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昨天右眼周圍的烏青、今天這回還在左臉上添了個紅色的掌印。除此之外,兩頰還附上了像被貓抓傷的五爪血痕。被害者的臉呈現出這樣一副慘狀。
“那、究竟又發生了什麽事?”
在半夜三更吵起了幾乎要掀翻屋頂的大騷動之後,平娜面前站立的是以伊丹為首的自衛隊一行人,與被他們押到平娜面前來的波賽絲大小姐,及宅邸裡的眾女仆們。
帝國皇女平娜·戈·蘭達殿下,現在感覺就有如吞下燒得滾燙的石頭般,腹部再度感受到了灼熱的疼痛感,並要求說明一下為何伊丹的臉上會多出傷痕的理由。雖然她怕的要命,但是立場上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問。
“除了那家夥以外還會有誰呢喵?”
“哎呀,大家都知道不是嗎,佩露西亞小姐。”
在倉田跟著附和一聲之後,佩露西亞帶著女仆們暫時退開了腳步。
“右眼的傷勢是原本就有的,與今天這次沒關系。”蘿莉拜蕾萊和杜嘉的證言之賜也退到了一旁。
剩下來的一個呢,就是被自衛隊員反剪著雙手押來的波賽絲大小姐,倉田與栗林等人為了按住她而跟在後頭。
波賽絲低著頭,“是、是我乾的”用有如蚊子叫一般的泣聲承認。
相較起來,這時平娜發出的歎息聲之深,卻重到這大廳內所有人都聽的一清二楚的程度。
不只是胃痛,頭也快炸掉了,平娜不得不伸手按住腦袋。
“天啊,這到底是要本宮怎麽收拾?!”
“那個,我們只是來帶隊長回去的。這裡就交給你們自己處理吧,等天亮我們就要動身········”
富田如此說道,但他並不知道平娜在苦惱什麽,而純粹是為了減少麻煩而這樣避重就輕地發言。對他來說今晚看到的,不過就是他喜歡的美女,衝上去海扁了伊丹一頓這種程度的事情罷了。
但是富田這種表達方式,卻對平娜來講無異於“隨便你們愛怎樣就怎樣吧”的最後通牒般嚴重。
而蕾萊轉譯時,那欠缺抑揚頓挫的平板語調,更威力倍增地強化了這種威脅的效果。
“這真是太令人困擾了!”
平娜總不能放他們就這樣直接回去所以她不停找藉口慰留大家,像是說請留下來一起用早餐吧、希望你們接受本宮的招待啦、諸如此類的無所不用其極。
倉田在一旁則用抱歉的態度繼續補充說明。
“實際上伊丹隊長被傳喚到國會去作證了,所以他今天以內非得動身回國不可呢。”
這時,蕾萊的翻譯因為詞匯上的選用問題而變調了。
“伊丹隊長受霓虹元老院之令回國報告,今日之內不得不歸!”
聽到這理由的平娜,露出了名畫“呐喊”般的表情。
在帝國,只有那些踏上出世之途的超級菁英們,才能夠踏進元老院走上榮譽之道。如果是受眾所矚目、將來有望成為領導階級的人才,即使官位尚低,也會被授與向元老院作戰況報告,甚至是直接謁見皇上發表意見的機會。
而當她知道伊丹居然會被他們的元老院傳喚時,立馬就誤會了伊丹是這種有重要地位的菁英人才。
居然惹毛了這麽重要的大人物再、再這樣下去就完蛋了,不快想辦法好好處理的話。
這一刻,平娜瞬間作出了判斷。
她緊握拳頭猛地站直身子表明了她的決心。
