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銀現在的表情很微妙,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到底在想什麽。 灰原是這一類的人,所以她看出來了,但是她卻巴不得自己看不出來。
因為黑澤銀肯定是在想十六剛才所說的那個所謂的前女友。
沒由來的,她竟然對那個前女友生出了一點兒好奇的感覺。
“喂。”灰原冷不丁地喚了一句。
黑澤銀原本潰散的焦距被這一聲呼喚逐漸聚合成清明,揉了揉略微發酸的眼睛,回過神來:“怎麽了?”
“你女人緣很好。”灰原看著黑澤銀一字一頓地開口,“那位警察……姐姐,你們認識?她喜歡你?”
在大多數情況下,組織裡是禁止談戀愛的,那種無聊的七情六欲會降低任務的成功度。
但是在少部分,也就是組織成員出勤的時候,女性幾乎全部都會以美色來引誘任務對象,可能是想要從任務對象的口裡榨取想要的情報,或是借機接近任務對象以加強刺殺的成功率,反正哪個都不是什麽好事。
黑澤銀盯著灰原看了一會兒,很容易就明白了她的想法,忍不住笑了出來。
“如果她喜歡我的話一切就好辦了。”黑澤銀的眼仁之中流淌過一絲暗光,“可惜不是。”
“這麽說……你喜歡她?”灰原緊緊地抿住唇。
“那位小姐我高攀不起。”黑澤銀無奈地把手一攤,語氣是恨不得置身事外。
他想到了被十六糾纏不休的波本,記得後者還用一種非常苦惱的語氣偷偷地跟他抱怨了些什麽,可惜他不記得了,隻記得之後貌似波本和十六比之前更加親密地常常膩在一起,不知道在玩什麽把戲。
但是黑澤銀識相地沒有去參與這個把戲。
一個是日本公安排遣到組織的臥底——波本,一個是組織排遣到日本公安的臥底——亞歷山大。
這麽默契的一對搭檔,他要真去摻一腳,那不是自己找罪受麽?
所以說,喜歡什麽的麻煩事讓兩人自己解決就好,他可沒有興趣加入。
那樣的話,和沒事找事自己找罪受一樣,是白癡才會去做的行為。
當然,如果遇到某些不得不打破平衡的事情,他是不會袖手旁觀的,就拿這次的事情來說,如果十六真的想要對宮野明美的那件意外追究到底,他絕對不可能會善罷甘休。
即使那位小姐有波本護著也一樣,他就不相信對於波本來說,十六真的比任何人都重要。
不過令他意外的不單單是這件事情,灰原的行為舉止比起往常也意外得緊。
“你是在關心我的日常生活?”黑澤銀歪著腦袋,好笑地對面前的灰原投去視線。
卻沒想到她真的接應下來,答案卻不是他想的那種,出乎意料之外:“不,我是關心想要加害你的綁匪。”
黑澤銀的神色一下子變得糾結起來,無話可說。
灰原瞥了一眼黑澤銀,也同樣地沉默下來,快步走向不遠處的柯南,同時不由自主地壓低了帽簷,利用陰影使得臉部的容貌模糊,顯然不想要讓更多的人注意到自己的相貌,尤其是十六。
她倒是走得乾脆,留下黑澤銀在原地略顯發呆。
愣了片刻,他的眼珠子轉動,想到了不久前那位年輕刑警對十六說過的話,不經意地敲了敲眼鏡,上面露出的清晰影像表述出十六的位置,終究是跨步移動位置,卻不是往十八號球門出口那邊走,而是回到自己曾經的座位。
他說了,
他對那些繁瑣的案件沒興趣。 何況,現在跟上去的話,他先前順手粘在十六身上的發信器,作用將會被無限縮小。
……
命運是件很奇妙的事情,有時候,你不去找他,他卻偏偏粘在了你是身上不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某個眼鏡小鬼的傳染病,黑澤銀悲催地發現他又找到了線索。
理由和上次一樣,跟蹤少年偵探團偷窺到的。
蒼天有眼,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就是忘了把某個移動通訊竊聽器從手機的凹槽取下來麽,用的著如此一波三折?
柯南那小鬼竟然恰好在這個時間點給他打了個電話,要他幫忙用攝影機監視同時使用望遠設備和通訊設備的人物,接著二話不說就掛了電話,然後黑澤銀就驚愕地發現自己的手機屏幕上出現了柯南奔跑中的影像。
這顯然是柯南打電話的時候,移動監控順著電波,從黑澤銀的手機轉移到柯南的手機。
按理說手機塞在口袋他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黑色,但是因為柯南是豎放它的,因此黑澤銀能夠把外界的景色盡收眼底,哪怕是聲音也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柯南本身是沒有多說話,周圍人潮湧動發出的尖叫和歡呼雖然充斥了耳畔的大部分,不過更吸引黑澤銀注意力的還是從柯南的耳塞裡傳出的雜音,估計是柯南不知道粘在誰的通訊器上的鈕扣型竊聽器反饋回來的聲音。
大概是在講述警方突擊過來拿贖金的凶犯的時候被另一名同夥發現,要求增加以億為單位的贖金。
真是獅子大開口。
黑澤銀目不轉睛地盯著手機屏幕所顯現出來的畫面,驚歎某人的膽大妄為和自作聰明。
為什麽這麽說呢?因為那位在手機的另一頭一臉驕橫以競技場裡的所有人為人質的凶犯,脫口而出了“放開我的夥伴”和“把屬於我的那一份交給我”的字眼,暴露了真凶其實只有兩人的事實。
既然只有兩人,其中一人目前還在十八號球門出口,那麽剩下的一個人就是單獨在競技場裡的可疑人物,知道了這點,應該很好找才對,因為目標等同已經鎖定。
黑澤銀本能地移動荒廢在一旁的攝影機的鏡頭,繞著競技場的看台觀望了一圈。
警方鎖定的那些可疑人物盡數被他一一排除。
原因很簡單,這些人雖然曾經都使用過望遠的儀器和通訊的機器,然而黑澤銀把鏡頭拉近後,通過他們動彈的嘴唇讀出唇語,發現和手機裡還在喋喋不休的家夥所說的話根本對不上,自然就沒有什麽嫌疑。
剩下的就只有在最高看台上全身籠罩在陰影之中的一個男人。
他的手裡拿著望遠鏡,向四處左顧右盼,嘴唇還在不斷地張合,耳朵裡塞著通訊器,延長的耳機線一直拉到大衣口袋裡,估計是連接了手機,正在和誰說話。
準確來說應該是“報告”這個詞語比較妥帖。
因為這個人雖然處處都是疑點,但的確不是那位敲詐電視台的凶犯,他的嘴形也對不上竊聽器傳過來的話語,而且看他的臉型和說話方式,這家夥大概是一個新進的警官。
黑澤銀也見過這家夥,就是一直跟在目暮警官後面並且對佐藤警官抱有好感的高木。
他裝扮成這模樣,竟然因禍得福沒被那位隱藏在競技場裡窺視的凶犯發現,運氣還真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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