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隻蠍子,巴掌大的以色列金蠍。
這隻蠍子還在他的手上不斷爬來爬去!
工藤新一幾乎想要條件反射把手裡的東西扔開。
好在他注意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到他身邊的人,勉強把自己的情緒給穩定了下來,才抑製住了自己甩手的衝動。
坐在他身邊的人,不是別人,居然是那個姐控到魔障地步的平良鮫……
“平良同學。”工藤新一花了好大功夫在裝作若無其事地問候了一句。
聽到工藤的聲音,平良不由得一愣,視線頓時從工藤新一的手上轉移開來,本能落在後者身上。
“k……哦,對,你叫什麽什麽名字?”
“江戶川一。”
“江戶川一,真是一個怪異的名字。”平良鮫撇撇嘴。
“……不好意思,我覺得你把你姐姐帶出來亂逛更怪異。”
“我正帶姐姐出來散步,怎麽能說亂逛呢。”平良鮫有點兒慍怒,“請你這個偵探先生注意一點兒禮貌!虧我姐姐還這麽喜歡你粘著你不放呢!”
他一點兒也不稀罕這種喜歡!
工藤新一的嘴角抽了抽,表面上卻是仍舊看不出什麽。
他瞥了一眼平良鮫,低下頭,似乎是想要觸摸他手上的以色列金蠍。
平良鮫卻是一急,一巴掌將工藤的手抽開,然後小心翼翼探出手平放在以色列金蠍不遠處,直到以色列金蠍緩緩爬到他的手掌心,他才倏然松了口氣,小心翼翼把手抬起,雙手並攏去抬著以色列金蠍,一副呵護備至模樣。
平良鮫前座的兩人本來是為了看“公車上一少年姐姐調戲帥哥”的鬧劇,樂呵呵投來視線,沒想到最後會目睹這樣風景,皆是臉色微變,二話不說就換了座位。
工藤在嘴角不斷抽搐的同時也是如此。
但他剛才選擇靠窗位置,平良鮫坐在他隔壁,他根本沒辦法出去。
工藤撇過頭去,看窗外風景以此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不過他不想要理會平良鮫,不代表平良鮫不想要理會他。
和姐姐耳鬢廝磨了不知道什麽之後,平良鮫的心情似乎放松下來,他讓以色列金蠍待在他的頭髮上,看向工藤。
“這個時間段江戶川先生不是應該在上學嗎?為什麽會出現在車上。”
“我是偵探。而且,我已經成年了。我正在工作。”工藤新一面不改色。
“這樣麽……”平良鮫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那你準備去哪裡?”
“工作的事情我沒有道理要跟你透露。”工藤依然看著窗外。
“這真是遺憾。”平良鮫歎了口氣。
氣氛一時之間冷下來。
公交車在緩緩行駛,又開過了兩站。
平良鮫終於是有些忍不住了:“江戶川就不好奇我為什麽會在車上嗎?”
“為什麽要好奇。”
“你知道我就讀的在校生,可現在是上課時間,我卻和你一樣在坐公交……不覺得奇怪嗎?”
“你請假出來辦事,沒什麽好奇怪的。”
“……不好奇我為什麽請假嗎?”
“不好奇。”
“……好吧,江戶川,看來我跟你聊不到一塊去。”平良鮫的表情有些無奈,他本想安靜下來不再去和工藤搭話,但卻忽然想到了什麽,頭又扭過來,對工藤伸出了手,“對了,那個東西。”
手都伸到眼前工藤不可能看不到。但他卻有些茫然:“幹什麽?”
“你不是打電話過來跟我說在我車上發現了怪盜的單片眼鏡上的吊墜嗎,我說好了中午去拿的。不過中途忘了。沒關系,正好現在遇到你了。請把東西還給我。
”平良鮫特意壓低了聲音說話。工藤花費了不短的功夫總算是理清楚他的意思了,也想起了某些東西。
不過難怪他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
當時打電話的人是黑澤銀,是這家夥用他的語氣跟平良鮫說話還下什麽約定,結果到現在卻不見蹤影了……
“東西不在我身上。”工藤的眼神在平良鮫的手上兜了一圈又轉回去。
“不在你身上?”平良鮫狐疑,“那在誰身上?”
“我朋友拿走了。”
“那麽重要的東西為什麽要給別人?”
“他對怪盜基德很感興趣。而且一開始是他找到東西的。”
“……那好吧,他現在人在哪裡?”
“失蹤了。”
“失——等等,你說的這個朋友不會是黑澤銀吧?”平良鮫的眼神忽然變得很銳利,銳利到他的視線幾乎化為刀子。
工藤被他看得滿身不自在,但還是嗯了一句。
平良鮫的目光立馬變得很古怪起來。
“喂……”
“幹什麽。”工藤皺起眉頭,“你對黑澤銀有意見還是對我有意見?”
“我對你們都沒意見的。”平良鮫搖頭,“而且你也不必覺得我會因為現在黑澤先生成為通緝犯而改變態度。我相信他是不是販賣器官的連續殺人犯。”
聽到這裡工藤的臉色稍有放松,看向平良鮫的目光也不由得平和些許。
“不過……”平良鮫的話鋒卻忽然一轉。
“嗯?”