“那、也請務必讓本宮與您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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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六芒星堡更外側的阿爾奴斯山丘四周曠野,是完全按照野戰防禦教科書那樣,有著交通壕和各式各樣的掩體,鐵絲網與碉堡如同偏執狂般的密密麻麻滿怖,對所有試圖接近過來的人都拒之門外。
接著在山丘南側有一座森林。
這裡是蕾萊與其他哥塔村難民們居住的難民營,雖然說是以森林為背景的風景,但看起來特區的森林卻跟日本的森林也差不了多少,若不是專門的植物學者大概是無法指出太多差異。
山丘的東側則是正在建造跑道與機庫的土木工事現場。
在基地一角已經蓋起了空自營區,營區裡可以見到幾架f-4幽靈戰機正在進行組裝作業。
既然都已經被糟蹋到了這個地步,穿過門來到異世界期待會受到的感動,大概也都已經蕩然無存了吧。
真的要說的話,穿越傳送門所感受到的感動,搞不好已經低於演出某幻想樂園模樣的美國老鼠了吧。
不對,也並不是缺乏了娛樂性的意思,畢竟對於一般人來說,遊樂園風格也總比這個駐屯地的營門要舒服得多。對於這種肅殺的軍營氣氛習慣已久的自衛官們來說,這種風景只不過是日常生活的延續,但對一般人來說也已經是氣氛不大對勁的另一個世界。
可以說傳送門前,不論門裡門外兩處的風景,現在已經不存在任何程度上的落差了。
因此對於平娜·戈·蘭達與波賽絲·戈·帕雷斯提來說,阿爾努斯山丘本身就已經成為了異世界了。
對於這一次的協定違反意外,平娜做出了要求,向健軍與其上級的指揮官親自進行謝罪,伊丹也同應了這樣的要求,答應帶上公主一起同行。
可是伊丹沒有時間讓平娜帶著騎馬的侍從等大隊人馬,拖拖拉拉的一路折騰到阿爾努斯去。因此伊丹提出了一個條件“隻許平娜一人加上另一名同行者,一起搭乘高機動車。”其實伊丹的心裡話呢,是希望用這樣的刁難讓她們知難而退。
可是不愧是性格爽快的平娜,將伊塔黎卡的治安工作委由波賽絲和佩妮珠、佛馬爾伯爵領的維持管理與代官由漢蜜敦負責,向部下們宣布“我一個人去”,擺出了堅決跟定的氣勢。
但果然大家放不下心讓公主殿下一個人深入敵營,波賽絲與佩妮珠爭著要志願跟公主同行。平娜最後指名波賽絲跟著一起來,急忙打包了行李後,就這麽有點胡來強行地坐上了高機動車出發。
於是高機動車就以飛快的速度、很快開到了阿爾努斯。
阿爾努斯的風景已經與她們所知道的昔貌大不相同。
原本除了泥土地外什麽都沒有的山丘,現在已經轉眼間生出了一座城寨。
迎接平娜一行人的是在上空進行訓練飛行中的直升機,以三機編隊進行noe(貼地飛行)並且急轉彎。以引擎的力量在空中懸停不動,主旋翼卷起的狂風就像是要把地面一掃而空似的。
在這之中,第三偵查隊的車列,也冒著這片沙礫塵飆過剛鋪好的道路。
越過opl(前哨監視線)之後就進入自衛隊的控制范圍。
他們所在的位置是被稱為feba(戰鬥陣地前緣)的廣大空間,這片無人的廣大荒野現在被作為演習與訓練場使用。同時這也是翼龍的屍體隨處可見的墳場,也是哥塔村難民的孩子們出沒的工作場所。
首先映入眼廉的是自衛官們組成了隊伍,旗手在前方高舉隊旗報數跑的模樣。他們與車隊的行進方向相反,很快就擦身而過。
“一、二、一、二!”
“威武!”
“一、二、一、二!”
“威武!”
“連續答數、一、二、三、四、報!”
