以為是油井注意到他們不久前在河道那邊的搜索,如今慌不擇路逃到這裡,卻被他們逼得進退維谷。
但事實卻是由於油井跟蹤黑澤銀……完全忽略了河道那邊的動靜……
不過無所謂。
她現在的境遇真是艱難。
要被捕了嗎?呵呵,她還以為萬無一失呢。
明明自己準備了那麽久,計劃卻被兩個男人一前一後徹底破壞……不,都怪昨天晚上出現的那個罪犯,沒事幹什麽忽然要在她犯罪的那一天出現……
油井幾乎咬碎了一口牙,卻是無法阻止有兩個警察上千給她戴上手銬並準備帶她離開。
她還看見有一個年輕刑警從土地裡拔出鋼管凶器。
等等,凶器?
油井的眼睛倏然眯成了一線,她掃過自己的雙手。
為了犯罪不留下指紋,昨天晚上她特意在手上塗了膠水,而由於那兩個男人的打擾她到現在也沒有把指紋卸去。
而剛才黑澤銀盡管剛開始戴了手套,但後來似乎是脫了手套接住她的鋼管,不然鋼管很容易滑開……
這麽?
油井的眼前一亮。
“慢著!”
“……啊,你還有什麽話要的?”有一個刑警探頭來看她。
“我、我不是凶手!”油井出這句話之後,不出意料瞧見周圍警察臉上表情的慍怒,所以連忙快句補充,“我是被陷害的,這一切都是一個黑發男人陷害我的!是他殺了人嫁禍我!不信你們可以查找凶器上的指紋!”
“那上面——只有他的指紋沒有我的!”
留下來的警察面面相覷。
……
審訊室。
“別胡八道了!”一個刑警一巴掌拍到桌上,冷冷看著油井,“那上面只有你的指紋!根本沒有你的什麽男人的指紋!”
油井的臉色以肉眼可見變得蒼白起來。
什、什麽!
怎麽可能!為什麽沒有黑澤銀的指紋!沒有就算了,為什麽本該不出現在那裡的她的指紋都存在!
這不科學!
……
當然,對於以上後話,黑澤銀一概不知,但早有預料。
他正步行在河岸另一邊……嗯,公園那邊所處的河岸另一邊,也是油井本該釣魚的這一邊河岸。
這邊的河岸圍起了護欄,種植排開了樹木。
黑澤銀正走在樹下,慢條斯理地撕扯著手指指肚上所粘貼的透明貼膜。
那上面的指紋,來源於他不久前碰觸油井家門的把手所采摘下來的……
大費周章總是有好處的,不是嗎?
黑澤銀停在河岸欄杆終止的位置,向旁側瞥去。
這裡有一個向下的階梯,一階梯一階梯,拉近了和河流的距離。
看樣子這裡是個不錯的釣魚場所。
黑澤銀的唇角,上揚的弧度更加燦爛。·k·s·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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