“我倒是希望他被抓進監獄呢。”
“你在說什——”
工藤本能惱怒,一瞪眼過去,卻是倏然撞上平良鮫的雙眼。
那是對方平時不引人矚目的雙目,近乎混濁的雙目,此時氤氳著一種淡淡的灰色,顯得駭人恐怖。
“呐,姐姐,對吧。我相信你也一定很樂意看到監獄裡多了他這麽一位熟人。”
平良鮫的臉上露出笑容,但那笑的溫度卻同樣可怕到快令人窒息。
工藤的眉頭皺緊,他看著與平時完全不同的平良鮫,頓覺陌生——盡管他們兩個從來沒熟過,但他還是覺得如今的平良鮫陌生,陌生到給予他一種強烈的危險感。
工藤不由自主看向如今正處在平良鮫頭髮裡的以色列金蠍。
“我說的姐姐不是指她。”平良鮫目不斜視,“她在監獄裡。”
“……監獄?”工藤詫異,“犯了什麽錯。”
“他沒做錯什麽。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幫我賺取治病的醫藥費。”
“那……”
“我想你是黑澤銀的朋友,不可能不認識她吧。”平良鮫看了一眼工藤,臉上的笑容更古怪了。
“誰?”工藤條件反射問道。
“Вера-Антоневна-Распутин(薇拉-安東之女-拉斯普京)。”
“……”對於俄語這門外語工藤還真是沒轍,“可以說日語嗎?”
“說了你聽不懂,那是我姐姐的本名。”平良鮫的臉上帶上嘲諷,“不過若是說‘史考賓’或者‘浦思青蘭’,相信你一定很熟悉吧。”
果然。
下一秒工藤的瞳孔瞬間縮成了針尖。
他愕然看著平良鮫,一副受了極大震撼的模樣。
工藤被震撼了,平良鮫卻也恢復了正常。
他的眼眸盡管還呈現出天生的渾濁,甚至帶點灰色,和常人看上去不同,但他臉上的表情溫和無良了很多,整個人看上去也沒有那麽可怕了。
他又成了那個性格溫和的高中生。
如今,他甚至還在手無足措道歉:“啊,抱歉……瞧我,果然是因為通緝令太激動了,好像嚇到你了……我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嗎……江戶川你沒事吧……”
工藤沒回答,仍然是怔怔看著他,根本沒還能從打擊裡回過神。
平良鮫還想要繼續說什麽。
但他注意到公交車已經開到了某一個地方。
“糟糕……江戶川,下次再和你聊。這次對不起,就這樣了,我先下車。”
平良按了下車按鈕,公交車放緩速度,直至停下,平良也沒時間再和工藤耽擱下去,快步就往前方走去。
但一步邁出就覺得有人扯住了自己的衣服。
平良一愣,順著那隻手後看,果然是見到了工藤。
“江戶川……”
“下次找個機會聊一聊。”工藤語氣很平靜,同樣的,他的臉色也看不出異常——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在平良轉身的短短時間內就把心態徹底調整過來的。
他的模樣就好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
說完那句話,工藤松開了手,轉過頭,再度閉上眼睛,沒再去看平良一眼。
平良的腦袋有些轉不過彎來,但他也沒什麽,看了一眼工藤之後,匆忙下車。
工藤的周圍,重新變為了安安靜靜。
但經過平良鮫的那些話,工藤的心要是再想要安穩下來肯定是不可能了。
車子輕微顛簸,開始啟動。
窗外的風景開始倒退。
重新睜開眼睛的工藤看到平良鮫停在剛才下車的地方,他身後是一個巨大廣告牌。
黑色的背景下,龐大的金屬蜘蛛給予人一種無法忽視的壓迫感,一個俊秀的、左眼附近有蜘蛛紋身的金發男子站在金屬蜘蛛面前,笑容親切而和藹。
“夢世界將由世界著名幻術師古納·馮·高德伯格二世為您開放。”
這行字,清晰地在廣告牌上顯露。
整個廣告牌,呈現出一種極致的風格。
但工藤皺了皺眉頭,把目光移開——他是本能覺得這畫面給他一種不舒服的感覺,而且覺得他沒必要看這幅畫。
他專注的應該是平良。
不過車子開得很快,平良的身影已經幾乎淡化,甚至消失,只有那醒目的廣告牌還在他視線裡晃悠。
工藤轉過頭不去看窗外了。
他坐得很端正,伸手撫上左耳上竊聽牧野那邊消息的機器,那邊的腳步聲未停。
工藤暫停了接受牧野那邊竊聽器傳來的聲音,切換了一下竊聽器的頻道。
“姐姐……我們出發吧……去見見我們的老朋友……”
吵雜的街道聲音中,一個熟悉的少年的聲音傳來。
平良似乎根本沒發現工藤在拉他衣角的那一刹那給他安上了貼紙式竊聽器,小心翼翼將以色列金蠍護在懷裡,步履很快卻很穩地朝著他早就相中的目的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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