差不多像這樣的感覺,隊員們大聲喊出了吼聲。
這支行軍隊伍迅速被車隊拋在後頭,但還來不及轉頭目送他們離去,路旁卻又出現了一些只有骨架的建築物。
那是考慮到未來可能要進攻帝國首都會有的市街戰,而請加圖大師監修,試著重現了這個世界一般的民宅與都市構造。
這些模仿民家築成的小屋與簡單骨架,是為了供士兵進行市街戰對策的訓練設施。
最初平娜完全不能理解這些自衛隊員到底是在幹嘛。
在這個世界所謂的戰鬥,是用騎士或步兵們拿起短兵,發出“哈啊啊啊”的喊殺聲朝敵軍衝過去。
一但敵我接觸之後,就是發揮個人武藝的時候了。將面前出現的敵軍,以劍、矛、或盾牌各種裝備擊倒之。與野蠻的邊境部落不同的是,帝並不放任士兵進行這種任意亂戰,而是維持嚴整的隊列,在百夫長指揮下維持指揮體系,持續地讓隊伍進行前後排的交換。相對於敵人只能一直戰鬥到被砍倒或累倒為止,帝這邊卻能夠持續讓有充沛體力的士兵站去第一排,並將疲勞負傷者撤至後方重整。
不論地形是平原或是市街地,戰鬥的本質並無不同。現場指揮官所要作的就是激勵將士的鬥志,統率他們痛擊敵軍,並訓練士兵使他們磨練武藝。
可是這裡卻不一樣。他們既沒有裝備盾牌、也不組成密集的龜甲隊形。他們經常分散開來快跑、突然停止、突然趴下、以手勢來跟彼此溝通,或靜或動之間變換自如,是一種十分靈活機動的組織。
同時,他們還朝四面八方舉起鐵棒。簡直就像是刺蝟似的。
他們究竟在做些什麽呢?平娜歪著頭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們全都拿著跟伊丹手上相同的鐵杖。該不會滋威堆的士兵全部都是魔法師吧。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就是他們強大的秘訣吧”
“但魔法師是稀有的存在啊,畢竟魔法是一種特殊能力。那麽,也就是說自衛隊的人擁有大量訓練魔法師的方法囉?!”波賽絲附和著平娜的感歎,作出了自己的解釋。
平娜可以想像那支鐵棒噴出火光把敵兵擊倒的模樣。於是接下來,她就立即理解了自衛隊們的訓練目的,是為了隱藏身形並警戒敵人的舉動,在各種狀況下找出敵人並加以殲滅的精密設計。
就算埋伏在暗處等待他們接近、就算試著躲在二樓窗口放出暗箭、就算在前後左右同時包圍突襲他們帝國的騎士、士兵們在用劍跟矛構著滋威堆之前,就會先被他們用噴火的鐵棒全部打成了蜂窩。
“不對,那鐵杖不是魔法,按他們的語言那是叫作【槍】或是叫做叫【小銃】的武器。”波賽絲的解釋很快就被坐在她旁邊的蕾萊否定了。
“自衛隊以槍枝這種武器為基礎。為了在戰鬥中發揮更好的槍的效果,進行戰鬥訓練而發展至此一境界。”
“竟然是武器?這麽說,那跟我們的劍或弓是一樣的東西?”
“是的。其原理也極其簡單,將鉛塊與爆炸的魔法封在鐵筒裡再解放射出就行了。”
在看過這裡橫七豎八的翼龍屍堆之後,蕾萊也發現到它們的身上被打出了大洞,鱗片上卡著鉛塊與破片等各種現象。按照蕾萊的知性與所學、所見、所聞,經過理性思考後最終自行推理出了槍炮的運作原理。
平娜聽到這裡突然覺得眼前一暈,“居然不是魔法、而是武器嗎?如果是說人類有能力生產製造這種武器的話,那麽也就可以給全部的士兵換裝這種武器囉?”
“是的。所以他們也的確是人手一槍。”
“如果真是這樣那戰爭的方法也就完全不一樣了啊。不管擁有再多配備槍與劍的士兵,只要敵人使用這種戰法根本就毫無意義!”
“是的。所以帝敗退了、諸王國聯軍也敗退了。”
突如其來在身旁有一輛九六式裝輪裝甲車衝出來並停車,車尾艙門打開之後,吐出了許多全副武裝的士兵。
這些奔出車外的士兵們,漂亮地迅速展開了一線橫隊,並且舉槍面對眼前的假想敵。
在這瞬間,平娜腦海中可以生動地想像騎兵與步兵,被啪噠啪噠地打倒在地的模樣而緊皺起眉頭。
“太慢了!動作再快點、跑快點!再來一次!!”
