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鯨井的臉色慘白一片。
他的身體一抖,下半身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上,一秒鍾過後他的上半身和地板平行,緊捏著的拳頭猙獰著青筋,被他狠狠砸到了地上。
砰!
沉悶的聲音,蕩起波瀾。
眾人沉默地看著頹然姿態的鯨井,一言不發。
“可惡啊,我的計劃本來是萬無一失的!應該是天衣無縫的!”鯨井顫抖著把手抬起來,舉到半空的時候,猛地向裡面一按,揪住了自己的頭髮狠狠蹂躪,不甘心地咆哮著,“我的策劃能力比葉三才那個混蛋更出色!為什麽會失敗!”
“如果!如果沒有機房的那次爆炸的話!”
他一咬牙,猛地抬起頭來,雙目是一片可怕的血紅顏色。
“如果沒有那次的機房爆炸的話我根本不會失敗,根本不會留下任何證”
“雖然很抱歉,但是我還是必須得說一句。”九州瞥了一眼近乎歇斯底裡的鯨井,開口所傳達出來的聲音盡管平淡,鯨井卻從中感受到了一股嘲笑,“你還是會失敗的。”
那是一種無法忽視的鄙夷之色
“不!我不相信!我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一切順利我肯定可以”鯨井低吼著爭辯。
然而他的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卻被人再度打斷。
這會兒說話的是鮫崎,他可沒九州那麽含蓄,直接哼了一聲:“你知道黑影計劃師是什麽角色嗎?他的計劃如同日光下的影子一樣,可以隨著周圍的事物改變。如果是他精心準備的計劃被中途打亂,他會想出更棒的計劃來彌補缺陷!”
“你?只是因為外來的些許改變就自亂手腳,跟他比還差得遠呢!”
鮫崎的話不無道理,在場的人都是微微頷首,或多或少流露出讚同的模樣。
“如果真的和黑影計劃師比較,鯨井先生,我倒是覺得有一個人,比起你接近葉三才。”工藤此時悠悠開口,清澈的聲音很快在封閉的餐廳之中蕩漾開來。
大多數聞言的人,都是不由得怔然。
鯨井的肌肉繃緊,搓著腦袋的動作倏然一頓,本能抬起頭,睜大瞳仁看著工藤。
“鯨井先生,在把我所知道的真相盡數公諸於世之前,我得問問,你真的不知道機房曾經會發生爆炸對吧?”
“怎麽可能知道!”鯨井瘋狂地搖頭,“如果知道我就不會失敗!不會失敗了!”
他仍在念念不忘自己的失誤,而且盡管剛才鮫崎說出了那種話,鯨井還是不認為自己失敗的原因在他自己身上他依然把一切怪在了那場意外上。
工藤看著他的側臉,眼眸微動。
他不得不無視鯨井這種令他無話可說的狀態,而是自顧自地開口說話:“我起先說過了你沒有殺人,你還記得吧?”
“當然記得!”鯨井一下子激動了起來,或者說是變得更加激動了,“但這是徹徹底底的胡話!”
“你才說胡話呢!”服部白了鯨井一眼,“他的意思這麽明顯你都聽不出來嗎?嗯?這次的案件中,還有另外一個凶手!他讓你以為你殺了人!實際上這場案件裡最可憐的人是你!連自己從頭到尾都在被利用都不知道!”
“不能這麽說吧。”九州卻是輕笑,“二十年前齊心協力乾掉老大然後逃亡的那三個兄弟,二十年後重新聚攏,每個人都圖謀不軌想要獨佔贓款,從上船之後一直就開始互相算計他們三人都是可憐蟲。”
帶著輕蔑的眼神,掃過了鯨井的臉龐,九州唇角上揚了淡淡的弧度。
在那種帶有別樣意味的眼神掃視下,鯨井垂下了頭顱,
整個人猶如一灘爛泥,漸漸地癱軟在了地上。他的身體在哆嗦,仿佛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事情。
“看樣子你聽懂了啊。”九州看著鯨井突然表現出來的狀態,不由得笑容滿面,一句調侃話本能脫口而出。
鯨井抖得更厲害了。
而在場的其他人,心中的疑惑也是愈發濃重。
“等等,你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打什麽啞謎?”
“難道你們都沒有聽出來嗎?”服部平次一臉詫異,“就是說,這次的凶手,其實是有三個人啊!”
“三個人?”
“三個人分別就是蟹江、龜田和鯨井。”九州理所當然點頭,“他們三個人,在上船之後,心懷鬼胎,各自算計,才造成了這次案件的複雜!”
“尤其是龜田。”工藤說到這裡的時候聲音變得有些沙啞,“我之所以說鯨井沒有殺人,原因就在他的身上他通過某種途徑提前得知了你的計劃,赴約時在衣服內側藏了一塊木板。”
“鯨井先生,你把電擊棒轟在了木板上,木不導電,所以龜田毫發無傷,但是他裝出被你電死過去的模樣,倒地不起,再被你搬運到了船後的箱子裡藏好。”
“恩?你想說船尾箱子的蓋子是和箱子開口嚴密重合,你在箱子外面蓋上塑膠布,又纏上了繩索,就算是龜田沒死也出不來嗎?那如果龜田打了一個信號,外面的人幫他把箱子打開呢?這樣子的話,不可能就變成了輕而易舉。”
“之後龜田反殺了這個同夥,給同夥穿上自己的衣服,把同夥的屍體放到箱子裡蓋好,接著就自己頂替了同夥的身份,在船上若無其事地活動,甚至是開始盯梢監視你。”
“他看你設下香煙的陷阱, 看你把蟹江打暈吊到了船頭,然後在你犯下這一切罪過之後來到船頭,故意放了一些稀釋你迷昏蟹江時所用藥物的氣體,還割裂了綁住蟹江的一些繩子,以便於他很快醒來,很快掙脫困境。”
“機房的爆破可能也是他搞的鬼。然後在整艘船處於混亂狀態,監控也全部無法起作用的時候,他進入了蟹江的房間,留下了一封書信,還對蟹江的手槍動了手腳。”
“沒錯,是蟹江的,我之前說過他也想要獨吞財產,所以他上船同樣帶了一把手槍只是他沒你們兩個那麽勾心鬥角,可能單純想要夜晚偷偷作案,所以把手槍事前藏在了房間的行李箱中,畢竟如果把自己的手槍無時無刻不帶在身上暴露的機會才變得更多。”
“龜田把蟹江的其中一枚子彈給替換成了有問題的子彈。”
“在這之後,他重新溜出房間,在爆破的余波還沒有停歇的時候,去做了一個可以瞄準蟹江的感應裝置。”
工藤把不久前他在甲板上做出的“關於炸膛時某一顆子彈是如何貫穿蟹江心臟”的推理再度複述了一次,然後開口。
“做到這個手法很便利,趁著蟹江昏迷在他身上放一個感應器也不會讓蟹江察覺到任何不適,而且我們也找到了在船上的某些角落有近期被拆裝過什麽的裝備。”
九州二話不說再度拿出了幾張照片放到了桌面上。
“做完這一切,龜田只需要待在一邊,默默看一場精彩的舞台劇他不是以演員的身份參加,而是用導演的眼光去看這場舞台劇的演出。”
“我們現在來設想推理蟹江他到底經歷了什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