伴隨著指揮官的罵聲,自衛隊員們又回到了車上。看到這練兵方式的平娜不禁想“從根本上戰法就天差地別”這與在伊塔黎卡看到的那種深刻在靈魂裡的未知恐怖不同,她現在是以自己的理性瞭解了敵軍而感到具體的恐怖。
轉頭望向高機動車的車內坐著的伊丹、桑原、倉田他們手裡抱著的東西就是被稱為“槍”的非魔法武器。武器換句話說就算是平娜甚至波賽絲,只要拿到手裡也一樣可以操作運用。
倘若徹底瞭解這整武器、並且可能的話弄到手裡,那至少這場戰爭就不會是這種一面倒的慘況了。平娜等人瞭解到了這必要性。所以要把這種武器搶過來、並且找來工匠,要他們不計困難想辦法作出同樣的東西。
查覺到平娜那下定決心的表情,蕾萊提醒了她一聲。
“那樣做是沒意義的。”
蕾萊指了指車子另一邊窗外。
另一邊的荒地上,正行走著有若狂暴的巨象般的巨大鐵塊她們看到的是七四式戰車發出轟音奔馳的場面。
“在他們的語言裡【小銃】的也就是小隻的槍的意思。那麽與其相對的,也就有所謂的【大銃】。”
她們看到了七四式戰車轉過炮塔來突出的105mm線膛炮。
“那、那個也會噴火嗎?”波賽絲" "著說出的話,正如平娜心中所想。她瞭解到那就是哥塔村的難民們所說,“鋼鐵之杖”之類那種大威力武器的模樣。
“雖然我沒直接看過開火,但應該不離十。”
在帝國沒有工匠作得出那種東西。不只是帝國,就算是翻遍全大陸大概也找不到,不管是在妖精界的地下城或是矮人族的大師中,恐怕結果也不會有改變。這東西還真是來自異世界的怪物,她現在完全打從心底信服炎龍被擊退的故事了。
鐵之天馬。鐵之巨象。能夠大量製造這種東西的自衛隊到底是什麽人?
“為什麽我們要跑去攻擊這種對手啊?”
對於平娜嘟噥班小聲說出的問題,蕾萊如此回應道。
“這下帝國可踩到獅鷲獸的尾巴呢~”
“你、你們,別說的好像事不關己一樣。帝國正陷入危急存亡之秋,怎麽能這樣輕描淡寫?!”波賽絲憤怒地捉住蕾萊的肩膀,卻換來更刺耳的答案。
“我是路路德族,所以帝國怎麽樣也與我沒關系。”路路德是居無定所的漂泊流浪之民。雖然現在蕾萊是定居的,但對她與族人們來說本來就沒什麽國家之類的概念。
雖然都有聽進去但一直插不上話的杜嘉也搶著舉手:“那、我是精靈族!”
“·········”蘿莉什麽話也不必說,只是輕輕微笑就夠了。
“抱歉,我也是異界人。”伊娃搖了搖頭。
帝國是使諸國的國王們臣服、君臨各民族之上的存在。
皇帝除了使武威使臣民畏懼以外,也並不期待他們會打從心底敬愛、親近皇帝。
以力量進行征服、壓抑,透過暴力來支配一切,而這樣的結果是,帝國現今的支配體制,使得地方各部落與亞人類無法打從心底臣服這種體制。
而也是直到現在,平娜才認清了帝國這麽做的後果。
平娜被帶到了阿爾努斯山頂上,寫有特區方面派遣部隊本部之看板的建築物門前。
就在這裡,她們與伊丹一行人分開了。
平娜與波賽絲兩人在身穿製服的女自衛官引導下,登上樓梯前往這座建築的最深處。
接著,她們兩人在接待室稍待了片刻。
接待室的環境可說是有夠煞風景的小,而且也沒有去多加裝飾,但是長椅子坐起來很舒服就是了。擺在房間裡的桌子看起來做工也相當精巧,想來可能是什麽有名的工匠之作品吧。
就在這樣一成不變的房間裡開始感到有點無聊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平娜與波賽絲幾乎是要跳起來一般地站直身子。
她們看到了有個差不多剛到中年程度的中年男子進來。
他有著混著黑白發絲的灰色頭髮,其髮型也與健軍一樣剪成了精悍的短發模樣,但卻與健軍不同的是,他臉上帶著穩重親和的笑容,給人一種柔軟但其內部蘊含堅苦氣質的印象。
以平娜的感性來說,她覺得他身上的綠色製服除了胸前掛了一排彩色的略章外,裝飾似乎稍嫌太少了點。
說實在的,她很難相信他會是一軍之將,身為軍中高位者,胸前、肩上、全身上下,都應該會佩滿了勳章、寶石、黃金刺繡等裝飾吧,真要說的話這寒酸模樣搞不好還比普通士兵更不如呢。
但是都已經來到這裡了,平娜已經理解,這支軍隊是廢除了虛飾而重視質實的屬性,因此她並未對於對方的身份有所疑惑。
她立刻就理解了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份,恐怕是位居這支異界軍隊最高位或著與之同等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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